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打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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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过去，天渐渐冷起来，张善知道，笛迈要扛不住了。这两个月他也没有闲着，用卢矿主分成给他的一千多两找了些门路，雇了不少矿工，还找了条运货的渠道，只等山上放行便着手挖矿运货。
果然，这日消息就传开了，笛迈向北夏递了降书，北夏大胜。张善听闻，并不意外。他早已恍然，北夏选在入秋出兵，就是算好再过不久，草原上牧草枯黄，物资匮乏的笛迈部落为了更舒适的度过寒冷冬天，定会率领骑兵袭扰抢掠北夏边境。笛迈人不懂排兵布阵，只擅长骑兵游击作战，他们是身体黏在马背上的民族，往日就是仗着快马才速战速决的占得北夏不少便宜——时常是笛迈人突然袭来，迅速掠得战果离开了，北夏军队还未赶到，神出鬼没般让北夏边民痛恨不已。北夏先一步发兵，既打得西北部的笛迈部落措手不及，也让他们来不及储存更多粮食。一旦天气渐冷，笛迈必定人心浮动。加之北夏事先准备充分，出动十万强军压境，战意是久酿后的一次爆发，铆足了劲将各种阵仗使出来，一开始笛迈或许还能仗着彪悍对抗，战线一拖久，持久力不敌，便露出破绽...
镇子里更热闹了，山路已解封，上山的人络绎不绝，因有军队久驻，无人敢滋事抢货，矿主们看到这样安全的情势，自是欣喜。只有张善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很快有条不紊安排好了山上开矿事务。卢矿主这边不用张善操心，冯矿主的矿则迅速分派了事先找好的人手，冯矿主主动领着这些人进了山。张善拿出那张细心保存的批文，卢矿主未料到张善竟独有一处矿，看张善的目光十分复杂。看清批文上填的矿井方位竟是木奎部落的那处矿，张青泉更是吃了一惊。等私下听了张善想法，不禁对张善的“先见之明”连连感叹，他嘴上未多言，可心里其实十分欣慰。
很快一车车银矿运下山来，卢矿主每日里笑得嘴都合不拢。各处闻得消息的金银货商也或派人或亲自赶来这里，很多货下了山便被抢购一空。看着有矿的商人大把银子的进了口袋，不少人也眼红啊，可皇帝已下令官府不卖批文了，有份子的矿主商人更不会让出眼前利益，也就只能艳羡眼红罢了。
这日，张善在屋里算着这些日子的进账，木奎那处矿收益足有白银三万五千多两，他自己的两处分成也有近两万两，其实这个数目已十分不易。他对开矿进度要求极严，别的矿出两次货，他这边已出了三次，但因银矿骤增导致市价有所下跌，几厘下来，收益也有所影响。这样下去，离朝廷收矿的日子已不远了，他心里十分焦急，只恨不能再多雇些人手，出货再快些才好。
宝善正在一旁候着，忽见外头有人探头，转脸见少爷正紧皱眉头全神贯注对着帐，就自己悄悄退了出去。不一会，宝善就捏着封信，顾不得打扰少爷，边进屋边喊道：“少爷，刘府里来信啦~”张善一听是刘府的信，被打断的不悦立马没了，放下笔就站起来接过信。可等他展开信纸看清内容，脑袋里就是一嗡，半晌才扶着桌镇定下来。宝善见张善面色苍白，知道信中所说不是好事，忙问张善刘府出了何事。张善看着手中信纸，字迹娟秀，这信是刘姮亲笔，声音不由带着急切：“是刘老爷...刘姮信上说，刘老爷前些日子不小心跌了一跤，第二天半边身子就不能动了，找了几个大夫，针灸过也不见成效，都说是年纪大了，只能卧床调养。宝善，你速去收拾一番，我们明日一早就赶回下递去。”说罢，不待宝善反应，就自己出了屋去寻张青泉了。
张青泉听闻刘老爷偏瘫了，又见张善面色十分不好，知道他定是对刘老爷状况很是担心，又听张善请他帮忙看顾着矿上事务，便一口答应下来。因张善一直在镇上不需出远门，常安这些日子跟着张青泉的时候多，在张善身边反而少，张善便留常安继续侍奉张青泉，自己只带宝善回去。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往下递城赶，已快到岁末，路上寒风冷冽，即便二人都披着狐裘裹得严严实实，可还是冻得不轻。等二人进了下递城，已是半月之后，张善未回自己院子，直接上了刘府。进了府，刘姮早候在厅里，见到张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眼睛就有些红，张善知道她这些日子定是慌了神，忍不住走上前将她拥在怀中。刘姮难得柔顺的靠着张善，片刻后才推开他，领着他往刘老爷房里去。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着，两人一直都未说话，却似乎都明白彼此的想法。
进了刘强贵屋里，张善一眼就见到床上卧着的人，他眼中马上涌出热意——外公竟瘦成这般了！刘强贵年轻时候身材强壮高大，中年后便成了个有些发福的体型，圆胖的脸，圆胖的肚子，十分有分量，可四个多月未见，厚实的棉被下隆起的轮廓竟如同缩水了般，让张善看着陌生，脸上的肉也都没了，气色灰暗，此时正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寐。刘姮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刘强贵露在外头的手，小声道：“爹，张善来了~”连着喊了两声，刘老爷才慢慢睁开眼，看见张善，脸一抽动，似乎想要说话，可张开的嘴是歪斜的，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一丝涎水顺着歪斜处滴下来...刘姮忙拿着帕子给他擦拭，擦着擦着就哭出声来...张善再忍耐不住，扑上前握住外公另一只手，可手上触感冰凉，他忙用两只手捂着。刘姮见张善动作，哭着说：“我爹的这只手已经没有感觉了...捂热了又会凉下去，捂热了就又凉下去...”张善听着心酸不已，一手将她拢到怀里，一手继续握紧外公的手。
刘强贵似乎意识还在，眼神很清明，只是不能清楚的言语了。他见床边两人这般为他担心，极力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又见刘姮无助的靠在张善怀里哭着，想起这些日子女儿表现得那般刚强，他还以为她真的受得住，可现在才知道，女儿原来只是没有人可以哭诉，才不得不坚强罢了。想着这些，刘强贵的眼泪流了下来，一路蜿蜒到了鬓发里...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打击(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