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赏荷+交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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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玛京城有三大佛寺，一为国安，一为圣安，一为慈安。前两座佛寺都是皇家专用的，分别为国运和女皇祈福，而慈安寺却是皇室和百姓共享的，自然也是香火最鼎盛的。雪儿说，这慈安寺原本叫金安寺，在隆德太后也就是海芙蓉的生父薨逝之后，被海葵兰改名为慈安寺，并且在正院的甬道上用契州玉刻上了隆德太后的恩德，以示自己对这位父后的感恩和敬意。蓝凤翎仔细看看那些歌功颂德的文字，觉得无趣，做这些也是看在海芙蓉的面子上吧，倒是对那契州玉本身更感兴趣些。
“雪儿，这契州在什么地方啊？”蓝凤翎仔细研究着那栅栏围住的白色玉石，如果她没有说错的话，这就是地球上的汉白玉了。
“契州在百蚁。”雪凝边仔细盯着文字，边说：“听说那里盛产这种白色玉石，其他地方都没有呢。全海玛国就这里有那么大的一块。”
“哦？这东西只准皇家用吗？”蓝凤翎疑惑的问。
“嗯，也不是。不过皇宫用的最多，也只有皇家用得起。听我娘说巴掌大的一小块就值百两银子呢。”雪凝摇摇头叹息着说，“本来还想买一块儿的，可是现在海玛和百蚁交恶，官商已经禁止往来了。托其他商人买，也弄不到好的。”
呵呵，要是让他知道在现代世界，那东西很普遍，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蓝凤翎看他不高兴，也只能安慰道：“好啦，别看它了，你不是要带我去看擎宇熏女的金身塑像吗？”
“哦对了。”雪凝急忙收敛心神，“我们快走，我还有事要求佛祖呢。”
蓝凤翎笑着看他拉着自己飞奔的着急模样，还真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慢点，我们来的够早的，没人给你抢。”
“谁说的，你看后面都来了不少人了。”雪凝着急的指指正在进入寺庙正门的人群。
蓝凤翎也只能随着他紧赶慢赶的登上正殿前的平台。
这世界自然没有地球上的释迦牟尼，穆罕默德，耶和华，但是她们有自己的信仰和崇拜。除了西方部族的信仰被人称为邪神之外，其余国家都有自己的鬼神灵怪和本国主神。能够在各国都占有一席之地的只有两大宗教：擎宇佛光教和天音无道教。她们各自的主神：擎宇熏女和天音道君，是一女一男，被认为是这世界上最法力无边的女神和男神，自然在各地享受着善男信女的供奉。不过在蓝凤翎的理解里这其实就是佛教和道教，只不过和尚换成了尼姑，女子不能从道而已。被雪凝拉着走进正殿，就见一个金光璀璨的塑像——擎宇熏女，忍不住想笑，原来女子也可以扮成如来佛，只是袒胸露乳有些不雅。这金身塑像下面自然是供奉香火的香案，香案前摆着一个又宽又长的香炉，里面满满的香灰昭示着主神受崇拜的程度。香炉前就是一个个摆放整齐的蒲团，靠近立柱的一个蒲团上坐着一个老熏女（老尼姑），轻闭着眼睛满满的念着经书，手里的木槌时不时的敲着一个巨大的木鱼。
雪凝自去旁边侧案上请了佛香，然后拉着蓝凤翎跪下。双手合十慢慢祷告起来。呵呵，还真有模有样，蓝凤翎也跟着双手合十，只是不停的用眼睛四处打量。看来这里除了男女颠倒之外，其他的还都大致相同。比如这佛案和蒲团上饰着的莲花，那殿柱上垂下的经幡，那尼姑手中的佛珠，还有那巨型木鱼。嗯，那尼姑在看我？蓝凤翎见那老尼不知何时睁开清亮的眼眸望着自己，急忙傻傻笑笑闭上眼睛以示尊重。
好一会儿，雪凝将高香恭敬的插入香炉，然后恭敬的捧起筊杯，跪回原地，轻抛空中。只见笅杯落地，为两正。
“呵呵，是笑杯，佛祖笑而不答，公子可再掷，”老尼笑着示意。
雪凝朝她恭敬的行了一下礼，然后咬紧唇再投笅杯，竟还是两正，又是笑杯。
“别急别急，”蓝凤翎见他神色不对了，笑着拿起笅杯，“我们这不是最早来的吗？有的是机会。”
雪凝有些紧张的接过来，“我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别多想，再试一次。”蓝凤翎笑着安慰道，小家伙还挺迷信的，紧张的脸都白了。
“嗯。”雪凝闭紧眼睛，慢慢捧起笅杯，轻抛空中。
笅杯在空中滑落，留下一道弧线，击地……
“啪”清脆的一声，一片飞到香案底下，一片飞到老尼姑面前。
“呵呵，公子，这一半为负。”老尼姑轻托起笅杯送还。
雪凝顿时紧张起来，眼睛看向香案下面。
“我去帮你捡另一半。”蓝凤翎起身，撩开香案垂下的黄布，伸进头去一看，竟也是个负。雪儿好像挺在乎这次问神的，要是得到这阴杯（表示神明不赞同）肯定会伤心的。算了，就帮帮小家伙吧。“雪儿，这里的是个正哦。”蓝凤翎笑着拿出笅杯。
“真的？”雪凝惊喜的问。
“当然了。”蓝凤翎伸出手，只见红彤彤的象牙木静静的躺在洁白的手心里，是一个正面。
“谢天谢地。”雪凝高兴的接过来，又恭敬的叩拜，这才将笅杯奉还。
蓝凤翎被身边的老尼盯的好不自在，她应该没看到自己动手脚吧，怎么那样一副了然的表情，尤其那种风轻云淡的笑容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雪凝又添了香油钱，这才舒口气，笑着谢过老尼，并顺便问道：“大师，后院的荷花可都开了？”
“呵呵，公子来的正是时候，后院的嫩荷正到盛花季。”
“那好，我们快点去。”
蓝凤翎刚被雪凝牵住，就见那老尼笑着行了个礼，“公子，老衲有一些话想对这位女施主说，不知可否？”
雪凝疑惑的看了蓝凤翎和老尼姑一眼，点点头，“大师请便，我在外面等她。”
蓝凤翎见他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老尼姑行礼，“大师有何赐教。”
