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一石击起千层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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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凤翎领着甄府一干人等出去，大厅里就真正炸开了锅。
众人边吃边议论刚才上演的好戏。齐霜急忙让君翱等人出来陪酒，这场面竟好似在办喜宴。
只是热闹毕竟因人而异，二楼雅间的屏风悄悄掩上，将外面的吵杂挡在外面。
“呵呵，今天这飘香居算是没白来。”绛衣女子笑着坐下。
“怎么，见到比你还厚脸皮的人，惺惺相惜？”对面的蓝衣女子优雅的托起酒杯。
“哈哈，我哪有那女人狠。她可是什么便宜都占尽了。我见过破财消灾的，可没见过这样借财消灾的。不，她哪里是借财，分明是‘劫财’‘借名’。那个甄福简直丢脸到家，什么都没捞着，白白损失那么多宝贝。呵呵，这要是让甄圆那个老狐狸知道，还不气歪了鼻子。”绛衣女子边想边笑咧了嘴。
蓝衣女子瞄了她一眼，冷艳的脸蛋更是一凝。“薇，难道你只想到甄圆吃瘪的模样吗？”
“嗯？哦……”绛衣女子见她不高兴了，急忙收敛笑容，无辜的吐吐舌，小声嘀咕。“我知道还有其他道理需要想。哎，真是没办法，想放松一下都不行。”
蓝衣女子瞪了她一眼，正在这时听到小二的声音。“客官，老板加菜。”
“端进来吧。”绛衣女子急忙道。
小二姐笑着推门进来，“两位客官，今日是我家公子的定亲宴。这是我们飘香居的招牌菜，请满用。”
蓝衣女子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恭喜你家公子觅得良人佳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啊，这……客官客气了，我家老板说了，今天免费待客不收任何礼金和饭钱。”
“哦？”绛衣女子笑了笑，“那你家老板可真舍得本钱。不过，有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儿媳妇也不怕赚不回银子。你家新主子真是厉害，连那甄大小姐也敢戏弄。诶，小二姐，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二笑了笑，急忙摇头，“客官要是问飘香居什么菜好吃小的倒还知道。可这新主子，小的是真不知底细。”
“是吗？”绛衣女子笑着将蓝衣女子手中的银子交给她，“还有小二姐不知的事？”
小二一愣，着实对着白花花的银子咽咽口水。可还是无奈的叹口气，“不瞒您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蓝衣女子冷笑一下，“小二姐，听说飘香居有许多规矩，不准接受客官的赏钱，更不准偷拿客人的东西，否则一律辞退……你不会想让我们到你家老板面前，解释一下这银子的事吧。”
“是啊，我记性不好。万一说这是不小心丢的，不知为什么到了你那里……”绛衣女子无辜的指指小二手中的银子。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别这么说。”小二急忙将银子放下，“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只知道这新主子年轻的很，只有十七岁。是老板远房表姐家的女儿，刚从月泽岛来到望月，想要跟着老板学些营生。”
“那她跟你家公子是不是从小就定亲了？”绛衣女子好奇的问。
“哎，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人都只是店里雇的长工，不是住在院里的家仆。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从小定亲，只是听说……前几天，灵儿小姐把雪儿公子给……欺负了。老板还痛责了她。”
“你是说，那个蓝灵儿霸王硬上弓把鹦鹉公子给……”绛衣女子还没有问完就被蓝衣女子打断，“你家老板是因为这样才将独子许配给她的？”
