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皇宫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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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两辆马车踏破沉寂，驶向潜龙镇。
后面的马车里蓝凤翎边搂着雪凝边仔细拨着葵花籽。雪凝毫不含糊的将颗颗籽粒送进嘴里。蓝凤翎宠溺的点点鼻，“小馋猫！”
雪凝娇俏的吐吐舌，“是你说要好好待我的。”
蓝凤翎脸一红又想起那夜失态痛哭，竟抱着雪凝同榻而眠。后来被美人爹爹和齐大家撞见,好一顿教训。自己情急之下指天发誓，百般明志才免了雪凝的禁闭。想到小家伙的温柔抚慰，痴心以待，望着他的眸子更显得温柔似水。雪凝瞄她一眼，小脸也顿时火烧起来，娇嗔道：“都怪你，我的名声尽毁了。”
蓝凤翎忍不住在他俏脸上一阵轻吻，“怕什么，我们本就要成亲的……”
雪凝红着脸把她手心的葵花籽尽数吃掉，“你等着吧，还有三个月呢！”
蓝凤翎不自觉的叹口气，咬着他的小耳朵，轻喃道：“我真怕等不及……”
雪凝一颤，慢慢回头凝视，竟真从她的凤眸里看出一丝火样的光亮。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她这是……动情欲了呢……
蓝凤翎看他紧张，这才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顿觉自己龌龊，急忙轻呼一口气扭头不敢看他。
雪凝见她窘羞的模样，本来心软极了。可忽然想到爹爹的教导：男儿要矜持，即使有了婚约，也决不能做出出格的事，尤其不能让她先得了自己，否则以后何以服众？于是故意寒了脸，脱离她的怀抱，“是谁说要等新婚的？”
蓝凤翎见他恼了，讪讪的不知如何解释。雪凝更是撅嘴道：“哼，我知道你这是看轻我了，以为我……”说着竟有些泪湿，美目含怒带怨，顿时让蓝凤翎纠了心。
蓝凤翎急忙摇头：“我没，我怎么会看轻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宝贝雪儿，我以后不敢放肆了，你别哭，你千万别哭啊……”蓝凤翎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想抱抱不得怕他更恼，想说说不好反而越说越乱。
雪凝假意捂着脸从微张的指缝里看她焦急，心里却是蜜一样的甜。
“雪儿，我真的不是有意轻薄你，我只是……情难自抑……”蓝凤翎支吾着道出心声，只希望佳人能接受才好。
雪凝顿时醉了心思，哪还舍得折磨她。低头娇声问，“果真如此？”
蓝凤翎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眼睛却死盯着他的侧颜。
雪凝瞪她一眼，“那见到其他男子不会也……”
“雪儿，我只要你！”蓝凤翎急忙抓住他的手，宣誓似的认真。
雪凝浑身一颤抖，“只要我一个？”
“一生一世一双人！”蓝凤翎斩钉截铁的说。
雪凝呆呆的看着她，良久，才小心的问：“要是有比我美得男子……”
“雪儿，”蓝凤翎无奈的拉起他的手放到心口处，“这里很小，装你一个就够了。”
雪凝这才任由心里的狂喜释放出来，猛然扑进她怀里，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蓝凤翎搂着他，觉得无限满足。“雪儿，我真的只爱你……”
雪凝点点头，轻道：“我何尝不是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拥着，只觉得世界小了，小的两颗心融成一个，随着马车的颠簸跳跃……
“哎呦，你给我轻点。”语轩愤恨得瞪着笨手笨脚的君翱。
“哼，活该，让你逞强。”君翱没好气的说着，手下抹药的动作却是轻了。
“你敢幸灾乐祸，等我好了非收拾你不可。”语轩咬牙切齿的威胁。
