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你以及你的无名指》蓝色仙人掌

2、第 2 章

　　夜凉如水。
　　从地铁站出来，步行约15分钟就可到家。路上有结伴的人酒醉喧闹，无音不全的高唱情歌，岳人皱皱眉头，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了。路过自己和Leo开的咖啡馆，透过毛玻璃看见里面还亮着微黄的灯光，岳人不禁觉得奇怪，都已经凌晨2点了，Leo还不打烊？
　　推开咖啡馆的门，意料中听到呤啷的吊铃声，接着响起Leo的“对不起，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岳人朝站在吧台后的黑发蓝眼的的男人招招手，“事先声明，你想超时工作我无所谓，可我不给加班费的。”
　　“原来是你啊，不是我想超时工作而是……” Leo睨一眼咖啡馆角落的黑暗处，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咖啡馆里除了吧台外灯光已经关掉，岳人顺着Leo的指示向后那片黑暗望去，在角落处隐约辨别出一个人影伏在木制的方桌上。，顿时明白Leo的难处。
　　“我来请他走！”转身走向阴暗的角落，重重用力在那个人的肩上拍了一下，礼貌冰冷的嗓音下起逐客令：“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原本埋在双臂间的脑袋慢慢抬起，借着吧台的灯光，一张俊美的脸孔依稀可辨，浅薄的唇，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垂在额前似黑似蓝的头发，当他微微转头目光扫过自己的时候，瞬间与脑海里某个影像重合。
　　那一秒他们同时愣住了。
　　“岳人？”
　　“侑士？”
　　两把声音同时在空气中响起，各自带着似是疑非的疑问。
　　下一秒又迅速回归安静，空气中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想说些什么，就算是“你好”或者“很久没见了”也无所谓，可太多的感情堵住了胸口，脑里不断闪过回忆的片断，最终定格在最后一片梧桐叶上，而声带却在此时选择罢工，即使张开口，也不能发出半个音节。

　　站在吧台后的Leo看着角落里僵硬的两人，嗅到了不对劲的气味。绕过吧台走到岳人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岳人的肩膀，关切的询问道：“岳人，怎么了？”
　　被这样一叫，岳人的意识也全回来了 “没事，我们……认识的。”向一脸疑惑的Leo解释完后，焦点重新对上忍足，“侑士，我们要打烊。”
　　“对不起，打扰了。”原有的镇静又回到忍足头脑里，很有礼貌的道歉，从木制的椅上站起来。披上风衣，又变会和岳人分开后那个冷漠的忍足。
　　“不要紧，岳人，你也和他一起走吧，这里我来收拾好了。”
　　“嗯。” 不知道该不该感谢Leo的好意，但岳人还是答应了。
　　于是岳人跟在忍足身后，离开咖啡馆。
　　站在咖啡馆的门口，望着空旷的街道，不发一言，这次轮到忍足先开口：“岳人，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不好，岳人心里第一时间回答，但最后他还是任性的说：“嗯，还好。侑士呢？”
　　忍足没有回答岳人，只是微笑着注视他，笑容里苦涩得让岳人敏感的心隐隐作痛。
　　垂下头让自己的目光逃得远远的，岳人深怕如果他的目光再黏着侑士，他会制止不住伸手抚平侑士的笑容的冲动。
　　……
　　……
　　“那我先走了。”在确定忍足不会在说任何说话后，岳人紧咬自己的下唇，从齿间挤出的道别，带点犹豫和不舍。
　　岳人忽然痛恨自己，不是说恨侑士吗，为什么面对离别的时候又会产生哀伤不舍这些没志气的情绪，这只会让自己更恨自己，岳人啊，你不能这样啊，你会一辈子离不可侑士的，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的。

　　心里虽然在煎熬着，但双脚似乎有自己意识般僵立在原地，仿佛不听到忍足的回复不甘心离开。
　　那句“再见”终究落在岳人头顶，岳人仰首再次看清忍足的脸，在心里刻下精致的五官，像了心愿般，转身走向街道的尽头。

　　就当是一场意外，一场因为之前记忆太深之后灯光太暗而认出彼此的意外，回去睡一觉，明天醒来时太阳依旧会升起，他一个人像以前那样想他爱他恨他依旧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一个人怎样想他怎样爱他怎样恨他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会有什么改变，还能有什么改变？
　　……
　　……
　　有改变的，有改变的！岳人很想大喊出来告诉全世界，有改变的！
　　从今以后他可以凭借侑士抬头几秒的记忆反复描绘他的轮廓多几年，也可以凭借侑士黑幕下的笑容为他心痛多一点，然后他们的共同的记忆再增加一些，让他先好过几天，再沉沦多几年。这怎么可以说没有改变！

　　岳人猛地停下脚步，终究忍不住回头，停在不远处发现，侑士在看着自己，藏在镜片后的瞳孔流动着悲伤的温柔，一步一步的引领岳人走向自己。
　　“怎么还不走？”
　　“不知道要去哪里。”忍足的声音波澜不惊，深邃的的眼睛锁死在岳人的脸上。
　　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两道目光缠绕良久后，岳人小心翼翼的问：“要去我家吗？”
　　“可以吗？”
　　“嗯。”重重的点头的同时抛开所有对错认知，现在，只有现在最珍贵。

　　迈步前行，感觉到身后的侑士还停留在原地，有点慌张的转身，投去询问的目光。
　　“岳人，我可以抚摸你的脸吗？”忍足的表情像在说着很重要的事情，岳人心底的疑惑加深了。
　　“嗯。”尽管如此，岳人还是答应忍足的要求。
　　左边面颊传来冰冷的温度的瞬间，让岳人身体难以自已的颤抖。
　　“侑士的手很冷。”
　　“对不起，岳人，对不起。”我是没有温度的人。
　　忍足的道歉让岳人想起他离开时也是一直说对不起，当时的排山倒海的心痛又再席卷岳人每条神经，原来自己从来不曾忘记。眼睛有点潮湿，都怪空气里的水气太重，岳人的手覆上忍足的，死命摇头，想说不要紧的侑士，无论你手在怎样冰冷他我都可以从中找到温暖。但这句话始终梗在喉咙。

　　忍足的嘴角泛起一丝虚弱的微笑，悉然的。手一用力，将岳人整个抱进怀里，头抵在颈窝，双手结实拥着岳人的腰。岳人踮起脚尖，双手环上忍足的颈，拉向自己，送上自己的唇，让忍足专属的气味与自己的气息混合。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言语比拥抱来得更真切贴近。
　　或许之前恨侑士是因为没有得到他的温度他的拥抱，但此刻他全部都拥有了，侑士的体温，侑士的呼吸，岳人想，他可以不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