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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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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指尖的刺痛传来时文昊当即一惊,他非泛泛习武人,怎会不知这痛来的奇,来的怪,看来怕是已中毒了吧。
他放下手中拨弄的柴木,抬头去看丫头的眼睛,努力地安慰自己,不会是她,绝不会是。
一样的眼睛,和昨夜遇到的黑衣女子。
他的心凉透到底。
原来是同一人。
那昨晚又何必自伤神,她们本就是一人。
文昊释然了,他幽幽地说,这次的对手好像很难对付呢。
是很难,难到我根本不想去对付。
其实还是可以自救的吧,如果马上封住手臂几处入心脉大穴,坐下调息,逼出毒血。
其实也没有什么放不下吧,如果你我势必为敌,我又生有何恋,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可能我也会最终了结自己吧,走不了想走的路,囚身于笼之鸟,已太久。
可是父亲,是你太在乎我了吗,这样的爱早已让我喘不过气。
可是父亲,你依然是我唯一的父亲,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文昊走得越来越吃力,万卷阁还没到么,只怕没有足够的力气去见这最后一面了,请恕孩儿不孝。
**********************(‘文昊’,‘生死’两章和之前的‘入京’,‘设计’息息相关,相当于以文昊的角度来讲述与杍伊相遇的过程,所以结合一下好好看哦)****************
文昊醒过来时夜已阑珊,本以为那毒会致死,原来她只想让自己不省人事。可那是我爹,无论他怎么固执,作了什么错事,身为人子不能坐视不管。他跌撞地起来,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阻止。
一路鲜血,振武院没有一人生还,各个尸体皆是一剑封喉,手法干净利落,伤口宽一寸二分,不似丫头腰间软剑,这么说还有帮手。
好一个势在必得。
文昊竟失声笑了。这个深宅大院终于要破了么,这地底下埋了多少尸首如今就要用多少活人来陪葬,因果到底是循环的,该还的债是该还了,要报冤的都尽管来吧!
万卷阁,密室内,杍伊失魂回梦良久,总算收回心神。她以剑作为支撑,站起身来,剑柄捏在手里,似有千斤重,可是还没有结束不是吗,纵使一人独行,这个任务还未到终点。
“还要向前吗?不如于此先杀了我再走。”
声音有些熟悉,难道——
杍伊回过头,果然,文昊在身后提剑站着,毒似未全退,脸色有些苍白,但眉头紧拧,甚是决绝。
“你拦得住我吗?文大公子。”许是受了重洋之死的刺激,杍伊的语气酸刻冰冷,让文昊不禁一颤,他咬咬牙,道:“如此,暂且一试。”
剑风四起,剑影漫天,杍伊招招狠毒凌厉,攻其要害,而文昊处处闪躲避让,避其锋芒,努力寻找杍伊的破绽,怎奈她看似意气用力,实则周全严密,高,低,侧,深,斜,卷,折,无处可破,绣针难插,几十个回合下来文昊已渐渐不支,想着如果死在这个女子剑下,当是坦然,这一寻思让他的剑气也跟着散了几分。杍伊在他背后一招峰回路转,旋步至前,返身一剑,虽然似舞步般优美,裙角飞扬,只是那一剑,分毫不差,深深地刺进文昊的胸膛,可是杍伊不动声色,木然的把剑拔了出来,剑刃上的寒气已被鲜血掩盖,血也溅湿了她的衣襟,它们还留着文昊的体温,在杍伊的黑裳上绣出几朵残艳的花儿,她这才醒悟过来,我——竟杀了他。
可那一剑他分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却。
穿透身体的痛没有让文昊呻吟一声,他捂着伤口,死死的咬住唇,面前的杍伊看在眼里,早在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但在自己流露出悲戚之情之前,她转过身,不让他发现。
曾说过不愿与你为敌,曾想过此番任务不是你所以绝不伤你,原来食言可以那么快。杍伊心里虽那么想着,到嘴边的却是:“我说过,你斗不过我。”说罢便欲向前,但是她没能跨出一步,因为她的背脊抵上了冰冷的利器,还有那四个字。
“丫头,求你——”
杍伊一震,还是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发现就是我?”