“呵呵，赐教不敢当，只是有几句话要说。我观察施主面相，知道施主是奇异之人。但是无论施主是何方神圣，都要记住一件事，入乡随俗！切不可自作聪明，否则庸人自扰。”
蓝凤翎一听脸就红了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啊，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都逃不过老人家的法眼，急忙低头赔礼。
“呵呵，往事不可追，新世穷对付，随心而定。老衲言尽于此，施主好自为之。”
蓝凤翎低着头出来，反复捉摸老尼的话，心里隐隐觉得她另有所指，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什么。抬头就见雪凝靠在栏杆上冥思，倒是显出难得的舒雅文静。于是笑着过去，“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雪凝见是她，急忙扭头，面色酡红，“没，没什么……”好一会儿，才收敛神色问道：“大师给你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闲聊几句。”蓝凤翎不想告诉他刚才的事，只是打岔道：“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后院荷花吗，我们快去吧。”
“真的没什么？”雪凝疑惑的问。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蓝凤翎笑了笑，“倒是你，许了什么愿，那么虔诚。”
不问还好，齐雪凝刚恢复的脸色又红了起来，“才不告诉你呢！”
“诶，说来听听嘛……究竟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你别问了……”
“嗯，那么保密？……让我猜猜……雪儿不穷，不会求富，雪儿运气好得很，也不会求福，雪儿正是青春年少，不会求寿，家中人等都很安康，当然不会求医，那……”蓝凤翎见他低着头一副娇羞的表情，突然灵光一闪，“……哈哈，雪儿是不是在求姻缘啊？”见他羞赧的的模样，蓝凤翎大笑起来：“哦，雪儿想嫁人喽！雪儿想姑娘了！”边说边笑着跑下台阶。
“你……叫你乱说……看我不撕裂你的嘴！”雪凝面红耳赤的追杀过去。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最后以蓝凤翎的投降结束战斗。“哼，你要是再乱说，我可不饶你！”雪凝红着脸咬着牙道。
“呵呵，雪儿，我知错了，你别再扭我耳朵了。疼啊！”蓝凤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哼。”雪凝松开她。
蓝凤翎急忙感恩戴德，可心里却还有一个疑问想要弄清，“雪儿，你究竟……”
雪凝眼睛一瞪，“你还问？”
“呵呵，不问，不问。”蓝凤翎边讨好的笑笑边抱住膀子，心里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偷眼瞄瞄身边的人儿。雪儿已经长大了，听齐姨说等到了十八岁生日就要行成年礼，标志着男子长成，可以嫁人了。雪儿他……会嫁给谁呢？要是他真的嫁了……还能跟他这样无忧无虑的相处吗？他会不会已经有什么中意的人了……府中的十八女卫，都是年轻新秀，她们跟雪儿朝夕相处，雪儿会不会喜欢她们中的某个呢……
一旁的雪凝也心里不安，时不时瞅瞅身边的人，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可就是吐不出半个字。她究竟怎么想的？怎么会问自己求什么姻缘？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心里只有她吗，怎么还说自己想别人……还是她心里根本没我……
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间走过一道拱门，突然的旷景让蓝凤翎回过神来，“啊，这就是后院荷塘——水华池？”蓝凤翎看着一望无际的碧湖，层层叠叠的荷叶，以及多如繁星的荷花，忍不住乍舌，这哪里是池塘啊，简直就是荷海啊。
雪凝也回过神来，“没错，这就是。本来叫溪客玉湖，是皇宫别院庆丰园的一景。隆德太后最喜欢这地方，经常来别院赏荷，还曾说百年后就葬在这湖心养荷。他薨逝后，海葵兰就将别院划归慈安寺，拆了院墙，并且按照太后懿旨准许百姓前来，共享荷花之美。所以这就成了慈安寺的一处胜境了。”
“哦……”蓝凤翎点点头，看来海芙蓉的名字也与他父亲爱荷有关喽。
“我们就沿着这堤岸走吧。”雪凝边说，边挽住她的臂膀，小脑袋也赖在她肩膀上。
蓝凤翎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种姿势很暧昧啊。雪儿他……
“干嘛，我累了，靠一下也不行啊！”雪凝红着脸说道。
“哦，当然……行啊。”蓝凤翎轻轻吐出一口气，自己那么紧张干什么，雪儿只是累了，可这样一来自己的右手该放哪里啊。如果这样垂着，雪儿倚着不舒服而且还容易滑落，可如果不放在这里……蓝凤翎有些紧张的看看四周，幸好她们来得早，这堤岸上只有她们两个。于是右手慢慢拥在他的腰际，终于算是找到个安放的地方。
雪凝见她不自在的模样，狡黠的一笑，更加舒服的靠在她身上。
两人信步漫游，看着这风情万种的荷花，嗅着四溢的清香，数着凌波的翠盖，竟忘了所有的尴尬和不自在，谈笑间彼此相拥，自然惬意。
一路走来，就看到一架入湖的竹桥，桥那边是一个高台，台上一亭，优雅的矗立在湖面上。蓝凤翎抬头见那翠色小亭上一块黄木匾额，上面写着几个优雅娟秀的字‘溪客亭’。呵呵，那里应该就是赏荷的妙处了。
雪儿早就笑着跑过去，“你快过来啊，今天我们什么都可以占先。”
蓝凤翎笑着过去，“这亭子还真大。嗯，这边的栅栏好像是新砌的。”