“这……我们也是暗中猜测。毕竟那不是件光鲜的事……再说那灵儿小姐一贫如洗，来到望月时仅剩一两银子。说不定就是看中了齐家的产业……”小二刚想再说，突然想到店里的规矩，急忙看看屋门，“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两位客官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蓝衣女子瞄了她一眼，“你是个聪明人，这一锭银子是赏你的茶钱。要是你能打听到更有趣的事，别忘了告诉我们。我们会常来光顾的。”
“啊，是是。”小二握紧银子，点头哈腰。
“你下去吧。”
“是。”小二急忙出去将门关紧。
绛衣女子看看蓝衣女子深思的模样，叹口气道：“蔷姐，你又在想什么？”
蓝衣女子低头端起酒杯，又将酒杯放下。“薇，我们必须在海清棠重用她之前，先下手为强！”
“哦？呵呵，你看中她了！”绛衣女子挑挑眉。
“她很聪明！”蓝衣女子低声道。
绛衣女子点点头，终于认真了起来。“可是德行好像有问题啊。”
“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范围。”蓝衣女子抬头，对上她的眼睛。“薇，要想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不能只看德行。”
“……”
“客官，在下打听到的就是这些了。”小二恭敬的道。
白西婧将一两银子给她，摆摆手让她下去。然后看向一旁深思的卫其颜，轻声唤道：“主人！”
卫其颜深吸一口气，良久才道：“西婧，她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嗯，能够这样轻松应付甄福的人，她还是第一个。”白西婧由衷的叹道。
“……”卫其颜微微一笑，“西婧，我开始对她很感兴趣了。我们和这个飘香居可以有更多接触。”
“您的意思是……”
卫其颜点头，“飘香居在望月算得上商贾中的新贵，这蓝灵儿又如此聪明，将来一定能成大器。我们也应该在望月有个可靠的据点。”
“这固然是好……可这飘香居并不简单。”白西婧看看四周，见客人早就向飘香居涌去，这才放心道：“她们有可能是海芙蓉安插在望月的。”
卫其颜瞄了她一眼，“西婧，看事可不能看表面。海芙蓉是何等聪明的人，她要真安插什么人，会如此明目张胆吗？她给飘香居剪彩并对她们格外照顾，这不是明摆着让别人提防吗？而且飘香居来到京城之后也被海清棠盯的死严，她们能够平安相处那么多年，可见海清棠还没有将她们完全划归到海芙蓉一边儿。”
“您的意思是，飘香居不属于任何一派？”西婧大吃一惊。
“嗯。能够在两王之间保持平衡，独立存在。让海芙蓉欣赏，又让海清棠不敢轻举妄动。你说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吗？”
“这……”
“海芙蓉是个惜才之人，如果被她看中大都会收编几用或者推荐给朝廷。可唯独对这飘香居，她两项举措都没采取，而是选择了给以扶持放任自流的态度。而海清棠是个妒才之人，在望月，任何挑衅她权威的人，任何让她感到威胁的人都会毫不留情的除掉。这飘香居只不过是个小商埠而已，她完全可以像对待两位大员一样抄家灭门。可是没有，她对她们倒是表现出少有的耐性。”
“经您这么一说，手下倒真觉得怪异了。哦，我记得家母在回百蚁之后曾经跟我提过，说飘香居的齐老板不是普通人，整个飘香居都很神秘，让我小心探查。这一年里，我也打听过她们的事，可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就再也问不出半点端倪。”
“……这就是她们的高明之处了。”卫其颜瞄了她一眼，“既然它是这么特别的一颗棋子，我们更应该好好利用才是。”
“手下明白了。”白西婧点头称是。
卫其颜看看对面人声鼎沸的飘香居，“这个蓝灵儿的出现可是打破现在的平衡了！”
“您是说……海清棠要对她有行动吗？”
“海清棠虽然嫉贤妒能，却也聪明。她知道什么时候要放低身价，招贤纳士。而且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如果她不先下手，让五皇女和十七皇女得了先，那就更难应付了。不过……”卫其颜心里一紧，像蓝灵儿这种人才，要么收归几用，要么彻底毁掉！……她太聪明了，要么成为一代名臣，要么成为一世乱臣。没有十足的把握，还真难雕琢这样一块璞玉。
白西婧眼波一转，也似乎意思到她的想法，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主人认为海清棠会怎么对她？她又会选择哪边？”
“海清棠心性复杂，不好揣测。”卫其颜又换上高深莫测的表情，“可无论蓝灵儿选择哪边，我们都要成为她重视的一方！”
