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毒 end ...
-
毒
“吴哲呢！”袁朗问，依然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齐桓喘了口气才回答：“被俘虏了。”
齐桓的左大腿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背上和胸前的伤更是让医疗人员手忙脚乱。
袁朗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手扣动一下，又解决一个敌人。
两天前，袁朗接到任务。
虽说□□交火本来并不该他们来解决。可惜这次则是牵扯到了国际问题。
而一天前，他们就在这里埋伏。
没想到，情报是今天早上10点左右出现的□□团伙。
竟然凌晨4点就出现在国境线内，更重要的是，对方居然早就知道这里被设下埋伏。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头子竟在他们对面扎营。挑衅！蔑视的挑衅！
这不得不让袁朗改变计划。
原本成才和许三多的任务交给了齐桓和吴哲。
袁朗本来并不担心的，但是情报里根本没有提到。对方拥有可比他们特种部队的装备，也许还要更好些。而且该□□的头领，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他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心疼一样，炸弹一个接一个丢过来。
而没有武器的部下，他就让他们绑上炸弹，赤红着双目冲了过来，接着自爆！
已经到了夜里了。枪声的密度减弱了一些。
许三多的手在扣紧枪支的同时，身体也在颤抖。
他始终无法像袁朗那样平静地杀人，即使他杀的是所谓的坏人。
这时一个人背着一身炸药，飞奔了过来。
一边跑，这个人还一边喊：“救救我！救命！我不想死！！”
混着眼泪和鼻涕的脸甚至都看不清楚了，但是许三多身体猛地颤动一下：“中国人！队长！”
袁朗眉头一皱，拉住许三多：“下来！”
许三多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对着袁朗吼道：“中国人！我去救他！”
袁朗又使劲拉了拉：“这是命令，许三多！”
许三多喘了口气，接着慢慢地趴下来。
那个人还在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
许三多突然身体弓了起来，像一头豹子一般冲了出去。
袁朗大喊：“许三多！妈的！成才！警戒！”
“是！”成才的瞄准镜紧紧地跟着那个飞奔而来的人。可是他却没有开枪，“中国人”这三个字在他心里有些影响。
许三多跑到那人身边的时候，右小腿已经中了一弹。
如果不是成才一直盯着飞跑过来的人，许三多根本不会受伤。
不过给许三多留下这一枪的人，却被许三多送上了天。
那人还在歇斯底里地喊着，手脚乱颤地拉扯着许三多。
许三多没有多问，急切地想要帮他解开绳索。
突然他猛地抱住许三多，诡异地笑着。
一只手就要去拉身上炸药包。
“啊！”地一声，那人的手飞了出去，是成才的枪。接着又是一枪，打爆了他的头。
许三多悲哀地看着那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跑回来。
中间，成才又解决了两个想要对许三多开枪的人。
许三多坐在战壕里，医疗人员帮他简单地包扎着右小腿的伤口，他却愣愣地喃喃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的。”
袁朗弯着腰跑了过来：“许三多！你别太天真了！你看他们一个个都心甘情愿地背着炸药包过来，你就不该跑出去！回去给我小心着点！”
夜里。
“救人！”袁朗看了看天色，对着C3和薛刚喊了声。
没多久，薛刚和C3已经装备完成，同时喊了声：“队长！”
袁朗看了一眼：“小心点！如果救不出来，自己先回来。我相信吴哲。”
“是！”
C3又看了一眼微睁着眼睛的齐桓，然后就戴上夜视镜爬了出去。
“中国人，嘿嘿。现在……”□□头子轻轻地抬起吴哲的右手，一边笑着，一边松开手。
吴哲的右手就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重重地落了先去。
“想要破坏我的计划，你还嫩了点！”□□头子冷笑着，用力踹了一脚蜷在地上的吴哲。
吴哲用左手，撑着坐了起来，吐了口含血的唾沫，竟然笑了起来，傲然中带着不屑。
□□头子歪着头，狠狠地瞪了吴哲一眼，突然又温柔地凑到吴哲，拍了拍吴哲的脸：“呵呵，你现在还有力气笑，那真是我的过失了。”
他上下打量着吴哲：“这身体，真是上帝的杰作啊。”然后他忽然当胸一拳砸向吴哲。
吴哲弯着腰倒在地上，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嘟哝了声“变态！”
□□头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挥了挥手，在一个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脸等好戏的模样看着吴哲，就像是等待猎物垂死挣扎的野兽。
吴哲乘着这点空隙，狠命地吸着空气，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右腿还好，看上去应该只是骨折了。
左腿的情况有些糟糕，有道伤是碰到了脉，肉向外翻着，血凝固在伤口的边缘。
不过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应该就不会疼了。
最让吴哲头疼的是右手，这只手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如果不算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这已经是重伤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他X的变态又有什么招。吴哲一边想着，一边用唯一算是比较完好的左手，准备撕下一块布料简单的包扎一下。
没等到他撕下衣服，冷汗就下来了。
平常这么简单地一个动作，现在却用尽全力也完成不了。心里又开始咒骂那个变态。
□□头子“嘿嘿”地冷笑着，抓住吴哲的衣领，用他的头“咚咚咚”地敲向地面，直到鲜血从吴哲的额头上涌了出来。
“别在心里骂我，我……哼哼，现在我是可以要你命的人。”□□头子一甩手，把吴哲扔到地上。“老鼠能活多久，那是要看猫的心情！”
吴哲甩甩头，有点头晕，沉重地呼吸，他不说话，因为要保存体力。
当针筒刺入皮肤，他微微一颤，眼睁睁地看着药水打入体内。