“你的眼睛真尖。这里是去年刚围上的。原本在这高台下面还有渡口，有不少船只停靠。我们可以坐船游湖采荷。可是啊……”雪儿翘着嘴巴坐到一旁的石栏上，“那个海清棠偏偏给拆了。简直气死人了。”
“哦？”蓝凤翎也坐下，疑惑的问，“她为什么要拆了渡口？这样百姓岂不是少了乐趣？”
“她才不会这么想呢！哎，再说这事还与瑞王有关。去年瑞王来拜祭先皇和隆德太后。可能是要追思亡父吧，就住在了这慈安寺。听说她自己驾船巡游，不知道是触景伤情过度哀伤，还是当时就已经有病在身，竟然从船上掉了下来。幸亏手下及时搭救，否则她可能就真的死在这湖里了。尽管这样，还是大病一场，听说当时连最好的御医都说没救了。瑞王说她不能死在京城，想回去见家人最后一面，就急急忙忙赶回潜龙镇。幸好她命大，熬过一劫，否则这么一个英明的人物可就真的没了！”
“所以海清棠要拆了渡口不让船只再游湖？”蓝凤翎肯定的说。
“嗯。”雪儿叹口气，“其实没有必要让所有的人都不巡游啊。毕竟又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落水。再说海玛人几乎个个会水，只要不是行的太远，大都可以游回岸的。”
蓝凤翎低头，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齐姨就告诉她瑞王最近几年很不如意，海清棠对她猜忌很深，如果不是原来经营的势力和手中的军权做支撑，恐怕海芙蓉会很危险。她从包大姐那里也了解到同样的情况。如此看来，海清棠下令封湖，是要做做关怀皇姨的样子，还是另有所图呢？再说海芙蓉毕竟是那么一个精细的人，怎么会失足落水？而且还是在她最了解的、父亲最爱的溪客玉湖里出事？难道她真的心情低落到神志恍惚吗？还是……蓝凤翎眺望远方，水波浩渺，荷叶层叠，竟不知道湖对岸是什么了……荷花繁盛之时，一两膄船在其中恐怕也很难寻见吧……
“你在想什么呢？”雪凝疑惑的问。
“哦，没什么。雪儿，海芙蓉来京城有没有和你们联系？”
“嗯，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在飘香居吃了一顿饭。可是因为我是男儿，不让我上桌，我也不知道她和我娘亲说了什么。不过听娘亲的意思，她好像对朝廷之事心生厌倦，大有退隐之意。后来她就住在慈安寺了。海清棠派人守卫，我们也没法和她联系。后来她出事了，娘亲想潜进去探视，可是没有成功。过了两天，她就带着手下走了。”
蓝凤翎站起身来，想起十年前的海芙蓉，那么英武，那么意气风发，可现在听她如此落魄，心里就忍不住哀伤起来。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儿，上天可一定要保佑她啊。
“你不用太担心！”雪儿见她不安，急忙过来抓住她的手，“翎儿，海芙蓉是很厉害的人。她不会有事的。听语轩说，她现在身体很好，精神也不错。其实我倒真希望她过着普通百姓的日子。”
“哦？雪儿为什么这么说呢？”蓝凤翎笑着问她。
“嗯，这个嘛……我没来京城之前就和娘亲住在海蓝馆，有时候会和语轩、君翱一起到她府里去。她其实是个挺随和的人，而且知道好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呢。她还自己开了一片菜地，挖了一个水塘。每当看到她和下人们一块锄草，喂鱼，就觉得好惬意。那么大名鼎鼎的人，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不觉得苦，不觉得累，反而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幸福，真的让人羡慕。可是她一穿上那身王袍，审理县宰解决不了的案子或者被召回京城，就变得好严肃好冷酷，笑也不是真心的笑了，话也不是肺腑的话，虽然威风凛凛却总让人觉得心疼。语轩说，瑞王早该离开朝廷了。现在想来，的确不假。这几年新皇可没少难为她。娘亲说为了安全，我们不能再和她像以前一样来往密切了……”
蓝凤翎叹口气，见他眼眶有些红了，心里更是不好受。海芙蓉啊，等回到海玛一定和你好好聚聚！轻轻拍拍雪儿的肩膀，“好了，不是还安慰我吗，怎么自己倒成红眼兔了？”
“谁是红眼兔了。都是你惹的……现在觉得瑞王好可怜……呜，我真的很想她了……”
“好了，好了，”蓝凤翎见他真的哭了，顿时手忙脚乱的把他搂住怀里安慰，“乖雪儿，别哭了，我们过一阵子就会潜龙镇，我一定会带你去见她……乖，别哭了…”
好一会儿，雪凝终于止了哭泣，像小猫洗脸一样的擦擦眼泪。蓝凤翎这才舒口气，“好啦，我们今天是来玩的，可不能再哭了。诶，堤岸上来了不少人，她们那是干什么呢？”
雪儿扭头看去，解释道：“那都是求仕的文人。这水华池畔风景秀丽，荷花迷人，自从对百姓开放后，就有不少文人墨客前来观景咏诗。海芙蓉也经常乔装成教书先生在这堤岸上闲逛，从这些文人中发现人才举荐给朝廷。长此以往文人们都知道在这水华池边展现文采，一旦入了瑞王法眼就可以平步青云了。这要比走科举一途还要省时省力。后来海葵兰也经常到这堤岸上走动，于是在那里写诗抒情展现胸襟抱负更是蔚然成风。虽然现在海芙蓉已经不在京城，海葵兰也驾崩几年了，但是每当荷花盛开的时候，她们还是会来到这堤岸上，或许期待海清棠也能微服前来吧。”
“呵呵，还真是有趣，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哎，等等……”雪凝还没阻止蓝凤翎已经下了凉亭。
沿着堤岸继续往前走，就见有不少人低头沉吟，旁边已经摆起了一个个文案，文房四宝俱全，有的文案上还放了食盒，看来是打算一天都待在这里了。也有三五成群待在一起的，沿着路边碎石坐了，小声的议论些什么。
