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淬锋记》檐扉

7、异端之名

　　叶孤城忽然抬起头，听着遥远处的嘹亮兽鸣，右手握住剑锋。
　　是荒兽。
　　他许久前曾经遇见过的那一头。
　　西门吹雪朝艾雅摆手，示意推开，接下来的一战，不容差错。
　　地面很快开始震动，一头小山一般的荒兽顿时出现在视线中，它四肢着地，浑身鳞甲覆盖，头部扁而长，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上面长满倒刺。
　　荒兽看着叶孤城，目呲欲裂。
　　果然是寻仇。
　　凶兽大声狂吼，声波震得落叶四落。
　　叶孤城长剑倒转，纵身跃起，无上剑芒，带着凛冽至极的寒意，化作无暇月圆，击破荒兽皮甲。
　　西门吹雪剑尖点地，借力一纵，内力灌注剑峰，携无匹惊鸿之势，倾泄而出，在其腹部划下长长一道血口。
　　荒兽嘶鸣，全身开始震荡，长长的尾巴横扫地面，四周的树木植物都被连根拔起，尖锐利爪，破开而来。
　　面对汹涌来势，叶孤城扭身闪避，剑峰猛然一偏，转刺为削，西门吹雪旋身而起，面对突然袭来的兽尾，斜劈而下。
　　强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开裂，西门吹雪却未曾停下，全身内力激荡，一剑破空。
　　荒兽的背部鳞甲防御力极强，叶孤城是早就领教过的，不过这一次他断然不会如上次一般无计可施。
　　再强大的生命力，再狂暴的力量，都有其不可避免的弱点，叶孤城剑气昂扬，刺骨杀意自剑锋上激射而出，深深刺入荒兽脖颈，刺目血花，悍然绽开。
　　凶兽目光忽然变得狡猾，它扭头，夹住叶孤城剑锋，前足抬起，轰然拍下。
　　剑，弃是不弃？
　　叶孤城扭转剑柄，深深刺入，面对身后攻击，不闪不避，他并非一人，还有一个西门吹雪。
　　明亮的剑锋刺入黝黑兽足，西门吹雪退后数步，却牢牢挡下，荒兽吃痛，在地上猛然开始翻滚，叶孤城与西门吹雪迅速飞退。
　　许久之后，荒兽的挣扎慢慢减弱了下来。
　　西门吹雪一剑划开，彻底阻断荒兽生机。
　　这一战，并不算艰难，对手速度一般，灵活度也不够，只是身躯庞大，如果刺不中要害，着实无法致命。
　　叶孤城的剑刺入凶兽眉心，将里面的一颗土黄色结晶体取了出来。
　　艾雅这才从树丛后面走出来，愣愣望着地上倒下的凶兽，忍不住惊呼。
　　“好厉害！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荒兽，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
　　她抬眼看向两人，目光里尽是崇拜，她过去虽然知道两人很强，但是现在才算是有了一个充分的认识。
　　西门吹雪低头擦剑，叶孤城甩去剑上残血，收剑归鞘，两人随意的从少女身边走过，收拾了一下东西，再次出发。
　　艾雅看了一眼倒下的凶兽，又看了一眼前面快要看不见的两人，终于一跺脚，小跑跟了上去。
　　萨尔面色复杂的看了前面离去的三人，然后走到荒兽旁边，快速收集一些血液，然后继续跟随。
　　哪怕是荒芜之林，荒兽的数量也是不多的，三人走了一个多月也就遇见那么一次，而其他的凶兽，更加不是两人对手。
　　过了中心区域，接下来遇见的凶兽实力就会逐渐减弱，再走一个月，差不多就可以离开荒芜之林。
　　在即将离开的边缘之地的时候，叶孤城忽然听到一声尖锐长嘶，十多块巨石，轰然而下。
　　避开投掷而下的巨石，西门吹雪拧眉看着半空中的三名异族，皆是人面鹰身，双翅展开后长达七八丈，浑身羽毛鲜红亮丽，与讙头国人有些类似。
　　最中间也是最强大的异族居高临下的开口：“吾乃羽民国的长老赤铭，尔等擅自脱离流放之域，除非立刻回头，否则，死！！！”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的拔剑。
　　艾雅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些异族：“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你们说回去就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其中一个异族冷哼一声：“休要狡辩，禁令已下，尔等既要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森然剑气，漫天剑影，封锁住他周围空间，无边剑意，悍然杀至。
　　异族悚然一惊，往后急退，才险险避开剑气，赤铭双翅扬起，神色愤怒冰冷，暴喝：“冥顽不灵，受死！！！”
　　叶孤城凝神以待，剑随意行，面对空中来攻，横剑在前，一时间，金石撞击声不绝于耳。
　　西门吹雪同时出手，与叶孤城背后靠在一处，手中长剑急转，直刺而入。
　　赤铭双臂挥舞，掀开一股强大风暴，瞬间席卷地面，乱石飞沙都被振起，轰然击出。
　　叶孤城手中长剑忽然震起，剑影瞬飞，隔出一个安全屏障，西门吹雪则扬剑刺空，莫大剑气，击中赤铭肩头，挑出一串血珠。
