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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ee U Everyday ...

  •   已经有半小时之久,半个公车影子都没有见着。越前听到旁边的人低声的咒骂,也只是压低了自己的帽檐。
      部长该担心了吧。越前想着,打算再买一罐芬达。
      银灰色的轿车就是在这时候在他面前停下;他抬起头。他对事物外形的记忆识别能力从来就没能达到普通水平,所以眼前这个到底是劳斯莱斯还是梅塞德斯或者其它什么斯的完全没有概念,但是还是感觉出了熟悉之处;在脑中用力搜索着记忆,一个激灵——
      “猴子山大王!”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深色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一张惹眼的脸好整以暇地出现;感情他在车里,没有听清楚越前的话。
      “上车。”
      越前没有动。
      “快点,我可不想吃罚单。”
      如此他才开了车门,嘴上依然不饶人:“反正除了钱,你什么也没有。”
      车中的两人一如既往地沉默。共同语言不多,他们的交集,不过是上司和下属,以及,与同样的人纠缠不清了。
      迹部是通过两个人认识越前的--这里的“认识”,是真的有些了解的那种--一个是不二,一个是手冢。虽然如此,还不到一看到越前的简历就录用的份上;该说,网球打得好的越前,在商业企划上竟然也做得不错。但是,没有继续打网球,而是老老实实地上了大学,这件事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跌了一地眼镜。迹部猜测,最为痛惜的,怕不是那个曾有一面之缘、无良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叔,而是对他寄予厚望的手冢。记得那时手冢握紧了双手,眼中闪烁着浅棕色;最后,轻叹,拍拍越前的肩膀。时间很短,短到,迹部连嫉妒都来不及;待之后回来品味时,也只有惘然了。
      想起早上接到的电话,迹部瞥了瞥安静的越前。后者面无表情,一如以往。有些犹豫,但是,仍是决定捅破。让第三个人来通知,总比毫无预警地撞上对方好吧?
      “越前,不二回来了。”
      半秒。
      “哦。”
      迹部有些佩服起来。越前龙马这个人,该说是天生迟钝呢,还是天生冷淡?抑或,掩饰功夫太好?
      越前望向窗外。
      随即,仍然是沉默。
      直到司机告知到达。
      越前下车时,迹部才想起来,他帽子的角度,比平常压得更低。
      叹口气,迹部也跟着下车;注意到对方挑着眉等待他的解释,他开口:“我送你上去。”
      歪歪嘴,“随便。”
      越前盯着电梯里的显示板上的数字。一,二,三……
      那个人回来了。
      四,五,六……
      回来了。
      七……
      帽子忽然被摘走;犯人自然是同在电梯里的另一个人;抬起头正要抗议的时候,一双手罩在自己的头发上,用力揉了揉。
      “别太勉强自己。”
      望着那双银灰色眼睛,脑子里想的是猴子山大王竟然也有这么一面,嘴巴动了动,最后出口的,却是:“部长跟了你的话,说不定也挺幸福呢。”
      迹部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越前看到一个微笑着的人。迹部一开始也许是为自己的动作而有些懊恼的,但听到了对方的话之后,花一样绽放了笑容。
      “小鬼。”
      说着,他又更加用力地蹂躏那墨绿色的头发,让凌乱更加凌乱。
      “叮”,电梯门开了。他们的动作,定格在门前的人的眼中。
      手冢面无表情地,看着。
      有些慌乱,迹部放下手。
      倒是越前自在大方:“部长。”
      “你回来了。”
      “嗯。”
      简单的对话,迹部却怎么听不是滋味。依手冢的个性,一定是打算出来找越前的吧?不知为何,脑中一幅温馨居家图就这么闪了出来。
      结果是他落荒而逃。

