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萌兔》墨汁墨鱼

23、Chapter 23

　　早上七点，这个时候应该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女孩仍未出现，程亦等了一会，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自从第一天他亲自找过她以后，许瑞欢便很自觉自己下来吃早餐了。

　　他上楼敲了敲门，没人回应，焦躁感愈发强烈，不再打算顾忌这些细节，扭开门把正要进入时，放在裤兜里紧贴着腿部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

　　是许瑞欢发来的短信：老板，我今天不打算吃早饭了，想认真学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程亦微微皱了眉，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犹豫了半响，握在门把上的手迟迟未能落下，最终他叹了口气，心想，算了，这次先不打扰她，等到中饭的时候再好好算算账，早饭怎么能不吃？

　　回到楼下，面对这空荡荡的餐桌，他突然没了吃饭的心情。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程亦便只能带着许瑞欢在室内游玩，恰逢今天是情人节，难得停了雨，放了晴，是个观察极光的好日子。

　　情人节啊。

　　程亦勾着唇角低头笑了笑，想起今天的安排，又一一打电话确认了一遍，保证无误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打算开始进食。

　　两分钟后，他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没胃口，不吃了。

　　明明在此之前，这幢别墅只有他一人的时候，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逃离每年的这场觥筹交错，享受独自一人的自在。

　　可现在程亦却觉得，这幢别墅真的太大太空。

　　当初应该买个小套房的。

　　他这样想着，心里的焦躁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像是有只猫在不断地挠着他，时刻提醒着某些地方不太对劲。

　　他想趁机做些其他事情，但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隔几分钟便忍不住看一下时间，视线无意识地飘到了楼上许瑞欢房间的方向。

　　周遭一如既往的安静，程亦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越发明显强烈，他环着手臂在大厅内来回走动，表情又是纠结又是凝重。

　　十分钟后，他站在了许瑞欢的房门前。

　　事实上，该怎么做他自己也没有一个定数，内心深处隐约躁动的不安感也不知从何而来，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必须要好好地看看许姑娘一眼。

　　就在犹豫要不要打扰的时间里，程亦自己却无意识地扭开了门把，这才发现，居然是锁上的。

　　……一个单身女性和男性住在一起，锁门也是正常的，他应该理解。

　　话是这么安慰自己，程亦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太好看，勾起一个微笑，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心想：等你长大，他总要收回该有的利息的。

　　他按捺下一切情绪，敲了敲门，静待了一分钟，没人回应。

　　隔着厚厚的门板，他却似乎听见许瑞欢的声音，很是不对劲，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扩大，敲门的动作开始变得急迫，但是里面的人仍然没有回应。

　　程亦想了一秒，最终拿出了钥匙，擅自开了门。

　　几个大步闯了进去，整个房间内都没看到人影，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堆放着，只有厕所内传来些许声音。

　　“许瑞欢？”他一边唤着，一边靠近厕所。

　　脸上的表情越发不镇定，微微泛白的薄唇紧紧抿起，带上了一丝惊慌，他有多庆幸自己没有忽视那份不安的直觉，而是选择打扰。

　　从她故意压低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在呕吐。

　　——怎么了？

　　程亦的心脏蓦地被抓紧，连呼吸都是缓慢停滞了，耳边许瑞欢不舒服的声音不断放大回响，可是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能进去吗？”

　　里面的人并没有回答，程亦再也顾忌不了这么多，没有等到她的回复便开了门，只见她的姑娘蹲在地上靠近马桶，虚弱苍白的身影。

　　程亦快步朝她走去，俯下身想要抱起她，目光里满是心疼与愧疚。

　　“乖，我们去看医生。”低哑着嗓音，温柔的放佛要将人融化。

　　许瑞欢早已意识不清，迷迷糊糊感受到身旁的人，这种对她而言奢侈至极的怜惜和关爱瞬间击溃了她本就脆弱的精神世界，眼眶泛红，但却仍固执地不让眼泪落下。

　　“没事的。”

　　话音刚落，胃里翻滚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许瑞欢猛地扑向了马桶开始呕吐，但又因为胃里空空如也，最终也只能吐出一点白沫。

　　这样的场景落在程亦眼里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心上，“来，宝宝乖，看完医生就舒服了。”他拉起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探入她膝下就要抱起她。

　　许瑞欢有些慌张和尴尬，急忙抓住了他的手，顿时，小腹传来钻心的绞痛，一阵失力的她缩成了一团，顺着方向将自己埋在了他的颈窝处。见状，程亦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大步流星开始往外走。

