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请跪下》关雎酒

4、宫中厉鬼

　　阿若一手抓纸一手拎着索魂链进了皇宫。
　　天幕如墨，星子如沙。
　　夜色深沉，几不闻声。
　　她忽然停了下来，怔怔抬头望天。半晌，她捏紧了手中的索魂链，顺着纸上的光束朝最近的一个地点去。
　　这是一座枯井。
　　井中有几具尸骨以及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太监。
　　阿若将索魂链套在他头上，隐约看到小太监的生平飞快地从自己眼前略过去。
　　家境贫苦，生来天阉。被父亲卖进皇宫，母亲不允，以死相逼。一头撞死在墙上也没能改变父亲的心思。
　　初入宫时，因性情木纳不通世故人情，几番受辱，几番被欺。被当成脚下的石头一次次被踩踏。
　　几番险死。
　　性情大变。
　　学见风使舵，学欺软怕硬。
　　学狠辣手段，学表里不一。
　　一步一步向上爬，手上沾满鲜血。却总还存了分善心，救下了一个与自己同乡的宫女。
　　给她关怀，予她庇护。
　　却没想到各自为主，猝不及防间便被她害到此番境地。
　　心中大恨。
　　阿若将他的魂魄勾出来，发现他身上的戾气几近实质，视线阴冷幽暗，直勾勾的望着一个方向。只是被索魂链锁着，不得逃脱。
　　阿若牵着他跟着纸上的光束赶到另一个地点。
　　冷宫。
　　一个披头散发只着中衣的女子癫狂大笑，她将一个宫娥掐着抵在墙上，嘴上念念有词，猩红着眼，活生生从那宫娥肩上咬下一块肉来。
　　阿若吓了一跳，没想到会看见这样可怖的情形。
　　她连忙把手中的索魂链投了出去套住这两人的脖子。
　　这二人的生平一幕幕如同书页被风吹开，呈现在阿若面前。
　　同胞姐妹，一同进宫。
　　妹妹比姐姐貌美，心高气傲，得罪贵人，成了宫娥。姐姐却被那贵人一手提携，捧成宠妃。
　　因此，妹妹心中怀忿，一剂藏红花去了姐姐腹中骨肉，连同他人诬陷姐姐与宫中侍卫有染，失了圣心。
　　一朝落魄，被贬冷宫，自此疯癫。
　　妹妹趁此机会得见圣颜，胆大包天爬上龙床，未遂。被打了二十大板，在有心人的示意下，送进冷宫。
　　被疯癫的姐姐活活掐死。
　　阿若用索魂链将她俩的魂魄锁住，赶往了下一个地点。
　　她这一夜在皇宫中总共索了百来个魂魄，或是生前受人欺压，或是死前极怨——竟全是厉鬼。
　　没有一个能安然活到天命，尽是中道崩殂。
　　阿若的眼皮耷拉了一夜，直至天明才稍稍抬了抬。她是鬼差，自是不惧阳光，但她身后那一串虚弱的魂魄可不行。
　　阿若直接牵着他们就跟遛狗似的溜回了地府。
　　老远就看到两只鬼蹲在地府门口，阿若小跑过去，“勾来的魂送哪”话没问完她就卡住了，瞪着眼望了一眼马面，又转过头去研究牛头……头上的羊角，纳闷，“不是说牛头马面才是一对吗？怎么变成羊头了？”
　　牛头一听这话嘴就瘪了，大眼含泪，好不委屈。
　　马面擦汗，一边说话一边使劲眨眼暗示阿若，“当然是因为羊头更帅啊！怎么样，我这大兄弟的角是不是比牛角好看多了！”
　　阿若闻言又看了牛头几眼，绕他转了几圈，把顶着羊角的牛头扒下来仔细看。
　　但任她把牛头的羊角都看出个洞来，都还是觉得，“丑爆了。”
　　牛头的眼睛瞬间就被喷涌而出的眼泪冲地上了，他嘤嘤嘤了几声，怀揣着他的玻璃心捂着脸转身就跑了，边跑边掉眼珠子。
　　——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只眼珠子。
　　阿若好奇的想，然后她又绕着马面转了几圈，问，“你是眼睛抽筋了吗？”
　　她转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绕牛头转圈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但是这下就愣是用手中的索魂链把马面绑起来了。
　　阿若愣了一愣，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发现面前的马面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问，“这索魂链是不是白无常给你的？”
　　阿若一点头，马面就嚷嚷了，“卧槽缺不缺德几百年了还这么没品，厉鬼倒勾的一个比一个顺溜，回头再要扔忘川里就嫌麻烦了？回回都指望我！”
　　阿若：……虽然没怎么听懂但好像也懂了个大概的样子。
　　阿若从善如流的把索魂链往马面手里一塞，“辛苦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