来赏荷的人也多了起来，男女老少真是不少，竟像过节一样。只是其中最多的却是挎着花篮来采莲的男子，只见他们一个个盛装打扮，有独自前来的，有结伴而行的，一路走来，看看这个文人，瞅瞅那个书生，要么红着脸去了，要么找个老实的逗弄一番。顿时吟诗声，谈话声，娇笑声，鸟鸣声，荷叶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原本静雅的水华池竟像苏醒般有了无限的生机。
“哼，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雪凝有些生气的牵住蓝凤翎的手。
“怎么了，还怕我走丢了不成。”蓝凤翎笑着打趣道。
“你……”雪凝咬咬嘴唇，“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反正这荷花你也赏了，前边都是大同小异的。我们就别跟着人挤人了，到了中午热死人了。”
“诶，急什么，人多才热闹啊。我们来的太早了，现在才正是游玩的好时候，告诉你哦，荷花不畏阳，中午也开的鲜艳。而且看看大家都干些什么，也很有趣啊。”蓝凤翎笑着勾起他的手，“好啦，你可是说要陪我一天的，怎么才到卯时就要走了？”
“你不知道，今天是荷花节的第一天！”雪凝刚说了这一句又讷讷的闭了嘴。只是狠狠的跺了几下脚，“你要待在这里也行，就是不要接受任何人送的荷花。听到没？”
“哦？”蓝凤翎不明所以，见他认真的表情也只能笑着答应。“好好好，我不接受还不行。平白无故的有谁会送我荷花啊。不过雪儿可要解释解释这荷花节是什么来头，否则就太不尽责了。出门时你可没给我提。”
雪凝低头红了脸，“荷花节就是为荷花设的节日呗。每年六月十五开始到七月十五结束，时间长的很，够你玩的。你现在就别问了，等到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一定会给你说的。”
“喝，那么神秘啊。”蓝凤翎点点他的头，“我就等着你告诉我，要是故弄玄虚，我可不轻饶你哦。”
“知道了！”雪凝吐吐舌头，“你可要守约哦。”
“好，我……”蓝凤翎还没说玩，就听一个文弱的声音，“小姐！”
蓝凤翎一转头，就见一个陌生的少年怯生生的站在一边，手里擎着一只鲜荷，一看就知道是刚从水里采来的。
“哦，这位公子有何赐教？”蓝凤翎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来人，是一个清丽的少年，很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请您收下这朵荷花吧。”少年低着头恭敬的将荷花敬上。
“啊？”蓝凤翎顿时傻眼了，还真有人送自己荷花？
“哼！”雪凝见她发呆，一脚踩在她脚背上，“你快说话啊。”
“啊？哦。嘿嘿，这位公子见谅，在下不便接受。”蓝凤翎边忍着痛边笑着回答，这个雪儿这又是发什么神经。
“小姐可是有家室了？”少年苍白了脸，还是咬着唇问道。
有家室？蓝凤翎疑惑了一下，这关我有没有家室有什么关系……难道……这荷花节是求偶节？蓝凤翎恍然大悟，急忙施礼，“公子错爱，在下确实有了家室，请您另送他人。”
少年顿时失望的垂下脸，微微还了个礼，拿着荷花恋恋不舍的走了。
“臭雪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荷花节就是海玛的情人节呢！”蓝凤翎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远走的人儿，害她无缘无故的欠了一份情债。
雪凝见她已经猜到了，而且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心里大喜，可口上却还无事般打趣道：“怎么，后悔自己没盛装打扮，或者像那些人一样附庸风雅一番？”
“你这个坏小子，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又不想趁这荷花节定什么姻缘，自然不该让人家白费感情。”蓝凤翎认真的说道，看到雪儿睁着大眼睛看她，脸顿时红了一下，“你这是干嘛？”
雪凝咬着唇问，“荷花节上全京城的未婚公子都会出来哦。而且其中不乏美人呢，你真的不会动心？”
“动心？”蓝凤翎突然有些着急，“你可别误会，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动情呢。没有了解和认识，没有接触和共处，我绝对不会这样草率，这样轻浮的。雪儿，你要相信我。”
齐雪凝顿时眉开眼笑，可就是故意为难她，“哼，凭什么叫我相信你。你又没有做出让我相信的事……”
蓝凤翎顿时有要指天发誓的冲动，远远的看到又一个少年朝这边过来。蓝凤翎急忙拉着雪凝躲开，走到水华池边顺手采了一擎荷花。“雪儿，你说我手里拿了一只，会不会就不会有人来找我了。”
齐雪凝瞪了她一眼，“那可未必，谁看上你了，谁就可以送你。我看你还是准备个花篮等着接收吧。”
“好雪儿，快帮帮我。我可不想得罪那么多人。”
雪凝莞尔一笑，挽上她的手臂，“只要你身边有了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顶多是那些不知耻的，死抓着你不放。”
“哦，你是要我们假扮情侣。嗯这是个好主意，这荷花就说是你送我的。”蓝凤翎笑了起来。
雪凝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假扮情侣……”
正在这时传来了叫好声。两人挑眉而望，就见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好像有人作了好诗正得到别人的喝彩。
“我们过去看看。”
拿着荷花毕竟麻烦，蓝凤翎就让雪凝帮忙带着。雪凝也高兴的接过来，边嗅边跟着她穿过人群。蓝凤翎左闪右躲来到第二排，就见四个书生打扮的女子正在赛诗。蓝凤翎仔细打量了一下四人。一个青衣女子面相一般，身材矮小，唯一让人觉得不同的是那双聚光的眼睛，很有些精明干练的感觉。一个蓝衣女子衣着华丽，长得俊秀，只是面色苍白，好像有些营养不良。还有一个红衣女子，浓眉大眼，五大三粗，因为天热，敞开了怀，时不时在双乳上挠上一挠。她旁边的是一个黄衣女子，吃得白白胖胖，手摇一柄折扇，两腮的肥肉因为呼吸急促一颤一颤的，简直比包大姐还像包子。