      “我说不二,你也该定下来了吧?”
      不二放下咖啡杯,眨眨眼。说出这句话的不是最该关心他终身大事的父母,亦不是青学保姆大石,而是那个“世界除了我还有谁”的、前天还刚刚闹出绯闻的迹部景吾。
      “呐,小景,似乎你没有这样说的立场和资格呢。”
      “立场,朋友不算吗?资格,到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都有这个资格吧?”
      不二端起咖啡,小啜一口:“把才刚下飞机、时差都还没有倒好的我拉过来喝咖啡,就为了说这个吗?”
      “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吗?”迹部搭起双腿,靠到椅背上,“就是因为你迟迟没有定下,其他人也才跟着只能悬在半空中。”
      “看来我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呢。”
      分不出是讽刺还是玩笑,不二垂下眼帘,注视着棕色的咖啡。
      “别打哈哈,”迹部的视线紧逼过来,“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追不到那个人。”
      “呵呵,那个人是顽固了点……不过,和我无关吧?”
      “你自己清楚。”
      看到对方不痛不痒的表情,迹部知道自己的话没能进入对方心里。挑挑眉,他决定投出一个炸弹。
      “越前他……一直等得很辛苦。”
      Bingo。以迹部的眼力,自然是看出了不二手指的小小震颤。
      “哎呀,说到这里,还真是想念他的口头禅啊,”不二将咖啡一饮而尽,“好了,我就不陪你了。”
      果然,不二擅长的项目中,绝对有“王顾左右而言他”;迹部不动声色。这次,威力更强的炸弹来了。
      “你还想回那个公寓吗?恐怕不行。因为,手冢,已经搬了进去。”
      不二沉默了一会儿。
      “哦,怪不得你不高兴……”
      不高兴?不,我心情好得很。迹部两手交叠。看见你这家伙吃瘪,能不高兴吗?
      抬眼,那位大少得意地嘴脸出现,不二心里再次认同了越前所起绰号的准确性;哼哼,若不反击一下,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说了半天,还是因为吃醋啊?早说嘛,我不会笑话你的。”
      不会笑话?把你嘴边的诡异笑容拿掉再说这种话!收回那个大大青筋,迹部决定大人有大量:“那你打算住哪里?旅馆吗?”
      “不了,”不二微笑,“我还是去和他们挤一挤吧;他们总不能把我这个原主人赶出去吧?”
      迹部忽然觉得,没有邀请这个人去自己家,绝对是正确的。
      但是,不二回来了。也许,这一团乱麻,会因此理出一个头绪吧。
      迹部、手冢、越前,等不二牵出这个线头,已有四年之久。
      真是够了。

      “昨天我看到越前上了总裁的车。”
      “哟,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小子乳臭未干地就能进咱们公司,后台够硬啊。”
      越前的脑子里原本满是一张笑脸,现在全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洗手间果然不是个议论人的好地方,越前恶意地想。
      显然不知道他们议论的人与他们只隔一道木门,两个人仍然聊得热络。
      “其实他能力也不错,就是拽了点,老用鼻子看人。”
      “拽了点?根本就是拽上天了!上次跟他打招呼,他前辈也不喊一声,一句‘好’就带过了。组里没一个人喜欢他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至少总裁就很喜欢他吧。”
      “你是说——他们——”声音慢慢低下去。
      “听说总裁喜欢男人呢。”
      想不到这种人所说的话,竟然也有对的时候。几声不怀好意地窃笑响起的时候,越前脸上现出邪笑。
      他一脚踢开厕所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扔给动作完全停摆的对方一声“前辈好啊”,他扬长而去。
      说别人坏话时,那个人一定会突然出现,这是迹部集团总部十大定律之一;这两个人,难道不知道吗?
      越前可以猜出自己离开后那两人的想法;一定是“他会不会告诉总裁”之类的。就让他们好好担心个够吧!事实是,他根本不记得那两个是何方人士,何况告密也决不会是他会做的事;就算说了,换来的反而是猴子山大王的嘲笑吧?
      所以,当他挥到自己办公桌前,看到躺在有些杂乱的桌面上的那封粉红色的信,打开,读到一番肺腑告白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是:弄错了吧?他不是“没有一个人喜欢吗?”
      看看签名,不认识;不过,倒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越前有些不高兴了。他是喜欢某个男人,不过,除了那个人,他可不想被别人喜欢上。还有啊,一个大男人,别别扭扭躲躲藏藏的写情书,太没气概了吧。
      所以,理所当然的处理方法自然是把情书扔进垃圾筒;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
      哼,应该拿给那个人看看。信离开手的时候,他脑子有一秒钟被这个想法占据,不过,等到信没入筒内的时候,它就被抛开了。
      工作工作,不然,可是要扣薪水的。