　　许瑞欢咬紧了牙关忍耐，闷声沙哑地阻止他，“我没事，只是那个来了……”

　　程亦一下子没能理解，一边安慰着她，脚下的速度没有一丝放缓的节奏，许瑞欢急了，她绝对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去医院。

　　“……是经痛，不要去医院。”

　　程亦愣了几秒后，先将女孩抱回了床上，细细给她掖好被子，像只蚕蛹，随后抬眸俯下身在轻轻的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明明难受的不是他，却同样有着惨白的面色，“等我一下。”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许瑞欢有一点心酸和难过，但一阵阵涌上来的绞痛让她无力想太多。

　　离开的程亦开始翻箱倒柜找热水袋，另一边拿着手机向自家的陈医生求助，“对，吐的很厉害……”

　　“好，好的，有什么药可以吃吗？”

　　“……行，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却还是没找到热水袋，侧眼扫过桌上的玻璃杯，那它充当了热水袋，灌满了热水送到许瑞欢的房间。

　　看到她像只小白兔一样软软小小地缩在里面，紧闭着眼难受的厉害，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程亦先试了试自己手上的温度，随后才将玻璃杯塞进被窝里，贴着她的腹部放好。许瑞欢被惊醒，沾了湿气的眼睫微微颤抖，抬了眼，疲惫至极的样子，“没事的，老板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没事的，熬过今天就好。

　　程亦僵了一下，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沉重，低哑道：“垃圾桶套好袋子了，等会直接吐里面，别往厕所跑了。”

　　“我出去一下，等我。”

　　明明身体上这么痛苦，心里却柔软的一塌糊涂。

　　家里没有红糖，程亦便急匆匆开了车出去，，连外套都忘了拿，顺便询问了奥尔森夫妇，艰难的找到一家粥店。既然陈医生说最好别吃止痛药，他也只能放弃这一条路，又通知了韦钰安排私人飞机，想着等许瑞欢睡了，他就带她回国。

　　在没有让陈老医生亲自诊断情况下，他实在放心不下。

　　快速完成这一切回到宅中，本是期待着他的姑娘能好转一点，开了房门却发现许瑞欢痛的打滚的凌乱模样。

　　她见到程亦后，反而停下了动作，安静地趴在床上。

　　程亦放轻了脚步声，走过去将女孩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随后才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冷意，将室内的温度再次上调，唯恐加剧了怀里人儿的痛苦。

　　他只是想喂她喝粥罢了。

　　许瑞欢却推开了他，“我可以自己来的。”可是伸出想接过那碗粥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柔软无力。

　　连这种时候都害怕麻烦到别人吗？

　　程亦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轻易让她又回到了自己怀里，闭了眼强压下涌上心头的心痛，再次睁开眼时是满溢的温柔和小心翼翼，“……我来。”

　　许瑞欢疲惫而晕眩的水眸透出怯意，程亦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一点一点迷惑着她，任由着被喂了食。

　　这样的温柔让她毫无防备。

　　“还疼吗？”他低着声音问道。

　　一股温热的泪水涌上来，被她压在眼眶里，闷声回答，“不疼了，你去忙你的，谢谢你……程亦。”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名字，带着强颜欢笑，更加让人难受。

　　程亦自然而然地无视了她的话，下楼冲了红糖姜水和益母草上来，小心翼翼地喂给她，许瑞欢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被疼痛折磨了一晚上，再也没有精力去注意别的事情，就算是剧痛的小腹也抵挡不住深深的晕眩和疲惫。

　　“谢谢你……”迷迷糊糊中没有忘记道谢。

　　程亦的眸色微微黯沉，等待自己身上回暖以后，跟着进了被窝，温柔的手掌轻轻按摩着她的小腹，许瑞欢闭了眼，终于睡着了。

　　然而好景不长，一旦精力有些许恢复，总会被一阵又一阵的绞痛震醒，吃了吐吐了吃，只能期盼着下一次极度疲惫的时间到来，然后再度昏睡。

　　就这样来回反复中，终于等来了私人飞机。

　　程亦将许瑞欢连人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了飞机，惊掉了工作人员和韦钰的眼睛和下巴：这才几天啊？老板就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啦？

　　程亦斜视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冰冷的温度冻得他们立刻收起了多余的表情，不敢再多看一眼，只有韦钰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硬着头皮上前迎接：“抱歉老板，航道批的时间长了点。”

　　他没回答，怀里的人率先呜了两声，有些转醒的痕迹，程亦低声安慰了两句，甩下身后呆若木鸡的众人，来到隔间将人放在床上，等到自己身体转暖后这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真是宁愿痛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