君翱不怒反乐，手下的动作一重，语轩便痛的一阵呻吟。
“你该死的……”说着就要伸手拍她。谁知马车一晃，语轩更是痛的说不出话了。
君翱没好气的对外面赶车的车妇嚷，“怎么这么不小心？”
车妇急忙解释道：“前面车多，得待会儿。”
君翱撩起帘子一看，疑惑道：“哪来那么多车马？”
这时蓝凤翎和雪凝的马车也停了。“少主，前面车马众多，还有官兵拦道。”
两只鸳鸯这才从昏昏欲睡的温情里醒来，蓝凤翎急忙安抚雪凝坐好，自己下车走到君翱车前。
“君翱出什么事了？”
“我们车上说。”君翱边说边拉蓝凤翎上车。
“可是花车？”语轩见两人进来懒洋洋的问。
“花车？”蓝凤翎不明所以。
“切，这肯定是你的馊主意吧。”君翱很不留情的在周语轩屁股上拍了一下。
“噢！你找死啊。”周语轩一阵呻吟恨不得将君翱的熊爪割下来炖了。
蓝凤翎好笑的按下君翱，“好了，你们俩别闹了。那花车究竟怎么回事？”
周语轩唧唧歪歪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的道：“我能有什么馊主意，这是海清棠要选君侍了。”
“选君侍？”君翱和我同时惊呼。难道是传说中的皇上选秀？蓝凤翎惊得张开嘴，扯帘看看等着进城的花车。
“花车不是那个啊？”君翱红着脸讷讷的问。
“切，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语轩鄙视的看着她。
“我……”君翱刚要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愤恨的瞪了她一眼。
“这是海清棠第一次选君侍？”蓝凤翎问。
“嗯。”周语轩点头。“海清棠登基已满三年，国丧已过，自然要征选美人充实后宫了。这选侍原本五年一次，海葵兰晚年倒是不甚好色了，就罢了选君惯例。如今已过十五年，又是新皇选君侍，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自然等不及要将儿子送进宫了。”
“那潜龙镇是遴选点？”
“嗯，全国共有三个遴选点，分别是潜龙镇、虢封镇和京城望月。潜龙镇以西和四周城县的美人都要送到潜龙镇来，经选君使登记造册后再由皇家花船运抵京城。”
“哦……”蓝凤翎点点头，又问：“这参选男子可有什么出身限制？”
“本来是有的。”语轩趴着不舒服非要君翱把软垫拿来垫在胸下。君翱闷着头任劳任怨的给她弄好。她才满意的继续说：“原本君侍只从四品以上官家挑选，入选男子非富即贵。可久而久之就出现了外戚盘根错节干扰朝政的弊端。”
蓝凤翎点头，中国古代史上可不乏这种例子。“选君之事看似简单实则是影响朝政的大事啊。”
“嗯，据《海玛史遗》中记载海葵兰以前的三代女皇都出现了外戚专权后宫干政的事端，海葵兰的母皇更是差点被当时的外戚废掉。所以她坐稳朝纲之后首次更改选君事宜，允许海玛国一切适龄男子参选。其后宫君位要按照官民商三分的格局赐予。可惜当时阻力太大没有真正施行，不过也确实有几位民间男子入选后宫。瑞王的生父后来的隆德太后便是其中之一。”
“哦，真没想到竟有如此故事。”蓝凤翎惊道。
“嗯，这事我也知道。”君翱接着说：“现在很多民间男子都供奉隆德太后呢，认为他可以保佑他们嫁得良人。”
“那先帝怎么选中隆德太后的？”蓝凤翎问道。
“嘿嘿，这就是那老皇帝的风流韵事了。听说她微服私访到荷花村，问村里人求水。村里人只给了她水桶让她自己去打水，结果可想而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打上水来。这时还是少年的隆德给她送来一瓢清水，嘿嘿，因为这一瓢清水，两人就一见钟情了。”君翱得意的看看语轩，惹来她阵阵白眼。“后来她回京后就让潜龙县宰将隆德太后接来认之为义弟，以此身份进京参选。可是隆德并不愿意，只愿留在家乡嫁个老实人为夫。后来还是老皇帝忍不住前来亲带美人回京，成就了无数男子心中的美梦啊。”