      手冢回到公寓的时候,里面照例没有人。看来越前又要加班了。一个刚进公司的小职员的工作会比小有名气的律师还要多?手冢在脑中“要做的事”清单中记入了“好好问问越前这件事”一项。
      看来,今天又没办法吃到越前的料理了。
      的确令人想不到,他们中年纪最小的越前,竟然是厨艺最好的那个。经验问题――那时越前只是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手冢记得在场的自己还有迹部都陷入了沉默。虽然不明显,手冢还是发现了迹部脸上的疼惜——就像自己。一个人的越前,在那三年半时间里,到底是怎样生活的呢?
      把米和水放进电饭煲,手冢开始收拾房间。
      菜煮得再好,孩子,依然还是孩子啊。记得,半年他前来拜访时,两天没有吃饭的越前只知道捂着发疼的胃,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等待疼痛过去。于是,自己二话不说地决定搬进来。对越前,手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不管的。
      把落到地上的文件捡起来,与桌上其它整理成一沓的时候,门铃响了。摇摇头,越前又忘记钥匙了吗?
      结果,门前是那张手冢再再熟悉不过的笑脸。
      而他只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来决定把门关上。当然是面无表情的那种。接着,向里屋走去,打算继续收拾。
      然后他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是了,前公寓主人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没有钥匙。之前不二不直接自己开门的原因,他一点也没有探究的欲望。门“嗒”一声开了,手冢转身。四年没有听到的声音像是在他神经里反射着。
      “呐,手冢,你就这么对待以前的情人么?”
      如果可以,宁愿自己从没有认识过这个前“情人”。当然他没有说出口;考虑到,既然人都进来了,来者是客,他让开一条道,示意不二坐到沙发上,自己冲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
      其间,不二打量着房间。一切,居然完全没有变化,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
      沙发是他和龙马一同买的;窗帘的花色是争了三天才决定下来的。不二提出想要淡茶色的壁纸时,越前静静听着,然后点头。曾经以为那些记忆早已褪去,想不到现在却如此清晰地被唤醒。
      只是,主人的其中一个,换了。
      “龙马还没回来吗?”
      不二捧起茶杯,问道。
      “龙马”,不二竟然叫得这么顺口,在四年的离开之后。手冢有些不悦。
      “嗯。”
      “哦。”
      不二对着茶杯傻笑。傻笑是手冢心中所用的形容词。他猜想不二有很多事想问,就像自己一样。
      “抱歉,我还要准备晚餐,失陪。”
      转头之前,手冢看见一抹蓝色的光。他假装没看见,径直走进厨房。

      已经相当晚了。希望部长不要担心才好。越前搓搓有些发冷的手臂。幸好这次,他只用等五分钟。来的不是公共汽车,而是那部拉风轿车。
      “上车。”
      他没有多说什么,利索地打开车门。
      “怎么那么晚?手冢还特意打电话过来。”
      对迹部的询问,越前没有回答。
      迹部把越前从头打量到尾,懒洋洋地再次开口:“哼,工作能力不足了是吧?”
      越前依然不语。
      “啊,越前的话,恐怕是因为被同事排斥了吧?”
      这时越前才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一个修长人影;对方转过脸来,正微笑地看着他。
      有点眼熟,可是……
      很快理解越前的表情,迹部介绍:“忍足侑士,以前也是冰帝正选。”
      看到那迷惑的表情没有改变,忍足沉沉地笑起来:“同样有天才之称,也会棕熊返的那个。”
      如此越前才恍然大悟。
      “果然是除了网球,什么也不关心呢。”
      但是,真正记住他,还是因为那个不二周助吧?忍足看到那双琥珀眼仍然亮晶晶地望着他,好像要把自己研究个彻底;在心里摇摇头,他再次开口:“对,就是曾经和不二交往过的那个。”
      眨了眨眼,越前才收回目光。
      傻孩子。迹部心里这么想着。
      “越前想知道我和不二交往的过程吗?”忽然兴致大发,也不顾迹部扔过来的警告眼神,忍足那么开口。
      愣了一会,越前低声回答:“不想。”
      这个回答,说实话,出乎忍足的意料。多少了解越前的倔强,迹部没有说话。过了半秒,他揉揉越前墨绿色的头。收到抗议的眼神,迹部颇为得意:“喂,记得本大爷昨天说的话吧?”
      “切,mada mada da ne。”
      真是,仿佛把人带到了那个青春洋溢的年代的一句话。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网球撞击球拍的声音。迹部记得自己那时,还很喜欢用“本大爷”。好像世界永远不会变,时间会永远定格。
      这个小鬼,实在让人恨不起来;即使他处于那个“情敌”的微妙的位置。
      两人一直把越前送到家门口;待门开,客厅里坐着的不二着实让忍足和越前一惊。
      到听到声音的手冢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忍足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真有趣啊,不二,你交往过的人中,有四个都在这呢。”
      一句话,现场的气氛就变得险恶起来。
      “嗯,我也很意外呢。”
      矛头所指的人,笑容无懈可击。
      临走之前,忍足不忘蹂躏一番越前的头发。
      “我发现我爱上了越前――的头发呢。”在对方的破灭死光之下,他风度翩翩,“迹部也喜欢揉他的头发,是吧?”
      无论是青学的还是冰帝的,天才果然都难以伺候。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损友,迹部早该将之与不二一起列为重点防范对象才是。不过,他多少也能明白忍足的心思。姑且抱着“反正再糟也不会糟到哪里去”的态度,他点点头。他没敢看手冢的表情。
      而他们两人的离开,自然留下了一室的沉默。