“但我们的身份特殊，又不能盲目告诉她底细。该怎么接近她呢？”白西婧有些为难的道。
“呵呵，我们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吴冠姬吗？蓝灵儿可是跟她很近呢，利用我们的‘交情’，给她建立长久关系，再慢慢伺机而动。”
“哦，对！”白西婧有些兴奋的说：“经过此事，蓝灵儿必定得罪了甄圆，吴冠姬、蓝灵儿就成了一条线上的人。我们既可以利用吴冠姬探查杀害丞相大人的幕后黑手，又可以利用蓝灵儿和飘香居对付海玛各派势力。”
“呵呵，前提是我们能够让她成为我们的人。”卫其颜轻端茶杯，“而这还要看蓝灵儿自己的表现了！”
“蔷姐，我没有打算和棠姐争夺什么，那个位子也不属于我。母皇选她为太女的时候，我就已经退出战局了。”绛衣女子沉声道。
“你！”蓝衣女子顿时怒目相向，可还是压着声音怒喝道：“你怎么就这么没有抱负！”
“姐……”绛衣女子央求了一声，无奈的说到：“我不是做女皇的料，我也不想活得那么累。再说……无论是母皇还是父后，都不希望看到我们三个闹翻。”
“哼，别给我提我不喜欢的人。”蓝衣女子冷声道。
“父后他……”绛衣女子刚要反驳，看到蓝衣女子冷绝的表情，也只能叹口气作罢。“你别生气，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生身父亲。”
“是吗？我倒觉得他是海清棠的亲爹！”蓝衣女子愤恨道，“他对我冷漠，我可以不怪他。毕竟我重来就不招他喜欢，也没让他地位高升。可是你不同，你的降生让他成为了后宫之主，他有什么理由不更疼爱你，维护你。可他倒好，你的太女之位被他一句话推给了海清棠。无论海清棠做出什么错事，他都要我们去给她收拾残局，现在还要求我们向海清棠道歉，甚至放弃皇女尊位。他凭什么这么不公？”
绛衣女子见她激动急忙嘘声，“姐，小点声，隔墙有耳！”
蓝衣女子这才想到自己失态，闷闷的压了一口酒，不再言语。
绛衣女子叹口气，幽幽的说：“我知道姐姐心中的苦，如果向她宣战是你想要的。我会努力去做的。”
蓝衣女子一愣，拍拍她的肩膀，“薇，不是我逼你，是她在逼我们！早在她登上皇位之时，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们，尤其不会放过你这个嫡皇女。百蚁丞相被杀我们和她政见不合，只是她要对我们动手的契机而已。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否则就会有灭顶之灾！”
“我知道。”绛衣女子露出一个孩子般的微笑，“我知道只有姐姐是对我最好的。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累而已。我不稀罕什么皇位，我只希望我亲近的人，都好……”
蓝衣女子看着她的眼睛，叹口气，“你总是这么……善良。你知道当我像母皇求情改立你为太女的时候，她告诉我什么吗？”
“什么？”绛衣女子好奇的问。
“你的眼眸太澄澈，如果不被污浊侵染，你就永远无法成为海玛女皇！”
“啊？”绛衣女子微微一笑，“呵呵，母皇太不了解我了。我早就是污浊之地的常客了，我的那些美人哦～～”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高呼：“蓝小姐回来了……”
蓝凤翎客气的给沿桌的客人敬酒行礼，心里想着该怎样绕到后院去，毕竟自己的酒量有限，要是再这么灌下去，今天非吐不可。可那些客人摆明了不放人，左一句夸奖右一句赞美然后就是琼浆佳酿猛灌。现在真后悔那么对待甄福了，想到那胖丫直到回府还在喃喃呓语的惨状，蓝凤翎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正想着，就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而且还是仔细打量。抬头回望，就见二楼的屏风拉开了，两个美貌女子衣冠楚楚地立在那里。看到自己看她们，其中一个绛衣女子优雅一笑，摆出了邀请的姿势。
蓝凤翎一愣，客气的举举酒杯行礼，意思是一会儿上去。两个女子就又将翠色屏风掩上了。齐霜见状，急忙过来，小声道：“她们可不是普通人。穿蓝衣的是五皇女海清蔷，穿绛衣的是十七皇女海清薇。你要仔细应付。”
蓝凤翎颇为惊讶，看来今天还真是‘喜鹊枝头跳，贵人门前绕’啊。走了一个太师千金又来两个皇室贵胄，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蓝凤翎边想边慢慢上了二楼，在楼梯口又命小二加了几个招牌菜，这才推门进屋，“两位客官久侯了，蓝灵儿特来拜见。这是齐姨和在下的心意，两位慢慢享用。”说着就亲自将菜盘放在桌上。
