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城》怵魇

8、第八章

　　回到解府后，只见大厅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传出来。
　　小翠上前禀报道褚公子从下午就到了解府，陪着老夫人聊天。
　　解枫知道后轻笑。
　　步入大厅，老夫人和褚诗瑞坐在太师椅上谈的正欢。
　　“瑞瑞啊，我跟你说枫儿小时候在学堂里，只要遇见一个好看的女孩就说要娶她作媳妇儿～哈哈，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吧！”
　　紧接着褚诗瑞又一阵大笑。
　　“咳咳…娘那都多久前的事情了…”解枫一进门就听到老太太在说自己的陈年往事，一阵尴尬。
　　“啊解枫你回来了，我跟伯母聊天呢！”那刚刚笑得东倒西歪的男子突然正经起来。
　　“枫儿啊，瑞瑞真是不错的人呢，跟我讲了很多你在这儿的事情。”
　　褚诗瑞在一旁折扇挡面偷笑，肩膀不住耸动着。
　　“你说了什么？”虽然面带微笑，眼神却像根根寒针刺入褚诗瑞的身体，褚诗瑞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连忙摆手：“都是一些趣事！真的！不信你问伯母！”
　　冯韶华从后堂出来，手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褚诗瑞笑了一下表示初次见面，而后对老太太道：“娘，我刚刚把解城送回房里睡着了，我们现在回你房间吧，我买了不少给你的东西。”
　　老太太笑眯眯的由小翠扶起身：“好的，那瑞瑞和解枫，叶默你们聊一会儿，要记得早些休息。”
　　“嗯伯母也早些睡！”
　　一时间，厅内只剩下解枫，叶默和褚诗瑞。
　　乌亮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高挺的鼻梁，风波流转的桃花眼，薄削的嘴唇，生的风流韵致，却又是个才子。
　　褚诗瑞将折扇收起，放在手心有节奏的敲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在叶默脸上流转。
　　叶默被他盯的不自在，连忙作辑告辞：“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先去休息了…”
　　待叶默走后，褚诗瑞面朝解枫坐正，挑眉道：“你的…默儿？”
　　“是…”
　　“长的不错啊，解枫你就是对他痴情啊，从来只听白衣公子的名号，却没见过真人，今日一见，啧…”顿了顿又道：“解兄的品味真不错！小弟佩服！”
　　解枫轻酌一口茶水：“我是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他。”
　　“世事多变化，这只能说明你们有缘…”
　　“我还是爱着默儿，可是我又不能负了韶华…还有城儿也很喜欢默儿。”正所谓进退两难，爱不能。
　　“嗯…好歹你也有个伴侣，而我呢至今独身一人，唉…同人不同命啊！”
　　解枫笑嗔：“你到现在还没追求到萧沐啊…再说了萧沐也不小了，若再不抓紧时间，她也该作为人嫁了…”
　　“此言极是…可是两年以来她却从来不肯答应我…或许，我早就应该放弃，偏偏割舍不下。”
　　优柔寡断。
　　那是朵带刺的蔷薇，美丽而热烈，被她吸引，一旦握上去，只有疼…穿心刺骨的疼…却不肯放手，任由血液流淌。
　　“解枫…既然现在你重逢了叶默，就好好对他，补偿他八年来受的苦…”那双桃花眼不知为何也变得温情了。
　　“好…兄弟之言我定当谨记。”
　　褚诗瑞就此告辞了，样子算不上失魂落魄，却也是没精打采的，解枫看在心里，多少还是会对他产生些担心，便叫了小厮伴着他离开。
　　回自己房屋的路上需要经过花园，解枫偏爱弄些花花草草。
　　冬日花稀少，除了雪花耳熟能详的就数梅花了，解枫府内花园就有一处是专门种植梅花的。
　　府内梅花有两种：红梅和腊梅。红梅的枝干是黑色的，一眼望过，是大片大片的火红，腊梅枝干呈棕色，梅色或淡黄或金黄。
　　解枫是个商人，每日早出晚归，怎来得及欣赏，只是早晨的匆匆瞥一眼，看见了就过了，交予细心的下人打理，一年四季的晚上却总能闻见不同的不甚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
