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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琼林玉树实堪夸 ...

  •   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来人……
      一见到此人的相貌,人们的瞳仁一下都睁作了铜板大。
      娘唉!天底下居然会有如此绝世清俊的男子!
      盛红蕉和傅子轩本都是那种自视极高,眼高于顶的人物,看到此人也禁不住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众人但觉得自己只是造化神喝醉了酒信手乱塑的粗陶坯,若傅子轩和盛红蕉这样的,还算是烧制的上等细瓷,而眼前此人必定是由造化神遴选仙家琼玉,殚精竭虑,屏气凝息,精雕细刻数载而成。
      此人就这么施施然地走进来,好象刚从云彩上下来,那种丰神俊采,犹如周身裹有一团光晕,若日照琪花,月射秋水一般,光芒四射,见之为之神夺。
      傅子轩是名门世家子弟,文武兼修,一见此人,不知怎的,蓦地想起“碎玉壶之冰,镂瑶台之月,璨然玉树,穆若清风”的句子来,心中暗道:“还好,大哥傅子都今日不在此处。”
      店堂里所有的眼睛都齐怔怔地注视着来人,宛如观看一个神迹……
      来人是个少年书生,年纪颇轻,大约与盛红蕉相仿,头戴儒冠,身穿半旧的月白色书生布袍,衣袍虽是寒素,可是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超凡拔俗,清逸难言的气象。
      少年书生方进店门,眼看着店堂里所有人都这么盯着自己,神色之间掠过一丝不自在,他径直向帐台走去,祁掌柜连忙立起身。
      “你可是掌柜?”少年书生第一次开了口,声音中自有一种金声玉振式的清朗,悦耳得紧。
      祁掌柜连忙哈腰:“公子有…何吩咐?”在这等丰仪之下,紧张得有些结巴。
      “你店中可有新鲜牛乳?”少年书生的第二句问话透着奇怪。
      祁掌柜连忙点头:“有,有,小店招牌茶点“双皮杏仁酪”原料之中非新鲜牛乳不可,在这西河镇敝店可是独一份。” 祁掌柜总算找到了自己的舌头,恨不得与这样的人物多搭两句话。
      少年书生闻言,象是松了口气,微微含笑道:“甚好,那就烦请掌柜的先热一碗牛乳来,再派人安顿一下我的马车。”说着将几钱碎银放在柜上,举止优雅得象在围棋盘上按下一子,接着转身便要出店门。
      这厢,盛红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中砰砰乱跳,一面感谢老天将这样一个人儿送进门来,一面发着窘,也难怪,虽然平日里刁蛮任性,胆大妄为惯了,但还没有胆大到可以上前自荐嫁人的地步,只见她酡颜如中酒,求助般地望着领头的师兄。
      领头师兄一阵头皮发麻,眼看少年书生要离了店门,终于叫了声:“公子,请留步。”
      少年书生恍若未闻,已步出店外,众人追眼一看,门旁几步远处,真有一辆马车,车帘卷处,见车内坐着两名女眷,梳髻的女子年龄稍长,五官倒也周整,不过是中人之资,怀抱着一只蓝花布襁褓,旁边的垂髫少女一身丫环打扮,生得水秀,面容中尚带有一团孩气。
      “娘子,把孩儿给我。”那少年书生伸出手去,一面从梳髻的女子手中抱过襁褓,一面搀扶着梳髻的女子下车。
      娘子?孩儿?
      此话乍听在耳中,所有的人都傻了,盛红蕉神色陡变。
      “大壮,大壮,出去照应公子的马车,灶上的,先热一碗牛乳出来。”祁掌柜扯着喉咙叫,他可不舍得离开帐台,生怕错过这场好戏,他极想知道下面的戏文该如何唱下去。
      这时少年书生又将花布襁褓交与梳髻的女子,说了声:“锦儿下来。”那垂髫小丫环从车中拿出三个布包袱递给他,然后笑嘻嘻地扶着他的胳膊跳下车,此时店小二正好出门安顿。
      少年书生斜背了一只包袱,梳髻的娘子抱着襁褓,垂髫小丫环拎了两个包袱跟在后面,这一家人便进了店门,一见众人的眼光,梳髻的娘子不免有些瑟缩,少年书生含笑揽过她的肩,神情温柔又镇定,将她引至一张桌子坐下,那情状一望便知是伉俪情深,恩爱甚笃,倒是那垂髫小丫环不怕人,与众人比着瞪眼睛。
      这家人坐定后,只听那少年书生道:“娘子,你身子不好,我来抱孩儿。”
      不料他方接过襁褓,内中便传来婴儿呱呱的啼声,少年书生连忙着紧地拍哄,有些手忙脚乱,本来他初进门时,众人以为仙客之俊品,现在见做他这等凡俗家事,心里都感觉极是异样,莞尔之余又觉得可亲。
      “相公,还是我来吧。” 梳髻的娘子又将襁褓抱过来,轻轻拍哄,婴儿仍是啼个不住。
      “孩儿是饿了?掌柜的,牛乳可热好了?”少年书生扬声催道。
      “就来,就来。”祁掌柜迭声应着,帮着催灶厨。
      片时,一碗冒着白气的牛乳端上了桌,梳髻的娘子持小勺,细细吹凉哺之,婴儿便不再啼哭。店小二递过菜牌,少年书生点过三菜一汤,而后静待饭菜至。
      众人一片噤然,都偷眼看着盛红蕉,心说:这事该怎生收场?盛红蕉的脸色忽红忽白,咬着下唇,手中的帕子已绞扭成一段皱缩的绳结。
      傅子轩朝跟班小通递了个眼色,两人离座要走。这本是他的厚道处,不料却激起了盛红蕉的逞强好斗之心。
      “这位公子,我师兄想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盛红蕉‘豁’地站起来,涨红着脸向少年书生说道,而后大睁着一双近似菱形的大眼睛逼视着那领头师兄。
      那少年书生正坐在她对面,闻言有些讶然,因见傅子轩离了座,错认是他,因说道:“恕小生眼拙,似乎与这位姑娘及这位兄台素未谋面,敢问有何见教?”