此时黄衣女子正指着写在纸上的几个字高傲的说：“我这上句已经出了：荷花长的俏，吕冠姬快说下句吧。
啥？“荷花长得俏”也算好诗？蓝凤翎一阵惊愕，仔细瞄瞄身边的人，除了一些普通百姓打扮的中老年妇女就是一些家庭主夫和‘无才就是德’的年轻男子。只见她们个个唯唯诺诺，有的露出讨好的笑，有的不懂装懂的叫着“好”，还有些想走不敢走的眼巴巴的站在旁边捧场的。看来那黄衣女人来头不小啊，看那派头一定是个纨绔女，只是身边好像没有带电视上常演的‘前呼后拥’的狗腿子。哎，还真是可惜了这种上好剧情。蓝凤翎边乌七八糟的想着，边看看另外三个女人，青衣女子眼中虽然闪着鄙视面部表情却谨慎的没露出丝毫轻视之意，一看就是明哲保身的人。红衣女子倒是对黄包子眉开眼笑，一副讨好巴结的模样，如果不是她也穿着华丽，又有些小姐派头，还真以为她就是那黄衣女子的家奴呢。置于那蓝衣女子应该就是被叫做吕冠姬的，只见她轻咳了几下遥遥头，“在下无下句可续。”
“什么？你不是号称诗才第一吗，怎么续不下去了？”黄衣女子不满道，用虾米眼瞄瞄红衣女子。那女汉就直接掠起袖子，“你既然续不出就是认输了，这第一才女的大名可要让给我家福妹了。”
蓝衣女子又重重咳嗽了几下，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好一会儿才说：“甄福小姐的所出之语根本不合诗律，没法续展！如此庸俗之句，很难想像是堂堂太师之孙所出，真是贻笑大方。”
“你……你说什么？”
“扑哧”蓝凤翎还没笑，雪凝却忍不住了。“包子快气炸了！”
蓝凤翎一听再也忍不住，也笑出声来。顿时，四个女人和旁边的人群都看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吸气声，好一对壁人，无论是那娇俏的公子还是那美丽的小姐都像嫡仙一样，真是俊男美女登对的很。
“这位贵人，不知为何讪笑啊？”
蓝凤翎没想到首先发难倒是那青衣女子，忍不住探究的对上她的眼睛，只见这女人眼底波平如镜，没有丝毫端倪。嗯，这女人不简单啊！蓝凤翎笑着上前低头赔礼道，“小姐莫怪，在下能够见如此胜景荷花，赏诸位传世佳作，自然心情愉悦，适才大笑出声，还望见谅。”
红衣女子瞄了蓝凤翎一眼，“西婧，不过是一个崇拜福妹诗才的路人而已，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继续。吕冠姬你倒是说啊！”
“诶，慢慢！”黄衣女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嘿嘿，这是哪家的丽人儿，瞧这小模样长的……呵呵，一个白生生，一个娇滴滴……尤其这个小公子，简直比这荷花还嫩啊！”正说着就把肥腻腻的爪子伸过来了。
蓝凤翎心里一阵恶心，没想到女人也可以如此色鬼模样，简直是败坏女人的形象。可恶，那只毛爪竟还向雪儿伸。蓝凤翎一怒，两根手指就捏在了她右手的经脉上，边用力边冷笑道：“这位小姐好生眼拙，在下明明是个女儿，您怎么认错了？”
“哎呦，你……放手。本小姐没认错，本小姐是要找你旁边的美人儿！”
还敢说！蓝凤翎又加重力道，“哦，那小姐找我的人何干？”
雪儿一听，早没了收拾这黄包子的心思，腮上立马浮现两抹红霞，心跳如鼓，她怎么如此孟浪起来，竟说这种话……虽说自己想要嫁她，可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她的人啊！
“你好大胆，知不知道这是谁！这可是当朝太师的长孙女甄福小姐，还不放手！”红衣女子边大叫边上前动手。
蓝凤翎用左手迎住她的单拳，笑着问：“她是甄福小姐，太师之孙，那你是谁啊？”
“我？”红衣女子一愣，收回拳头得意地道：“我可是京畿提督左沛芹之女左运辉。”
“哦……原来都是朝廷重臣的后嗣啊！”蓝凤翎轻轻收会两根手指，那黄包子就哎呦哎呀的躲到左运辉身后，可是毕竟色胆包天，竟还眼巴巴的瞅着雪凝。雪凝脸上也有了怒色，狠瞪了她一眼。谁知那包子竟美得流出口水。
蓝凤翎努力压住上前海扁她的冲动，继续冷笑道：“听说太师大人虽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却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礼贤下士、宽以待民；左大人手握京畿兵权，身份显赫，却也严于律己、从不纵容军士扰民。两位大人可谓朝中文武之表率，百姓之楷模。”说完看看两人得意洋洋的模样，拱拱手谦恭的问：“不知在下听说的是真是假？”
“那是当然！”两人都骄傲的抬起下巴。
“哦……”蓝凤翎笑着点点头，突然冷下脸来，抬手狠狠的打在两人脸上。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头晕目眩，摇摇晃晃了好一阵才稳住身形。同时捂着脸大声问：“你……你好大的胆子，明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打我们！”
旁边的人也终于从刚才戏剧化的一幕中回过神来，都窃窃私语起来，无非是在说这年轻女子死定了，怎么把朝廷上两大贵胄的千金小姐给打了。这还得了，死定了……
