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八章 如果你将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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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命体征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因此我们尝试使用脑波监测仪监测他的脑部活动。检测的结果是他的脑部活动异常活跃，如果正常人在全力思考时的活跃度量值为一的话，那么他的量值便是三。呀……虽然作为医生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但是真是不可思议啊，他的存在是超越了一切医学和科学的奇迹……不，是神迹。”
“不能苏醒的原因还是没有查明白吗？”
“是……请您做好准备。”
“是吗……我了解了。”
原黄金之王下属的医院里。
宗像告别被安排负责这件事的野见医生，只身来到他这段时日里经常探望的那个病房前。
那日出现在石板残骸中的少年，如今正身躺在病房之中。
宗像先是在病房的玻璃墙外驻足了一会儿，而后打开门，走进了那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的场景里。
雪白的天花板和床单，青色的地板，重重包围在周遭的电子仪器，病床之上的少年。
这一切就像是宗像第一次在梦中与他相见的场景，仿佛时间回到了那场梦的开端。
不同的只是眼前的他双眼紧闭，并不像梦中那样立即对他露出鲜活的表情。
“那么，这一次，你还会突然消失吗？”
宗像站在床头，良久，他伸出手，指背抚过那个人熟悉入骨的脸庞。
“……楠原君。”
第八章如果你将醒来
善条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间普通的大型医院，实际上却负担着所有与异能有关的伤患的治疗。前身主体曾是黄金派系的异能研究院、收容所、拘押所合为一体的大型机构，医院仅是附属设施。不过因为数年前发生了某个恶性事件，研究所被关闭迁移，对异能犯罪者的收容和监禁的工作之后也被移还给Scepter4，现在这个地方只保留了作为医院的职能。
善条首次拜访这里，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他是患者而非访客，因为当时长时间的住院治疗，如今在医院内走动时尚能偶遇一些当年的熟面孔。
他的目的地在一处偏僻的病房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地点，一般病人或访客绝对逛不到那个地方。连他第一次前往那个病房的时候，也是有专人带领才能顺利到达。
然而，需要如此隐匿行踪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
甚至在善条心里，那个人仍旧是记忆里那个单纯青涩的模样，和高贵或危险之类的形容词统统不沾边。
善条乘坐专门的电梯，下降到地下楼层里，这里还保留了好一部分原研究所的构造，他的目的地正在这里。
这里有防卫设施齐全的长廊，需要的时候头顶的金属闸门随时可以落下，将里面的空间隔绝起来。
将那个人放在这里据说是宗像的意思。
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他曾向宗像提出了疑问。“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他这么问宗像。
“当然。”宗像毫不迟疑地回答他，“在最终确定身份之前，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宗像的考虑是对的，他也承认这是本就应该被考虑到的可能性。
……之所以不自觉地忽略另一种可能性，说到底是因为更倾向于相信那个人真的能够回来吧。
善条露出苦笑，他已经能够看见对方躺着的病房。
墙壁上宽大的方形玻璃窗口映射出内部的景象，身形瘦小的黑发少年被围绕在数台仪器之间，尚未醒来的他脸色苍白剔透，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光芒覆盖其上。
究竟是神赐的奇迹，还是魔鬼的赠予？
或许……他并不想太早知道答案。
善条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左右。
和之前一样，一开始他会试着对床上的人讲述自己这一年半以来的生活轶事，当然事实上就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善条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所以到最后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病床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单纯地守在这里而已。
本来，他在此与否都不能改变什么……
不过，宗像似乎另有想法，所以善条才会成为Scepter4内唯二知道这件事的人。
半个小时过去，善条起身，他对床上的人作出依旧得不到回应的告别：“今天也要告辞了……再见。”
走出房门的时候，却和另一个人不期而遇。
“善条先生，从野见医生那里听说，你每天都非常准时呢？”
宗像的声音让善条一愣，随即他放松了肩膀，侧开身子以便对方通过。
“不敢……只不过，原本我下班后就有大把的时间。”善条垂下视线，并未直接与宗像对视，“……还没有向您道谢，谢谢您告诉了我楠原的事情。”
“你不需要向我道谢……这也是为了楠原君。”宗像答道，“另外，我也想看看，善条先生的持之以恒是否能够带来什么奇迹。”
“如果当真会有奇迹的话，那也不是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
宗像听完只是轻轻一笑。他的视线落在病房中央的人影上，并未回头看善条。
但在善条再次提出告辞时，宗像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啊，因为近期战斗方面的损耗过大的缘故，我让淡岛君定制了一批新的制服。善条先生可以到后勤部领取。”
“……我会记得去看看。”
善条也貌似随口地回答道。
两人的身影就此交错行过。
“你要怎么样才能醒过来呢？楠原君。”
再次剩下两人的病房内，宗像看着依旧沉睡的楠原。
他来到床头，弯腰贴着楠原的耳朵轻声说道。
“如果给你一个吻的话，足够吗？”
没有人回应他的这个玩笑。
宗像直起身子，扬起的嘴角有些无奈。