　　盏盏灯笼烘焙了夜。
　　今晚却有闲心在灯笼的照耀下细细欣赏这美景，忽然瞥到腊梅树下站着一人揽过梅枝轻嗅芬芳，心想着是不是腊梅树成精，在看到那人白色的衣服后便断了这个念头。
　　“默儿…不是早就说去歇息的吗，怎么还没睡？”迈开步子朝叶默走过去。
　　叶默像是突然从美梦中惊醒，慌道：“我刚要睡下时闻到花香，以为梅树成仙，睡意全无，清醒了便来赏花。”
　　解枫狐疑的望着他。
　　叶默也不好再编下去：“好吧！是我一开始就睡不着…”
　　解枫看他穿的单薄，里衣外面只匆匆披了件大衣，而且鼻子也有些红通通的，不知是不是灯笼映的，不禁问道：“冷吗？”
　　“不冷…”
　　解枫叹息一声，拉他在石凳上坐着，又唤下人暖了壶酒送来。
　　“今晚，我再陪你聊聊天…”
　　一口热酒下肚，浑身充满了暖意：“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新年了…”
　　“是啊…我们认识十一年了。”十一年说长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说短人生却又没有几个十一年。
　　“默儿…”在人前保持距离，而在私下解枫是如何也不想叫叶默全名，生怕这样就会生分了似的。
　　“嗯？”
　　“….…”解枫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一声叶默，愣了一愣：“没什么…”
　　叶默昂着头，盯着头上这片苍穹，盯久了依稀发现了有星星发出的微弱光芒，目光朝右边移了一移，意外收获的也是星星光芒。
　　“解枫…我能不能把这几盏灯笼的灯灭了？一会儿再点上。”叶默头不低的问解枫。
　　“嗯'？”解枫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他。
　　“这样星星就能够更亮…”叶默片刻望这边片刻望那边，喃喃道。
　　解枫笑笑，站起身把一盏一盏灯笼灭了。
　　“哇…好多星星。”周围黑暗了，唯一的亮光便是星辰此起彼伏散发出的银亮光芒。
　　看的叶默心神荡漾。
　　“默儿…”解枫不知何时立在了叶默身后，手掌搭在叶默的肩上。
　　“如果…”如果时间就此停止就好了。
　　在心底默念的话被叶默念出：“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就好了…”眼中映出星辰，解枫从上而下的盯着叶默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美的不可方物，熠熠生辉。
　　心…早已沉沦。
　　“啊看太久眼都花了，我怀疑今晚会梦见我会是其中一颗星星上的神仙呢！”心满意足，愉悦到嘴角泛起浅浅梨涡。
　　你大概就是个神仙吧，不然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掳获我的心？
　　“默儿…”也不知是酒后迷糊还是怎样，今夜一直呢喃这句话，然后借着这股酒劲，抛弃那些道德伦理上的问题，蹲下身，轻轻扳过叶默的头，嘴唇亲密的凑了上去。
　　没有其他动作，四唇只是相触。没有龌龊的欲望，只有孩童初恋般的纯情。虽然看不大清彼此面目，但轮廓是清晰在目的。
　　星辰闪耀，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和美好…
　　久久分开。
　　恍惚之间，叶默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若不是唇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他甚至觉得刚才发生的只是美梦一场。
　　自一开始解枫一直在凝视他，叶默他当然是知道的，那样炽热的目光察觉不到也是件难事，但他希望解枫凝视自己，甚至是巴不得解枫眼底只有自己一人。
　　解枫吻他的时候，他没有闪躲，没有抗拒，就这么迎合上去了。
　　他想…这样太贪心了。
　　熄了灯，叶默心中默念：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