“哈哈，倒是良缘佳话。”蓝凤翎笑了笑，忽然想到那水华池里的朵朵荷花，忍不住又觉阵阵清冷。如此亭亭玉立的男子真的甘愿开在波涛暗涌的后宫之水么。在获得皇帝宠爱、女儿贤孝之后，隆德心中是不是也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呢？
“哎，万事哪有那么完满？”语轩不阴不阳的瞪了君翱一眼。“隆德太后幸与不幸恐怕只有他的至亲知道。”
“唉，你……”君翱刚要动怒就被蓝凤翎岔开话题。“那现在选君侍什么样呢？”
“老女皇的改革虽然失败但毕竟树了先例。再加上海葵兰也深受门阀争斗之害，自然逐渐改革选君惯例，直至今日的举选。”语轩回道。
“海葵兰？”蓝凤翎轻问。
“嗯。”语轩点点头瞄瞄君翱，“该你了，长舌女。”
君翱气愤的狠拍她一下，然后兴高采烈的开讲。
蓝凤翎笑着摇摇头，却也不顾语轩的咬牙切齿认真听起皇室八卦起来。
任何朝代的后宫都少不了明争暗斗，任何帝王背后都少不了无数苦命红颜。海葵兰的生父本是名门贵族阮家的嫡子，在老女皇还是太女时就已成为太女侧君。那时候正是老女皇联合阮家整治其他贵族门阀的时候，自然对他恩宠有加百般眷顾。后来太女登基为皇他便被册封为皇贵君，掌后印，成为实质上的后宫第一人。可惜他一直未孕，久而久之皇帝对他冷落，开始宠幸其他男子。于是皇长女、皇次女接连降生，他的后印也被当时的皇贵侍钱氏夺去。后来，钱氏联合其家族及其他大臣意欲让女皇册封年仅三岁的皇长女为太女。由此引得天颜震怒，惨遭罢黜，钱氏一族也从此没落。而阮氏却再受皇恩，并怀孕生女既是海葵兰。可惜，女皇并不专宠，而是雨露均沾，让其他君侍均有所出。其中乔贤君、王淑君分别诞下四皇女和五皇女，很是得宠。其所在的乔家和王家也由清贵变得显赫一时。但他们的风采却终被老外戚庞氏盖过。庞家从海玛建国就开始辅佐海氏，是与海氏共存亡的老门阀。海玛皇族先代列祖中庞氏位居后位者多达八位。因此当大臣主张立后，选君之礼开始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参选的庞氏幼孙必将入主后宫。可惜女皇不想再把这百足之虫喂肥，以海庞联姻过密生女不番为由，阻止庞氏参选并要广选君侍。但在这次较量中女皇终落败，不得不妥协允许庞氏参选并内定为后。但她可以打破藩篱从民间挑选几个男子充实后宫。这才有了后来情定隆德的故事。
隆德太后进宫依始只被封为才人，女皇也不太宠幸他，反而更关注庞氏。庞氏本是豪门贵族，自小骄纵任性，见女皇对他百般恩宠自然更加无法无天，经常羞辱打骂侍人。后来怀了女胎更是嚣张跋扈。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整个庞家都认为辉煌再度来临之时，庞氏意外流产并且不能再生养。女皇百般沉痛封夭折的六皇女为亡太女，行国葬，庞氏国亲守孝致哀。这名升实降的决定自然引起强烈反弹，庞后清洗后宫彻查害其流产的宫侍。由此掀起血雨腥风，王淑君被诛，乔贤君被废，被牵连者多达百人。海葵兰之父虽无干系，终抵不过庞后几番盘问，大病一场险些丧命。其后几年庞后无所出，隆德却屡遭提升成为四君之一的德君并且身怀六甲。庞后于是将乔贤君害死领养四皇女，并强索海葵兰一并领养。而后海芙蓉降生，女皇大喜，提升德君为皇贵君入主西宫。庞氏因妒生恨多次暗算德君未果，反被孟贵侍出卖被禁足于千秋殿，海葵兰这才回到生父身边。然而其父天生懦弱经此种种更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只是一心向佛不愿再参与后宫诸事。
然而世家大族绝不甘心丧失后宫主控权，五年里通过明举暗荐将一批又一批美人送进宫里。其中燕氏兄弟妩媚多姿被封为贵侍，分别生下五皇子和六皇子。两子娇俏可爱很得圣宠。然而偶食德贵君所送点心双双毙命。女皇大怒将德贵君打入冷宫，责令严查。瑞王虽年幼愿随父并罚，一起住进冷宫。然而此事万分蹊跷，查探三年始终未果。三年里女皇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后宫朝廷也都胆战心惊不敢肇事。倒是海葵兰之父因为淡泊清幽重获圣恩，生下九皇女海红珊。女皇大悦，册封阮氏为皇后，大赦天下，宫中犯夫一并赦免。