      越前一直站在门口,藏在额发和帽檐下的表情令人看不清。
      不二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聚焦在自己的茶杯上。
      手冢观察着两人,终于打破了沉默:“吃饭吧。”
      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什么情感纠葛,通通要排到填铇肚子以后。
      不二抬起头;手冢言辞和眼神无一不显示出逐客的意思;不过,他决定就赖在这不走了。
      “好啊,我也饿了。”
      因此他非常顺口地这么接上了。
      咋舌,真是令人咋舌。不二大方地走进厨房,大方地取出碗筷,大方地摆到餐桌上,大方地坐下。
      “再不来汤就凉咯。”
      现在手冢脑中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不二所做的,是在示威吗?向自己表示,他仍然是这个家的主人,而且这一点无论多久都不会变吗?这个不二啊,对于越前,到底存着怎么样的心思;是否,比所有人想像地还要更在意一些?手冢承认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天才,即使曾经“交往”过。
      回忆起那段交往过程,他又不禁头痛起来。
      不二对感兴趣的东西,从来是穷追猛打,非要弄到手不可的。自己便是牺牲品之一。
      幸好不二的兴趣往往很难持续长久——不,对自己来说,是“幸好”,可是,对越前……
      他瞥瞥后者;对方还站在门口不动。叹口气,他走过去,拍拍那个怎么长也长不大的肩膀。
      “去吃饭吧。”
      越前抬起头,眼睛里流露出感激来。
      “嗯。”
      他们走向餐桌。那里,不二一直注视着他们。

      三人都吃得不多;不二有些奇怪。自己和手冢就算了,越前不是个大胃王吗?记得自己与他一起住的时候,他的饭量总是令人咋舌。
      “不知有多少女生羡慕你呢。”那时不二这么说。
      “嗯?”
      “怎么吃都不会胖啊。”
      “切,无聊。”
      啊,莫不是现在越前发现了保持身材的重要性?
      不二把心中的疑问和想法说了出来。他以为是玩笑的话,却不知为何,把空气变得越发凝重。
      手冢的目光中有毫无掩饰的不悦。不二注意到其中责难的成份。
      “习惯了。”
      这是越前一笔带过的回答。
      不二这才发现,原来许多事情,都在四年时间里悄悄地变化着。身处其中的人无法察觉,他这个旁观者的感受却特别清晰。这是个,冲击吧。不二微微皱起眉。
      “对了,我刚回日本,还没有地方可以住,能不能收留我啊?”
      在饭后不二这么提出的时候,手冢很想冲上去掐死他。他反对,绝对反对。但是——
      他看着越前。后者没有说话。
      “没有空床。”手冢开口。
      “不要紧,我可以和龙马挤一挤啊。”
      不二周助,果然欠扁。手冢决定不阻止自己心里横飞的不雅字眼。平常的他,自然不会这么放任自己。
      “谁要和你挤!睡沙发去!”
      越前在这句话冲出口后第一个想法是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就相当于同意对方留下了吗?想不到,这么艰难的挣扎,竟然被一句话轻易结束――越前心中咋舌。果然傻到家了,他闷闷的想,不二周助,从来都是他的克星。
      看到贼笑着的那张脸,公寓现在的主人们以自己的心情诠释了“郁闷”二字。
      “那么,这段时间,就请多多指教咯。”
      在强调“这段时间”的时候,两人分明听到自己“嘭”地落入陷阱的声音。