“打得就是你们两个冒牌货！”蓝凤翎摆摆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擦了又擦，然后轻轻一甩，上好的丝绸帕子落在地下。“你们两个泼皮，竟还不承认！两位大人既然如此德高望重受人敬仰，那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无耻后人。你们竟还在光天化日之下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往两位大人脸上摸黑，不把你们抓到衙门就不错了，还不快滚！”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我就是太师唯一的孙女！甄府的大小姐！”黄包子又疼又气，腮边的肥肉更是气的通红，好像被放在蒸笼里烤过一样，就差呼呼的冒出热气了！
“还敢胡说！”蓝凤翎狠瞪了她一眼，“要是你们真是府中千金，那两位大人岂不是纵容家小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之徒！哎呀，你们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假冒官家小姐还不够，竟还辱没朝廷大员的英明……”
雪凝终于明白蓝凤翎的奇思，也笑着过去：“大家伙快说，对于这种经常假借官家势力冒充官家小姐的人，我们该怎么办啊？她们既然都是空架子，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我们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
呵呵，这个雪凝还真是会扇风点火！蓝凤翎看他对自己眨眼，也回了她一眼。果然民众是需要引导的，这些人只知道这两个是冒牌货，又没有刁奴跟随，早就摩拳擦掌，只听一人道出心声： “扁她！”
……
“呵呵，有趣！”蓝凤翎边笑边看着不远处上演的群猫追老鼠的好戏。想当初自己也受过这待遇，那还是拜小狐狸默默所赐呢。诶，对了，还有默默，自己答应要去为他赎身的……
雪凝津津有味的看着，比看猴戏好兴奋，一边赶赶因为群殴扬起的灰尘，一边叹道：“你真是个鬼灵精！就这么把她们整了！原来你也有坏心眼。真是看错你了。”
蓝凤翎刚刚回神，吐吐舌头，“我只是觉得她们太嚣张了而已。”
剩下的两个女人这才从刚才的混乱中回过神来。吕冠姬整整衣袖，恭敬的上前行礼道：“小姐施奇计解了吕某之围，吕某感激不尽。请受冠姬一拜。”
蓝凤翎也笑着还礼，“吕小姐客气了，在下也只是路见不平耍些小聪明而已。倒是吕小姐面对恶人威武不屈，不辱斯文，更让人钦佩！”
吕冠姬没想到面前的女子竟如此谦虚，更是高兴万分，又是鞠躬行礼。
天啊，她是日本女人啊。蓝凤翎无奈的再次还礼，并且上前扶住她的臂膀，以防她再鞠躬作揖。“好了，吕姐姐，这样行礼下去。妹妹可是要腰疼的！”
吕冠姬顿时愣住，好一会儿才开怀大笑起来，“妹妹好风趣啊。”
旁边的青衣女子笑着上前施礼道：“在下白西婧，请问小姐贵姓？宝宅何处？”
蓝凤翎深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在下蓝灵儿，这是我的……表哥，我们只是来京城游玩的。刚才见这里围的人多，就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竟是这种事。希望在下没有叨扰两位的雅兴才是。”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结识，还没有好好以诗会友，甄福和左运辉就来找吕妹的麻烦。在下迫于两人淫威，不敢得罪，甚至……甚至为了给吕妹解围而将两人的注意力引向你们。没想到灵儿小姐和公子却为我们解围，白某万分惭愧，请小姐和公子见谅。”说着就要下拜。
蓝凤翎微笑着扶起她，再次盯上她的眼睛。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女人的眼波过于平静了。即使现在赔礼也是波澜不惊，不知道她天生如此，还是掩饰的太好了！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白小姐说哪里话，即使你不把矛头指向我们，那个甄福也会看到我们的。您就不要太自责了。”
“没错，归根到底白姐姐和灵儿妹妹都是为我好。我才是这祸头子，两位受我一拜才是。”吕冠姬刚要再拜，蓝凤翎急忙拦住了，这推来让去，还有完没完啊。“好了，大家就不要计较这些了。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才是。”
吕冠姬果然来了精神，“妹妹说得不错。既然恶人走了，时候又尚早，如果妹妹不嫌，姐姐愿陪妹妹和公子共游荷塘胜境。不知可否？”
“没错，灵儿小姐一定不要推辞，不然在下过意不去啊。”白西婧也急忙说。
蓝凤翎笑着点点头。雪凝见她开心，也不吵着走了，只是听话的拿着荷花跟着。
“原来这玉湖竟是由这几眼泉水喷涌而成的！”蓝凤翎心里佩服的紧，没想到那浩渺烟波的水源并不是自己所想的人工河，而是这菡萏泉的几眼活水。
“呵呵，妹妹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这玉湖的来历。”吴冠姬笑了笑，指着这泉水道：“此泉可是仙家所赐哦。”
“哦，那么神奇？”蓝凤翎笑着表示怀疑。
雪凝插嘴道：“你可别不信，这书中可写着呢。传说，那是上古时候，大海之神的儿子菡萏元君贪恋岸上景色，不顾海神劝阻登上了这海玛国土。那时，海玛还没有建国，百姓茹毛饮血，四处乌烟瘴气。元君弄得满身风尘非常生气，可又不好意思回海中清洗。于是就将头上的珍珠发髻取下，把珍珠塞进地里，顿时珍珠化为水柱，日夜喷涌，形成了一处清泉。元君高兴万分，在湖中清洗后，就要驾云离去。可是在云端，看到下届百姓蓬头垢面于心不忍，就顺手将手上的玉镯也抛了下来。可是玉镯埋的不深，没有泉水涌出。元君就在空中划了一道线，在地上就变成了一道水渠，于是菡萏泉里的水就顺着沟渠引到玉湖里去了。也因此百姓极爱荷花，认为那是菡萏元君的化身！”
“雪儿公子倒是知道的如此清楚，想比之下，我们这两个本地人倒是相形见绌了。”白西婧笑着说。