　　但是也仅限如此，面对三个拥有飞行能力的敌人，确实有些艰难，他们发出的剑气，再如何强大准确，最终都会被掀起的风暴震偏方向。
　　赤铭三人在力量上最多与凶兽相当，但是它们独一无二的飞行能力，却足以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一来，战况持续的越久，对他们来说就越不利，比较体力和内力都是有限的，一旦消耗完毕，便只能束手待毙。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对视一眼，两人互相对掌，借着反冲之力，跃出赤铭制造的风暴范围。
　　西门吹雪足尖用力点在石壁之上，反身递出一剑，叶孤城借他一剑之力，腾身急上，剑光瞬间挥斩而下，刺穿一个异族的右翅，迫使它摔落在地。
　　赤铭顿时惊怒，急掠而下，利爪划开叶孤城左臂时，也被一道剑气穿透小腹。
　　“长老!!!”唯一停留在半空中的异族疾呼，却不敢落下。
　　西门吹雪的剑已经划开他另外一个同伴的喉咙。
　　赤铭勉强飞回半空，哆哆嗦嗦的取出一张符咒，上面用鲜血画满了各种诡异的符号，他将符纸举起，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符纸上黑气一闪，突然在空气中出现一团爆开的黑雾，瞬间扑向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叶孤城皱眉挺剑，浩荡剑气，纵横四空，西门吹雪举剑斩开，凌厉剑意，豁然爆发。
　　黑色雾气顿时被完全击散。
　　赤铭不敢相信的看着两人，口中喃喃：“你们并非萨满巫医，面对巫术攻击，怎么可能丝毫不受影响。”
　　西门吹雪一剑刺出，破空而去。
　　赤铭想要逃开，顿时腹部的伤势让他难以动作，最终被斩断翅膀，摔倒在地时，他脸上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抬眼看着走过来的西门吹雪，取出另外一张符纸再试，居然毫无反应，他的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绝巫之体，你们，你们是异端！”
　　然后他立刻对着飞过来救他的异族道：“快走，把消息传回去，快走！快...啊！”
　　西门吹雪低头吹落剑身上的鲜血，他的眼睛很快转移到最后的异族身上。
　　望着远远飞走的异族，叶孤城眉间流露出一丝诧异。
　　“异端？”
　　西门吹雪摇摇头，他将那张符纸捡起来，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艾雅小心翼翼的跑过来，看着两人，露出奇怪的神色，她缓缓道。
　　“难怪你们可以杀死荒兽，原来......”
　　“什么意思？”
　　“能够杀死荒兽的只有学习过巫术的巫医或者萨满，他们才可以不受荒兽的血脉影响。”
　　“但是你们身上并没有巫的痕迹，巫术对你们也不起作用，有这样体质的人，我们叫做异端。”
　　叶孤城问道：“为何我没有看见过相关的记载。”
　　艾雅解释道：“有些东西，我们都是通过口耳相传的，那些书籍都是母亲来到这里后才写下的，而异端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想了想她又道：“想必母亲一定是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她就不会让我跟你们出来了，异端，只有是有萨满存在的国家，就一定不会允许他们存在。”
　　“哦？”
　　“因为萨满的巫术对他们毫无作用，母亲说过，异端是可以动摇整个萨满体系的存在，所以这样的人一出生就会被杀死。”
　　叶孤城对此并不意外，面对考验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自然没有人会漠视以待。
　　不过在清楚这件事后，事情便有些复杂，等对方消息传回去后，他和西门吹雪绝不被放过的可能。
　　“我们会送你离开这里。”
　　“那你们呢？”
　　叶孤城摇摇头，一言不发。
　　艾雅顿时急了，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道：“你们可以去无尽之海，到了那里，就不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
　　“无尽之海？”
　　“我听母亲提起过，出了荒芜之林，然后一直往东，穿过不死之国，就可以抵达，那里是鲛人的国度，没有巫医，也没有萨满，只有祭司。”
　　叶孤城淡淡哦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西门吹雪。
　　“我只好奇，羽民国的实力如何？”白衣的剑客将剑放回腰间，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