“呵呵，新贵人亲来献礼，我们姐妹哪里担待的起。不如坐下一叙？”海清薇笑着邀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蓝凤翎也不推脱，大方的坐下。
海清蔷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蓝小姐果然是爽快之人。”
“呵呵，客官过讲，蓝灵儿出身乡野，不懂得太多礼数。凡事率性而为，有不对之处还请两位担待。”说完客气的行礼。
海清薇深看了她一眼，笑道：“虚礼妄节不讲也罢。我们就当以酒会友，蓝小姐不必拘束。像刚才面对甄小姐一样侃侃而谈才是。”
“哎呀，小姐这是打趣我了。”蓝凤翎一副尴尬的模样，“在下刚才也只是狗急跳墙逞一时之能而已。现在得罪了权贵，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哦？蓝小姐不知怎么应付？”海清蔷挑眉，冷笑道：“在下怎么觉得蓝小姐早就铺好了后路呢。”
“啊？”蓝凤翎一愣，诧异道：“小姐何出此言？”
“哈哈，蓝小姐胸有成竹又何必装作不知呢。”海清薇轻笑，“您虽然讹了甄小姐诸多宝贝，却至始至终没有明白的诋毁她半句，而是处处褒奖给她们甄府抬足了面子。甄太师是个聪明人，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就算心里不服想要报复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而且蓝小姐亲自护送甄福回去，又将辎重全部送回。虽然那笔辎重甄太师迫于压力没法收回，却可以借机在女皇面前献衷，还可以美言自己孙女。她们相当于花银子买机会，也不算吃亏，自然更不会来找你麻烦了。”海清蔷笑着接话。
“啊？两位的意思是……我反而帮了甄福？”蓝凤翎一副震惊状。
“哈哈，我想蓝小姐早就想‘利人利己’吧？”海清薇微笑着抿口酒。
蓝凤翎和她们对视良久，终于露齿一笑。“两位果然厉害，蓝灵儿这点儿花花肠子早就被两位摸透了。薄酒一杯，敬两位！”
两人相视一笑，也是大方接受。
“敢问两位尊姓大名？宝宅何处？”一杯饮罢，蓝凤翎笑着问。虽说古酒没有现代酒烈，可毕竟不是果汁。自己还有几杯的酒量，要是不快点把两人送走，那可就麻烦了。
“呵呵，我们姐妹也是商人，与齐老板不同，我们经营字画生意。画角巷的墨檀轩就是我们的住处。你可以叫我墨染，她是我姐姐墨渲。”海清薇微笑着说。
海清蔷瞄了她一眼，也不否认。
“哦？墨檀轩？画角巷？那里不是要被拆迁了吗？”蓝凤翎犹疑的问。
“呵呵，蓝小姐对这京城之事倒很熟悉。”海清蔷嘴角一挑，又是似笑非笑。
“哪里哪里，我还不都是听齐姨和雪儿说的。再说京城百姓都知道那里要给孝慈太后建造修行道观。这拆迁是必然的。”蓝凤翎边说边若有似无的观察着两人，海清薇倒没什么特殊反应，海清蔷却是脸色一寒。这就奇怪了，难道又有什么隐情？
“蓝小姐说的不错，我们墨檀轩在登高节前就要搬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海清薇笑了笑，“要是蓝小姐能帮在下找个落脚之处，那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蓝凤翎一愣，对上她的眼睛，讶异的发现那眸子清澈无比，怎么也不像在皇宫内院摸爬滚打二十余年的皇女所应该有的。定神再看，那眼眸深处确实毫无杂念，好像很真诚的请求帮忙而已。她是天生如此，还是……隐的太深？
海清薇被她看得不自在，那眼光并不尖锐，却可以抽丝剥茧般探求自己内心。这女人果然不同于常人。
海清蔷见两人对视不语，急忙轻咳一声。
两人这才回神。海清薇笑着道：“蓝小姐切不可再那样瞧着在下，否则我可要误会你对我‘眉目传情’了。呵呵……”
蓝凤翎也自嘲的一笑，“小姐这是哪里话，我还以为您也误将我当成男儿了呢。”
“嗯，你确实长得像个男儿，而且比我最美的侍君还要漂亮。”海清薇似真似假地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海清蔷不满得瞪了妹妹一眼，“你怎么什么玩笑都敢开？”
海清薇嘿嘿一笑，吐吐舌。
蓝凤翎有些讶异的看着两姐妹。总觉得这个海清薇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单纯，可是偏偏找不到任何破绽。