蓝凤翎急忙敲敲齐雪凝的脑袋，满意的看到他由洋洋得意变得杏眼圆睁，“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刚才还要带我走，不让我到这妙处来？”
雪凝吐吐舌小声嘀咕：“等人多了，你还能走吗？”
“你说什么呢？”蓝凤翎又狠狠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雪凝顿时变成刺猬，开始张牙舞爪地给她讲起理来。旁边的吴冠姬和白西婧好笑的看着两人，这哪里是吵架，简直就是小情人斗嘴。一个有心戏弄，一个故意不服，一个假装瞪眼，一个撅嘴生气，两人之间暧昧横流，好像忘了还有外人在侧。
好一会儿，白西婧才笑着说：“灵儿小姐，雪儿公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再难为他了。其实这菡萏泉的荷花还不到盛时，我们来得早了。要想看这菡萏变芙蓉，可是要等到七月七日才行。那可是这菡萏泉里的胜景。”
“哦？”蓝凤翎急忙看向泉水里漂浮的荷花，果然没有玉湖里开的繁盛，还有不少刚刚生成花苞。“雪儿，你是不是要等到这里荷花盛开之时给我个惊喜呢？”
雪凝一愣，急忙矢口否认道：“哼，谁还稀罕理你！”
蓝凤翎急忙给他赔礼，小家伙倒是拿乔的到泉边小榭里走去。
三人急忙跟上，就见小榭的石桌旁早坐了一个人。蓝凤翎笑着瞄了瞄那正看向自己的女人，只见那人鸭蛋脸面，横直眉毛，铜铃大眼，是一个非常符合这里审美观的英武女子。尤其她现在正襟危坐，手托酒杯，很有些探寻的凝望着自己。蓝凤翎心里一喜，果然是这种眼光，自己一走进这菡萏园就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可偏偏回首时，又找不到可疑的人。直到刚才站到泉边，她才觉得那盯人的眼光是从这小榭里射出的。刚才和雪儿斗嘴的同时，用眼神示意他走进这里。没想到这目光的主人果然就在，而她也好像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轻轻托起酒杯，一饮而尽。姿态优雅的整整衣袖，这才站起身来伸手邀请道：“在下卫其颜，几位既然来了，不妨一坐，共赏菡萏。”
蓝凤翎又是一阵感叹，果然是个人物！一个动作一句话，其中散发的高贵和典雅却让人不敢小觑，仿佛这小榭就是她家的，她是主人你是客，她随意的邀请你却要感激的接受。
雪凝仿佛也感到此人的不同，慢慢躲到蓝凤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
蓝凤翎安抚的拍拍他，笑着上前道：“这可是巧了，在下蓝灵儿，刚刚结识了两位朋友，如今这里又来了卫小姐。真是天大的好事。冠姬姐姐、西婧姐姐，我们就和这位新朋友一起赏荷吧。”
吴冠姬自然笑着答应。白西婧也不推辞。四人都是刚结识不久，却都很快了解熟悉起来。闲话聊尽，蓝凤翎才隐约知道这个叫卫其颜的女人是个生意人。置于其他竟然套不出半点信息，此人真的不简单啊。蓝凤翎突然有些心里不安，这还是出师以来，自己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人！她的锐利，她的英气，她的聪明，她的谨慎……竟让自己有些难以适应。太久没有遇到这种需要小心斟酌沉着应对的人了，就好像很久不开车突然要上高速一样。既有些兴奋和激动，又有些胆怯和无措。十二年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现在是到了要显现弊端的时候了吗？蓝凤翎不自觉的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但愿她是友非敌，否则……
卫其颜好像觉察到蓝凤翎在看她，侧脸以对，还是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白西婧笑着看了看两人，对身边的吴冠姬道：“吴妹妹，此处有荷景仙泉，我们还是继续吟诗如何？”
吴冠姬自然来了兴致转头邀请蓝凤翎和卫其颜道：“灵儿妹妹和卫小姐也一起来吧。”
蓝凤翎一愣，急忙尴尬的笑笑，“我才疏学浅不会吟诗啊。”然后扭头看向卫其颜，“还是卫小姐一起吧。”
“诶，灵儿小姐不必过谦。一看您的言谈举止就知道您肯定出身富贵人家，自然知书达理，就不要自谦推辞了。”卫其颜微微一笑，继续说：“我们今天就以这荷花为题如何？”
吴冠姬看看蓝凤翎为难的模样，笑着说：“我看无论是莲、芙蓉、红蕖还是菡萏、水华等别名，只要在题目或诗句中有这些，能言荷花之美就好。不要过于局限才是。”
“是啊，灵儿小姐不会连这‘荷花长得俏’都比不过吧？”白西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蓝凤翎笑着看看她们，心里却在盘算着该不该吃这激将计，正在犹豫，碰巧看到一直乖乖坐在栏杆边听她们谈话的雪凝，见他睁着明澈的眼眸望着自己，那眼神有询问、有好奇、还有无声的信任和支持。蓝凤翎心里一颤，突然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勇气。想想自己曾经看过的古诗词，虽然没有完全背过，但在这里应该还能应付一下。就怕这世界上有人能咏出同样的诗，那自己还真死定了。算了，无论怎样不能被雪儿看扁了。于是笑着点头，谦恭的说：“我可是真的不会咏什么诗，不过三位盛情相邀，我就姑且试试，不好之处还望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们也只是借景抒情而已，没那么多规矩。妹妹别怕。白姐姐，不如我就先开头，你第二，卫小姐第三，灵儿妹妹第四，如何？”
“好，请！”
“请！”