“再怎么伪装,一个人的眼睛不会变不是吗?咳——在你下毒的这个晚上,炉火映着你的眼睛好美,清冷如斯,任是蒙了面,丑化了脸,你还是你——”
她往后退了两步,以疾风的速度,刺骨的痛从背脊传来,“我欠你的,我欠了你的。”接着反手一抽,插在身体里的佩剑便捏在了手里,食指和中指一剪,随即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不需要这样,不需要!”文昊上前从背后将杍伊紧紧搂住,好像用身体堵住伤口就能止住血流,杍伊觉得有冰冷的液体顺着鬓发,脸颊,往下流,她呆住了,直直地愣在那里,心里一直在重复,我怎么值得,我不值得——
“丫头,答应——我,如果有来世,请——请你给我足够的时间,陪在你身边——”
与他相识至今有几日呢,为什么人的感情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垒砌起来,是我太愚钝,你的变化,你得心情,你的一切————
如果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那个月夜不如不曾遇见吧。
不会有不舍,不会有挣扎,不会在最后对决时流下眼泪。
我让你痛苦了是吗,几个时辰前方小心的透露出自己的心事,却在此刻被我一剑结束生命。
曾被你那样信任过。
你要我怎么偿还。
“我答应,只要有来世。”杍伊的双手握住环在腰间文昊渐渐冷却的手,握得很紧,已经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如果遇到和你一样的人,我会静静的走开,或者,让自己努力爱上他,如果做到这些,是否,这样的眼泪就不会再流,不会再负谁,不会有这样莫名的痛楚从心尖漫遍全身。
好,我也答应你,为了你曾经说过的那个理由,我放过你爹。
孰不知正是这个理由才了断了老太师的性命。
因为他真的是个好父亲,当最后一道门打开时,他的目光就死死的锁住躺在地上的儿子,他踉踉跄跄的跑过去,老泪纵横,“孩子,来看爹怎么自己先睡着了呢,起来吧,爹听你的,以后全听你的不行吗,爹一厢情愿地想让你成为天下最不平凡的人却害你变成这样,玩权弄谋是为何,夺得帝位又如何,爹知道错了,孩子,路上是不是很寂寞啊,咱爷俩多久没抒怀畅谈了,别走的太急,爹脚程慢你是知道的,等等爹——”
话音刚落,他就拾起地上的断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直追文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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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晨曦将至,因为失血过多,杍伊只觉得脚下如履簿云,步态不稳,这双手沾满了鲜血,重洋的,文昊的,文太师的,她一时感到天旋地转,跌倒在地,直到看到跟前站着个人,她抬起脸来,“主公?”
“你们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重洋会安息的,只是这第三个任务,檀珩教教主卓飞扬,你可愿接?”
卓飞扬,劫走爹的主犯之一?不是有机会可以找到爹,救出他老人家。杍伊想到这里,斩钉截铁道:“誓要!”
“好,这是卓飞扬必经之路,你现重伤在身不是伪装,他若肯救你,你就有机会进入檀珩教,之后就要你见机行事了。”
焱影走后,杍伊半昏半睡,良久,她听到有杂乱的马蹄声,接着有人的声音。
“主上,路上有一昏死女子。”
她感到有人将她抱起。
“不可啊主上,此人来路不明,只怕有诈。”
“救。”
杍伊听到这个字后,放下心来,也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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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狼,所探果真不虚?”
成熙王坐下四大高手炎虎,獠狼,寒豹,玄雀(成熙王,好个动物馆馆长!),炎虎与玄雀从未出入过成熙王府,没人见过,也没人知道他们是谁。獠狼,专攻暗杀,暗探,是藏在别人背后的影子,此刻他一身黑色皮制劲装在王府天煞殿下单膝跪定。
“是,王爷。卑职紧跟两人进了万卷阁,在第三道密室内,卑职听得那小女娃称自己是蒋氏后人,叫做,蒋杍伊。”
“那,卓飞扬那边————”
“卑职亲眼看见檀珩教一行人将她救走。”
“好,能成功杀地了卓飞扬自然甚好,当年的盟友如今早有了异心,八年了竟跟我谈什么良心。除了个野心勃勃的文太师算是拔了颗眼中钉,原来木小伊就是蒋杍伊,两人起了冲突让卓飞扬杀了蒋杍伊也好,看他还有什么脸说什么愧疚之情!只是可惜了——”
成熙王突然想起什么,他扭头望向殿下另一侧一直未发一言的寒豹,朗声道:“破了檀珩教终会是我们成熙王府,寒豹,你放心,他日攻入总坛,一定把那沽月坛主交于你手。”
寒豹把剑往怀里一抱,笑道:“王爷说笑了,莫说现在,就算是当年,那不知好歹的贱人也提不起我什么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