      傅子轩顿觉尴尬,讪笑道:“公子误会了,老天保佑,在下并非这位姑娘的师兄,”接着将手一指领头师兄,说道:“容在下引见,这便是那位有福气的师兄了。”
      领头师兄争些被这三人玩死,被逼无奈只得上前说道:“这位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少年书生微微笑道:“我与兄台亦是素未谋面,圣人教训: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小生不敢违也,有何见教,不妨在此明言。”他身旁的梳髻娘子却浑身抖战起来,少年书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端得是丰神如玉,体贴入微的绝世好郎君。
      领头师兄虽然不大通文墨,但也听出少年书生不会跟他‘借一步说话’,想了想,问了句:“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家乡在何处?”
      那少年书生依旧一脸微笑道:“兄台的问题倒也不难回答,只是素昧平生,兄台为何想知道这些?”不知不觉间将问话反客为主。
      领头师兄一时语结,回望了一眼盛红蕉,见她面红耳赤地垂了眼,只管看地上,索性说了:“刚才我师妹望天卜了个姻缘卦,言明‘第一个迈进店门的男人便是她的丈夫’,而公子是卦后第一个进店的男人,所以…我现在代师妹向你提…亲。”
      “……”
      众人屏息以待。
      少年书生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不置信的神情,半晌强笑道:“兄台可否再说一遍,小生愚钝,方才有些听不太明白”。
      领头师兄硬着头皮又复述了一遍。少年书生还未开口,他的垂髫小丫环已笑得伏在桌子上直唉哟,梳髻娘子也将头埋在襁褓上笑得一缩一缩。
      少年书生一脸‘岂有此理’哭笑不得的神情,半晌才哑然失笑道:“兄台,何以找小生说笑?我一家人用过午饭,尚需继续赶路,兄台请自便,少陪了。” 说着自己也掌不住,一下伏在桌上,背心耸动,一望可知正笑个不住。
      那领头师兄觉得自己象只是被耍的猴儿,冤气冲顶,心头火发,硬声道:“谁与你说笑?我师妹在此,此事众人都可作见证。”说完抡臂一劈,近旁的一张桌子坍成了一堆废木头。
      巨响惊了婴儿,又哇哇大哭起来。梳髻娘子和垂髫小丫环都吓白了脸,浑身打颤,缩向少年书生身旁。“别怕,没事的,别怕。”少年书生轻轻拍拍她二人,轻声劝慰着。
      柜台后的祁掌柜哭喊起来:“大爷啊,求求你,有话好说,别砸我的店啊,小人小本经纪,养家不易啊……”
      一时间,婴儿哭,老掌柜喊,盛红蕉和这帮师兄弟也觉得没趣,都将责备的眼光投在领头师兄身上。
      这时少年书生已然敛去笑容,按桌立起身来,貌若冰雪,清冷冷地说道:“在妇孺面前抖威风,兄台真好手段!敢问你是哪家山上的大王?”
      那领头师兄本自悔造次了,撄了这种辞锋,更觉羞愧无地。
      少年书生朗声道:“小生携妻带子来此,只想好好地吃顿午饭,然后赶路,并不想招惹事非,兄台的提议惊世骇俗,虽是一番美意,然则小生已经有妻有子,家庭和美,从无纳妾之意,再者,令师妹青春美貌,衣饰丽都,似乎出于官宦名门,如此出众的人材,下充小星妾室,岂不是天大的委曲?小生乃一介穷书生,相形之下,犹如寒鸦之于彩凤,实在是高攀不起,一番美意在此敬谢”。
      这一席话不卑不亢,有理有节,也顾全到对方的颜面,众人听言都鸦雀无声。
      只听那少年书生扬声道:“掌柜的,我们的饭菜可备好了?烦请连碗筷一起打包,再加一陶罐牛乳,一发算钱给你,将马车备好,我们这就赶路。”
      祁掌柜尚未来得及答应,意外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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