“蓝小姐，刚才舍妹多有不是，请您多多担待。虽然初次相见不该多有叨扰，但她确实喜欢墨檀轩，想要将它维持下去。如果您能帮忙，在下也感激不尽。”海清蔷难得如此客气的行礼。
蓝凤翎急忙还礼，“二位真是高看我了，蓝灵儿刚来贵宝地，幸亏姨娘厚爱，将雪儿匹配，这才算有了依靠。老实说，我毕竟是人家的上门媳妇，什么事情都不敢多管……今天强出头也是怕那甄福将雪儿抢了去。……不过两位既然看得起我，我一定会求雪儿和齐姨帮忙的。只是这需要时间……”
“这个当然。不过蓝小姐是齐家未来的家主，我想齐老板不会这么冥顽不灵的。”海清蔷笑道，再次举起酒杯，“我在此先谢谢蓝小姐了。”说完一杯见底。
蓝凤翎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个皇女，蓝凤翎已经有些头晕目眩。齐霜知道她不胜酒力，就让人扶她院内休息。进入后院，看着天边的落日余晖，才发觉新的一天又要过去了。蓝凤翎摇摇头，“要是每天都这样，自己还不给累死。”海清棠、海清蔷、海清薇、甄福、卫其颜……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难缠。有权有势有才的人……哎，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跟自己交集呢……
摆摆手推掉扶着自己的家仆，信步沿着院内小路走着，看看眼前有些摇曳的花草，呵呵，自己还真有些飘然了。蓝凤翎只能先找个地方坐下，刚歇息了一会儿。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响声，闭眼聆听，好像有人在花墙后面说话。
是谁呢？蓝凤翎摇晃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过去。君翱她们应该都在前面陪客才是，家仆也大都到前面帮忙，还有谁这在里……蓝凤翎透过镂空，终于看到了人影，竟是雪儿和尚颂风？！
“雪儿，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定亲呢？你不是说你不会随随便便就定下来吗？”尚颂风哑着嗓子问道，铁面掩盖不住的眸子里闪着心痛和难以置信。
“颂风……你别这样。我真的定亲了，就是和灵儿。”雪凝有些局促的甩开被他拉着的衣角。
“不，我不相信。那个蓝灵儿有什么好，不过是牙尖嘴利而已，你怎么会喜欢上她。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娘亲逼你的？你本心并不愿意……”
“不，颂风，”雪凝急忙摇头，“是我愿意的，我喜欢翎儿，从小就喜欢。是我自己决定要嫁给她，没有人逼我！”
“不，你骗我。你怎么可能从小喜欢她，你们小时候根本没见过。……雪儿，你不要找借口掩饰，你是不是真的被她……玷辱了？”
雪凝一听顿时气红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
“我听小二们说的……她一个从月泽来的穷丫头，为了得到你和飘香居，难保不……”
“你！”雪凝生气的把她推开，“你要是愿意相信那些长舌的就信去好了，枉我把你当好姐姐、好朋友。你竟也跟着相信这些鬼话。我告诉你，翎儿不是别人，就是……”
“雪凝！”齐霜威严的声音传来，“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前面忙得不得了，你竟还在这里拦住你尚姑姑，真是没大没小不知轻重。颂风啊，你怎么跑到后院来了，我们前面还缺人，你快过来帮帮忙。”
“雪儿，我待会儿再来找你。”尚颂风小声说了句，就急忙离开了。
雪凝也不敢久留，急忙跑回闺阁去了。
蓝凤翎楞楞的看着两人站立的地方，酒意慢慢退去，这才记起齐姨给她提过，她还有个‘姑姑’叫尚颂风，是美人爹爹的亲妹妹。原来十二年前火连风为了逃命放得那场大火不仅烧毁了整条大街，也蔓延到尚颂风寄居的客栈。虽然她从大火中逃出保住了性命，却是容颜尽毁、奄奄一息。幸好，要回山庄的娘亲等人在路上发现了她，将她救起，美人爹爹才有机会找回这个妹妹。也是从那时开始，尚颂风成为十八女卫之一，接受各种训练保卫山庄。并且因为常年带着铁面具，被人称为铁面人。
“姑姑？”蓝凤翎皱皱眉，头又开始昏沉了……
华灯初上，喧嚣了一天的飘香居终于安静下来了。君翱和周语轩面色潮红的进到蓝凤翎的房间，见她又在发呆。于是嘲笑道：“怎么了？今天订婚还不开心，还想立刻入洞房不成？”