针筒的反光里，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苦笑着扬起头，望着帐篷外的夜空。
那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啊。
帐篷外一闪而过的一张脸！是薛刚！
他瞪大眼睛，猛然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微笑，终于来了么。
当C3背着吴哲跑进袁朗组建的临时战壕时，他们的身后是滔天大火。
那是薛刚引爆的炸药，而薛刚再没有回来。这是吴哲醒来后，队友告诉他的。
听说在这次任务回来后，铁路和情报部的人吵起来了，甚至还差点打了人。
任务后的A大队是沉默的，但是训练在继续，强度、难度都有所提高。
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在医院满目的苍白中，袁朗看到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流着冷汗，他的双手抱着膝盖，牙齿深陷在手臂，像是要把肉都生生吃下去一般，剧烈战栗的身体。
发作了。发作了。发作了。
吴哲闭着眼睛，对袁朗的到来一无所觉。
忽然他用左手一下一下敲着地板，直至血红。
不行，不行，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开始用头撞向墙壁，直至袁朗抱住他。
“吴哲，吴哲，吴哲……”他只是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因为他的眼前已经迷蒙了。
吴哲在他的怀里挣扎，像一只野兽般低吼，却又死命地压低声音。
直到吴哲没了力气，一切归于宁静。他侧躺在袁朗的怀里，安静的睡颜却是孩童般的纯真。
只是手上的鲜血还提醒着袁朗，这一切都不是梦，无法醒来。
在吴哲额角上，落下一个轻羽般的吻，他抱起吴哲，又小心地为他盖上薄被。
袁朗怔怔地望着吴哲，良久才发觉，泪已湿了脸……
当吴哲醒来的时候，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睁开了双眼，左右看了看房间，然后叹息着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个梦啊。”
他抬起左手揉了揉头，猛然发觉手上竟然已经被包扎好了。
吴哲愣愣地看着左手，弯曲，再伸展，再弯曲，再伸展，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烂人！这不是粽子啊。”
晨光透进了病房，静静悄悄地弥漫着青草的味道，尘粒在光丝中自由的飘动，怦然心动地跃动着生命……
吴哲修养了一个星期就从病床上挣扎着下来了。
可是军队对他说，吴哲，你是好样的，可是我们不需要你了。
不管吴哲曾经流过的汗水，也不管袁朗和老A们一次次请求。
吴哲必须走。
因为寒冰般刺骨的毒在他的血液里流淌。
他必须被送到戒毒所。
吴哲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缓慢但坚决。
他拿起一本书，交给许三多：“三多，这本书我觉得不错，对你应该会有帮助的。”
许三多接过书，他看着面前愈加模糊的吴哲，没说话。因为他怕一出声，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齐桓想上前帮他，可是一抬手就被吴哲制止了。
那一天，所有人都咬着牙把泪往肚子里咽。
吴哲也没有哭，他一直微笑着。
只是他笑着笑着，泪就顺着弯弯的眼角落了下来。
可是他依然在微笑。
当袁朗出现的时候，A大队的队友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袁朗以一种严厉的表情看着吴哲，像是回到了烂人和南瓜的时代。
吴哲淡淡地看着袁朗，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仅仅是对视着，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有力而残忍地揉碎了他们的心，让粉末随风而逝。
吴哲伸出左手，指了指袁朗的心说：“烂人，要平常心平常心。”
袁朗的伪装一下子就坍塌了，他几乎是冲到吴哲面前的，伸手把吴哲拉进怀里，毫不在意骨骼撞击地疼痛。
是啊，是啊，他的平常心在自己这里啊。
吴哲推开袁朗，静立着，眼眸里的决然不容袁朗忽视。
袁朗突地又搬出那张严肃的脸，摇着头：“我不许你那么做！”
“烂人……”
“不行！”
“队长……”
“绝对不行！”袁朗的声音里竟微微透着颤抖。
“袁朗……你明白我的……”吴哲言语间有着坚定不移的信任。“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袁朗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吴哲……吴哲……”
吴哲忽然就欺身吻上袁朗的唇，辗转反侧，像是要吞噬他所有的氧气。
绝望而空洞……颓废却深沉……像是燃尽了的生命的绚烂……
吴哲猛然一劈手，打晕了袁朗。
“队长，你可总算被我A到了。”
当袁朗清醒的时候，他立马蹦了起来：“个混蛋！”
他又跳又叫，怒气冲冲。
忽地，他……似乎闻到了铁锈的味道，浓重的！
“吴哲！吴哲！吴哲！是你在里面吗！”
“吴哲！吴哲！！你开门！你开门啊！！！”
当袁朗撞开浴室门，他看到的是满目的鲜红。
刺伤了眼睛的鲜血，空气中都蔓延着血腥味。
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泪却挂着笑。
他抱起吴哲，不能抑制地颤抖着，失常地道：“吴哲，吴哲，疼不疼？是不是很痛啊？”
吴哲是用左手在自己的右手动脉上划了一道。
他的躯体早已冰冷，鲜血都快凝固了……
袁朗已经全然忘记，吴哲的右手在这次任务里，残废了，动不了，没有知觉了……
他明明知道吴哲的骄傲不允许他放弃生命中最重要的职业，也不允许他走进那个地方，那个称为戒毒所的地方。
他却在心里含着一丝侥幸，也许可以戒掉，也许他们还有机会。
时间飞逝，光阴流转……
当爱着的人已经不在，似乎连时间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花白的发丝在风中有些凌乱，微颤的手指凸起着青筋，他闭起双眼，让自己陷入黑暗。他静静地躺在墓碑旁，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待着死亡，只为一句从未告诉你的，我爱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毒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