吕冠姬在这湖边小谢来回走了几步，目光就凝聚在这泉眼附近的一处菡萏上。突然一拍手，“有了。”于是大声涌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蓝凤翎一听心里一阵哀号，这不是杨万里的《小池》吗？怎么好巧不巧的被她咏出来了，这本来是自己要背的好不好。愤恨的看看那落在小荷上的蜻蜓，盘算着是不是这家伙触发了她的灵感。
旁边两人急忙叫好，蓝凤翎也只能苦哈哈的赔笑。
白西婧也很是思考了一番，然后笑着说：“吴妹妹说的是此处的菡萏，那在下就吟咏玉湖的鲜荷吧。毕竟玉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好，好一个‘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仅仅两句，就把那那玉湖的群荷写尽了！”吴冠姬也急忙捧场的评点。
天啊，蓝凤翎有要撞墙的冲动。为什么杨万里的诗也可以在这里出现，这可是自己想到，要背的……
卫其颜见蓝凤翎紧张的直擦汗，挑衅的说道：“灵儿小姐可要好好想，我这里已经有了。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蓝凤翎低垂下头，那是李白《古风》中的第二十六首。忍不住想算算，在不同世界的不同的人能够咏出同样诗歌的概率有多少？而且还是三人同时中奖的情况……啊，为什么，难道老天非要在这时候打击盗版，支持原创？多少留一首给我背好不好！
吴冠姬和白西婧还在仔细品味这首诗，卫其颜却笑着邀请道：“灵儿小姐，该你了！”。
蓝凤翎顿时涨红了脸，原本想到的几首垫底的古诗都不幸被她们抽中，惊得自己把其他的都忘了。即使脑子里还有几首存货，好像也都是秋荷残莲，与现在的美景不搭调啊。
“怎么了，灵儿小姐还没想好吗？”卫其颜笑着问，见蓝凤翎紧咬双唇，耸耸肩道：“既然这样，在下就再咏一首，就当送给灵儿小姐的吧。”
蓝凤翎抬眼看她轻甩衣袖，潇洒上前，大声咏道：“咏芙蓉：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
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待我泛红光……蓝凤翎心口一紧，满目都是她英气逼人、踌躇满志的身影，突然一股戳败感油然而生。也没心思计较这诗是南朝沈约的作品，只知道此人的自信和泰然成功的将自己曾有的自信和傲气击碎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此人能在此时咏出这诗来言志，看来抱负不小……
卫其颜笑着转身看向蓝凤翎，也不多说一句话，直接坐回石桌旁饮酒。蓝凤翎紧握双拳，回头看她，却在此时看到手擎荷花站在栏杆边望着自己的雪凝。心里顿时一炙，只见他紧咬朱唇，眼中波光流动，好像很不服气，却又不敢上前安慰。那乌黑明亮的眼眸，在对上自己眼睛的瞬间，倾泻出默默的支持和鼓励……还有满满的信任。突然，他抿嘴笑了，微微吐舌，“你今天怎么哑巴了，不会被我气得吧……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起早。不然……”
蓝凤翎顿时心里一阵感动，原本的屈辱和难堪竟烟消云散了。心里又恢复到一片柔软和平静，这就是雪儿，永远的纯真和善良。他不是最美的，至少默默要比他长得标致；他也不是大家闺秀，而是处处号称江湖男儿、打架生事的鹦鹉公子；他有时候很固执，为了教会自己骑马，不惜每天早起督导训斥；他有时候很虚荣，怎么都不甘落后于自己，明知道输了，口上也不承认……可是，这么一个莽撞的小豹子却总会在某个时刻，以他特有的举动，让自己万分感动！小时候如此，现在也是……蓝凤翎会心一笑，脑海里涌现几句诗句：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凝目看雪儿，他不就是这么一朵亭亭玉立的菡萏么！
“灵儿妹妹，当真想不到好的诗句了吗？”吴冠姬有些不甘的问道。
蓝凤翎望着雪凝和他手里擎着的荷花，笑着道：“突然想到一首，不知好不好，姑且念来献丑。咏同心芙蓉：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吴冠姬一听，也顺目看向雪凝，然后开怀大笑起来。“这诗好啊，应时应景！”
蓝凤翎脸色一红，有些不自在的低首行礼，“姐姐过誉，灵儿勉强说来充数。让各位见笑了。”
卫其颜也笑着看了看雪凝和蓝凤翎，了然一笑，拍掌道：“好诗，好景！”
雪凝也不自觉的脸红起来，回身假装欣赏荷花，再不扭头看她们。
“现在都快晌午了，我看我们还是到佛堂吃些斋饭。下午再好好游览他处！”白西婧提议道。众人都答应了，一起走出临泉小榭……
日落西山，蓝凤翎才和齐雪凝踏上回家的路。两人并肩而行都不言语。好一会儿，雪凝偷眼瞄瞄蓝凤翎，见她正在冥思。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蓝凤翎笑了笑，双手抱头，看向天空，“我在想菡萏元君腾空而去时是不是还遗落了一粒明珠。而那明珠不是化成了泉眼和湖泊，而是化成了一个人，美丽、纯真、善良……”
雪凝一愣，继而紧张的问：“这是真的？”
蓝凤翎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骗你的！傻瓜……”
齐雪凝顿时气红了脸，“蓝灵儿，你给我站住！你别跑……”
呵呵，不跑还等着你扭我耳朵吗？蓝凤翎边笑着飞奔边在心中念道，傻雪儿，那粒明珠就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赏荷+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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