德君请求回乡养老，女皇不准，罚其充实浣衣局。其后一年，德君病重，瑞王不忍父亲受苦，上表陈书愿放弃皇女身份随父还乡。据说那封陈情表，言辞恳切，孝感动天，女皇看后动容痛哭。严令重查两皇子被害一案，并亲送德君致庆丰苑，让其暂居别院，以待案情水落石出。瑞王恳求随查,并巧施计谋让疑犯自动招罪。原来两位皇子竟是其父燕氏兄弟联合孟贵侍下毒害死，目的就是搬倒德贵君。真相大白，女皇震怒，燕氏兄弟被赐死，孟贵侍惨遭凌迟，其女八皇女被贬为庶人。燕孟两族，女子被流放，男子为官娼。德君重封皇贵君，返回西宫，瑞王因此名扬天下备受器重。如此这般也算皆大欢喜，只可惜皇后阮氏两年后病逝。女皇哀叹其温柔亲善，封其为孝仁皇后安葬皇陵，其长女海葵兰为太女入主东宫。
缓缓的马车动了，蓝凤翎等人才暂停故事，悠悠的跟进城里。女卫倒是掀帘盘问了一会儿，被一锭银子打发了。
蓝凤翎看看巍峨城墙，想象着宫墙深深，不由感慨万千，不知如何置评。倒是一直未插话的语轩叹道：“其实女皇真正喜爱的人还是隆德太后，但太后在冷宫中已经看破权谋，不愿瑞王再为皇权牺牲。于是恳求女皇不要立她为太女，而是以母亲身份疼她爱她。”
“如此，隆德太后倒真是一代奇男子了。”蓝凤翎赞道。
“嗯。”语轩接话道：“孝仁皇后薨逝，九皇女海红珊年仅四岁，三皇女海葵兰也刚刚十三，阮氏一族已经没落多年，为官者都是文职闲差，根本无法保障太女之位。更何况二皇女、四皇女、五皇女分别与世家大族的庞氏、左氏、王氏联姻，重新开始权力争夺，三皇女和九皇女更是门阀争斗的焦点。要不是有太后庇护和瑞王周旋，海葵兰很难在以后的几次危机中化险为夷。所以瑞王和先皇的情谊是在几十年扶持中奠定的，也因此两人能够并肩而立开创海玛盛局。”
“那九皇女海红珊呢？”蓝凤翎问道。
“九皇女年幼失父对孝仁皇后极为思念，因此笃信佛教恪守孝道。八岁就去为父后守陵，成年后虽也帮助其姊稳定太女之位，但在其顺利登基后便移居虢封再不问世事。所以相较于九皇女，先皇倒是与瑞王更为亲厚。”
蓝凤翎点头，想到孝仁皇后一生坎坷，在皇宫里浮浮沉沉沉沉浮浮，想必九皇女早已看透“权”“利”二字，如此乐居虢封反而更得闲乐之趣，也算替她父后尽享人间安逸了。
君翱见蓝凤翎和周语轩都不再言语，忍不住开口道：“好了，你们两个也别慨叹人生了。我们说的这些都是野史杂文，人家海玛国史可不会将这些曲折写里边。”
蓝凤翎叹道，“野史杂文可要比那正史真实有趣，那国史修撰的再好也难掩其中悲凉黑暗。”
“是啊，”语轩没好气的飘了君翱一眼，“只有些没心没肺的才不知人生价值。”
“喂喂，我还不是怕你们尽想些不开心的。”君翱委屈的说。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蓝凤翎急忙劝解，“那，语轩刚才说的举选为何？”
“就是不论出身，由每乡的乡绅里长推举三名佳丽，此三人要温良贤孝、才德兼备，并且有十名保人立保方可入选。”
“哦？这方法倒是奇特。”蓝凤翎笑道。
“是啊，之所以采取此法一是为了继续抵制门阀，二是保障入选男子德行。”语轩笑道，“而且此男子进宫后若德行败坏，则推举人、担保人一并被罚，这就使乡绅里长不敢作假，必定要推选贞烈贤德之人入京。”
“呵呵，如此海葵兰的后宫清净不少。”蓝凤翎赞道，心想此法说不定是瑞王的主意。
“这个自然。”语轩得意一笑，颇有些骄傲。
君翱看不过，急忙拆台，“也不见得此法就万无一失。”
“哦？君翱听了什么异闻杂说？”蓝凤翎急忙追问，她那八卦的模样顿时让君翱来了兴致，不顾语轩的冷眼，将“绝色三君”的旧事搬了出来。
“这可是海玛国的密事，因为孝慈太后仍在没人敢议论。”君翱说着声音更是小了起来，神秘的气氛也悄然而至。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皇宫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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