蓝凤翎脸一红，急忙嚷道，“这话要是被雪儿听到非撕烂你们的嘴不可！”
“呵呵，他早就羞得钻地洞了。”两人洋洋得意的反驳。
蓝凤翎见没有人再进来，急忙问：“齐姨和颂风……姑姑呢？”
“哦，齐姨在前面算账。颂风旅途劳碌，又陪着忙活了半天，先回去休息了。”君翱边说边拿起桌上的莲子往嘴里塞，“嗯，又嫩又甜！”
蓝凤翎哪里有心思理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颂风她会不会去找雪儿？她们……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哦，你今天很不对劲哦！”周语轩坐在她对面，笑着问：“海清蔷和海清薇那么难对付吗？让你如此犯愁？”
蓝凤翎叹口气，“都是棘手的人物。”
“和海清棠相比呢？”君翱急忙问。
蓝凤翎不禁凝思起来，三姐妹的个性真是南辕北辙。海清棠高傲多疑，海清蔷冷酷精干，海清薇……还真难把握她是什么心性。她聪明却不扎眼，她风流却无伤大雅，时而天真烂漫像孩子般微笑，时而精明外显像政客般圆滑……
“喂，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君翱诧异的问。
蓝凤翎点点头，“现在还很难判断。不过，三个人中最好对付的是海清蔷。”
“啊？”君翱大吃一惊，“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海清蔷可是另海清棠和甄圆最头疼的人。”
“呵呵，我也这么认为。”周语轩倒是笑着点头应和，“君翱，看事情可不能看表面哦！”
“去！没问你，你别学翎儿。”君翱将她推开自己坐到临近的位置上，“翎儿，为什么是她最好对付而不是那个海清薇？”
“你先想想三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她们背后的势力，再结合三人的性格就知道了。”蓝凤翎边说边拿出三个茶杯，“你看，这三个杯子代表三个人。海清棠毕竟是先皇册封太女、顺位登基的海玛女皇，又有一半的军权在手。而且她的手下甄太师和左都尉，一个权倾朝野统领官员，一个掌握京畿禁卫军，能够将京城控制在手。所以就目前而言，她的势力是最强的，位子也是最稳固的。再加上她性格复杂，敏感多疑，经常不安牌理出牌，所以我们对付她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就会有灭顶之灾。如果用杯中水来表示她的危险程度的话，她应该为八分满。而相比之下，海清蔷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势力上来说都差她一截。在父亲是侍君的时候出生，让她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先机。在下生时难产又使她失去了父亲的疼爱和庇护。虽然在朝廷中表现很好，却已经遭受海清棠和朝廷大员的排挤，丧失了实权。不过此人毕竟聪明精干，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才。而且她在新选官吏心中的地位很高，在民间又很有威信，如果能有更好的机会，她绝对是另海清棠头疼的角色。而且通过与她的谈话，我可以感觉出她不是个轻易交心的人，她只会相信自己和海清薇。所以，对我们来说，她的危险程度有三分满。”
“那海清薇呢？”君翱急忙问。
周语轩摇摇头，“你自己想想啊。海清薇是孝慈太后的亲女儿，先皇嫡出，按照海玛祖制，本应该由她继承大统，而海清棠的生父只是个侍君，只这一点就比不上她。虽然两位顾命大臣被杀，她目前处于劣势，可是皇室宗族仍然信服她嫡皇女的身份。尤其现在，海清棠的种种举措都另宗族和百姓不满，这就更给了她们支持海清薇的理由。”
“语轩说的没错，她的身份是她得到别人支持最大的筹码。而且她的性格很随和，三教九流的朋友应该都能交结，想要扩展势力也不是难事。……虽然外界传言她风流不羁经常出入烟花之地，又喜舞文弄墨沉迷书画古董。可我总觉得她没有表现的那么单纯。”蓝凤翎沉声道，“与其相信她大度豁达，我更认为她城府深沉。更何况先皇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可是将最富饶的帆扬郡赐给了她。所以与海清蔷相比，她应该更危险。正如这杯中水，只会多于三分不会更少。如果再加上海清蔷的影响力，她们两个也可以达到八分！”蓝凤翎说着将两杯中的水合二为一，“看，她们潜在的势力是能够与海清棠相抗衡的。”