显示各种生命体征的仪器平稳地运行着，证明生命仍旧存在于这具身躯上。看着那张沉睡一样的脸庞，会产生一种他会随时醒来的错觉。
但是……为什么不能醒来，这个疑问他们仍然找不到答案。
宗像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离开，他刚要走出房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这声响动让他生生地停下了迈出的步子。他迅速地回过头，发现刚才维持着一丝不苟的仰卧姿势的楠原，却有一只手臂耷拉在床边，原本插在手腕上的导管被扯下了一根，接口处的伤口上渗出了殷红的血珠。
宗像当即走回到楠原身旁，少年紧闭的双眼仍未睁开，然而那苍白细瘦的指尖却有了轻微的颤抖。
“无论你是什么……可不要再让我久等了。”
宗像低语。他凝视着那似有所动的脸庞，似期盼似警戒。他的右手轻轻地放在腰侧的佩剑上，指尖在剑柄上缓缓地摩挲着。
良久以后，那对双眼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极为缓慢地开启了眼睑。
醒来的人与宗像的视线交汇，因为过久的沉睡而显得茫然。
“……”他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室长？……”
宗像却是心下一沉，他按住了剑柄，以居高临下的强硬态度问道：“你是什么东西？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
“……我……”
少年再度眨了眨双眼，他的眼睛是纯粹的暗金色，好似是毫无杂质的精纯琥珀，通透又带着明显的无机质感。
那本不该是他的颜色。
“……室长，是我……但是，并不完全是原来的我……”
面对宗像的质问和警戒，楠原显得很冷静，似乎对自己的现状十分了解，也明白宗像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他似乎正努力从初醒的懵懂里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缓缓地眨动眼睛，手指也微微颤动，好像是在尝试让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动起来，不过结果看起来不太如意。他努力了一会儿，最后像是十分疲累一样地停下了动作。
面对宗像拷问一般的凛冽目光，他以那份熟悉的澄澈回应。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明白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这具身体里头了……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它在这个身体里放了不少东西……所以，大概明白了一点……”他看着宗像，“室长，你们已经破坏了石板……对不对？”
“确实如此。”宗像的目光不经意间缓和了下来。
“……发现这具身体也是那之后的事？”
宗像点了点头，经过这两个问题，他心里已有一个成型的答案。
“……我想，是因为它不想就这么消失吧……所以在消失的最后创造了这个身体，还将它想要传承的记忆和知识都放在了这个身体里……至于我……我不能肯定，但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需要一个完整的灵魂来支持它……”
楠原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说话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咳……不过，用人类的身体来装载它的那些东西……它的做法真是乱来呢……因为信息量太过庞大，所以，虽然我的意识早就醒过来了……但是身体却没办法跟上来……”
“我已经明白了，你不需要再继续解释了，楠原君。”
宗像的手从佩剑上滑下，他极为自然地将这只手放到了楠原的脸侧，指尖轻轻地盖住了楠原接下来的话语。
“你暂且在这里再休息一阵子，直到身体完全恢复为止。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你都不用担心。”
楠原安静下来。他盯着宗像没有收回的那只手，目光闪动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红。
“……其实，我能听见室长和善条先生在旁边说的话……”楠原表情忸怩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刚才有听到室长的话……你真的那么做了吗？”
宗像顿了一下才意识到楠原指的是哪句话。当他明白之后他立即笑了起来。
“嗯？楠原君真的不知道答案吗？”
“诶……因为虽然能听见，但是身体没办法感觉周围的事……”
“那么，楠原君，你希望我是做了还是没有做？”宗像的笑意更浓了。
“……请不要戏弄刚醒过来的病人。”楠原一愣，随即无奈地嘟囔道，“……无论回答哪个都很难为情啊。”
“哦呀，既然这样，我就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吧。我并没有那么做。”
“诶……啊。”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的反应。
宗像在这时候俯身，将双手撑在楠原两侧，将他圈入自己的双手之中，低头轻笑。
“我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得在对方能够回应的时候来做更有意义，你认为呢？”
楠原呆呆地睁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终于接收了这句话的信息量，刚刚苍白回去的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耳根。不过这次他没有因为羞涩而避开，而是不愿移开视线般，久久地凝视宗像。
仿佛那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贵之物。
绝对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目光温柔地交映着彼此。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奇怪，但是……”
最后楠原微微地笑了起来，轻声开口。
“室长，我回来了。”
宗像低下头，消去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八章 如果你将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