      明知道自己明天早晨还要上班,手冢从数绵羊到数网球再到数文件都试过了,还是没有办法入睡。有时文件变成了一张笑脸,有时绵羊变成了那张小脸。
      他起床走出房间,打算给自己一杯牛奶。
      沙发上没有人。这他是知道的。越前最终还是绷着一张脸,同意和不二挤一张床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沙发是没办法睡人的:它长度不够,只有两人座,亦即是,情侣沙发。
      情侣沙发。不知道看着它的时候,不二有没有觉得过讽刺,即使一秒也好。
      越前领着不二走进房间的时候,手冢心中叹气。傻孩子,他想。
      忽然,什么声音被他的耳朵接收到了。
      “嗯……呃……”
      手冢突然后悔自己走出房间,不,他后悔自己没有坚决地阻止不二住进来。
      或许有禁欲主义——某些人是这么说的——但不表示他对此一无所知。二十六岁,要是还不懂这些,他大约真是白活了。
      没节操。他咬着牙。不是说越前。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学弟。不二这家伙……
      “放——手——”
      越前比平常更沙哑的声音透过门口传出来。手冢抬抬自己的眼镜,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抱歉,你们影响了我的休息。”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这里的声音是很难传到对面房间的。
      而他得到的“回答”,是某个物体落到地上的巨响。
      “龙马唉……”
      不二可怜兮兮的声音跟着。
      很容易想像事实如何:越前一惊之下,把不二踢下了床。
      十年难得一见,手冢嘴角勾起笑容。
      只是,走回房间之后,他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不二就算了,越前会不会被他的话刺到?
      考虑着这个,考虑着那个,这次,他很快睡着。

      越前没有功夫扣好胸前敞开的睡衣,只好用手紧紧抓着,一双眼睛警惕地瞪着从地上慢慢起来的不二,双脚处于随时备战状态。
      不二有些无奈。
      “我说龙马,总得让我睡觉吧?”
      “再动手动脚的话,就睡地板上!”
      “好了好了,知道了。”
      怀疑的眼神持续了一段时间,越前才挪出位置,背对着对方,手自然是忙着扣扣子。
      不二爬上床。
      感觉到床的凹陷的时候,越前恍然大悟,原来在胸腔里怦怦怦直跳的竟然是自己的心脏。或者说,是这个不二周助的心脏,很早很早以前被这个不二周助拿走的心脏。
      真是窝囊透了。
      正气闷的时候,一只手缠上他的腰;正要抗议,手的主人低语:“噓,我只是这样抱着你,好吗?”
      越前没有说话。他身体一僵——什么东西抵到自己的后背,传来让自己战栗的温度。是手?是鼻尖?或者,嘴唇?
      “我很想你,龙马。”
      越前惊讶,被窗外的光淡淡呈现的窗帘竟然模糊起来。
      他当然知道。不二想他,也许在与某个情人分手之后,也许在对某个人失去兴趣的时候。
      荣幸,自己竟然还能引起不二的兴趣。是因为,自己没有说过“爱”吗?
      “每天晚上,在梦里见到你。”
      说谎。说谎。
      可是,面对不二周助这个人,他从来只能全面投降。尽管,表现出来的,不全是这样。
      不二周助,是在等他被彻底征服的那一天吗?
      热源在越前背后慢慢扩大。越前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个温度,密密地贴合。
      “可以吗?”
      越前不可抑制地颤抖。不二的舌头碰触着白皙的颈项;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等待对方的回答。越前觉得,“吃一堑长一智”这样的词,已经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在一棵树上吊死”。
      自己是不是,投降得太快了?
      算了,既然答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他闭上眼,睁开,转身。
      “我想,你的技术应该有长进才对。”
      他傲然地说。
      不二的眼睛在窗外偶然经过的车的灯光下闪烁。两秒之后,他吻上越前的唇。
      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挂着微笑,除了上帝和他自己。窗外射进来的光,有多亮,有多暗,他们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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