“哦，这就是为什么海清棠要开始收拾她们的原因了？”君翱恍然大悟，“所以，对海清棠和我们来说，海清薇其实更危险！”
“总算开窍了！”语轩猛敲一下她的脑袋，“还以为这里是榆木疙瘩呢。”
“去去！”君翱挥挥手继续问蓝凤翎，“那我们该怎么应付这两派人马？”
蓝凤翎低头，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先回潜龙镇！”
“啊？”这一次不仅君翱连周语轩也大吃一惊。“我们可以拖几天再走，绝对能够在雪儿生日前回去的。而且齐姨送的信应该已经到了，庄主她们会做好成年礼的准备的。”
“我知道。可我现在还不想决定什么？”蓝凤翎叹口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必须在决断之前好好想清楚。
“决断？”君翱讶异的问。
“翎儿，你是不是要选择其中一派！”周语轩突然明了。
“嗯。海清薇已经向我伸手，海清棠估计也快了！”蓝凤翎拿起茶杯，“可是我突然发现，这两种选择都不好，稍有差池，我就会输！”
“什么？你又开始说我不懂的了！”君翱抱怨道。
“其实今天整甄福的目的，除了煞煞她的嚣张气焰，更主要的目的是……向海清棠示好！”蓝凤翎低头，沾了些水在桌上比划。“我们只要在海玛一天，就要依赖海玛稳定的大环境。如果海玛乱了，无论是海清棠和瑞王争霸，还是海氏三姐妹内讧，都有可能波及到全国。而且西北的裕凰，西南的百蚁，都不可能坐视不管，她们肯定会趁乱打劫。而无论是哪一股势力都会去争夺潜龙镇这个要塞，战事一起栖梧山、千寻山庄就很难不被发现，到那时我们就有灭顶之灾。所以，要守住山庄，就要守住海玛，就目前看来，缓和三方矛盾是最重要的。瑞王既然没有争位之心又一心为国，那么她和海清棠的矛盾可以暂时不提。另外两方的矛盾就很重要了。目前海清棠虽然备受朝野非议，可毕竟握有海玛最强的实力，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所以我想借整治甄福之机，给她制造一个亲民的机会，让她把那些辎财用以百姓赢得民心。”
“哦！”君翱大叫出声，“我就说你怎么不把那笔辎财留下，原来是想留给海清棠！”
“呵呵，我只猜到你不想和甄府闹僵，没想到这还不是你最主要的目的！”周语轩也惊叹到。
“我确实也有这层意思，只是这还要看甄太师能不能悟出其中道理。”蓝凤翎叹口气，“即使她悟出道理，还不知道海清棠会怎么想。况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她们都能按照我预想的做了，那么我们就自然成了海清棠的人，而海清薇就会对我们心怀芥蒂了。尤其现在海清薇提出让我帮忙，结交之意非常明显，我又不能明显的拒绝。所以一石激起千层浪，而我突然察觉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君翱经她这么一说终于觉得事情复杂了，看看神色同样凝重的周语轩，又看看蓝凤翎，犹疑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蓝凤翎仔细的把玩着杯子，良久才道：“我现在还不能决定。而且形势还没有到我要决定的时候。所以，我要尽快会潜龙镇！”
“对！”周语轩一拍手掌，“海清棠是个聪明人，她肯定能悟出你那步棋的妙处。只有在她做出反应前离开，才能让所有人都认为你整甄福完全只为雪儿，没有其他意图。我们先脱离这潭浑水，待到两方形势明朗后再来搅和。”
“嗯！”蓝凤翎点点头，“我打算明天晚上启程，分两路回去。你和君翱走水路，我和雪儿走陆路。”
“啊？为什么？”君翱急忙问。
“一来是掩人耳目，二来我想仔细探查沿途民情。这对我尽快了解海玛局势有好处。”蓝凤翎认真道，“而且我和雪儿都不喜欢坐船。”
“哈哈，我看小两口想独处才是真的吧！”许是少了刚才的压力，周语轩又恢复带儿郎当的神情，开始打趣她。
果然经她一引，君翱马上鬼嚎起来，“原来是见色忘友啊！”
把两个烦人的家伙打发走，蓝凤翎深深吐口气。可马上又想到雪儿和颂风，再也坐不住，一个燕子穿梭飞出院子~~~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一石击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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