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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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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场变相的相亲宴结束很久了,许瑞欢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也已经完全释然,想来大概是紧张期已过。
虽然自己不算是直接受害者,但也真心祈祷不要在她剩下的高三生活中爆出意外,谁叫她暂时还寄人篱下中呢。
高三过去一半,在纪九大神的辅导下,虽说距离理想中的学校还有很大一段差距,但是梦想总算能让人看到轮廓了,而不是像半年前那样,消散在迷雾中让人看不到摸不着的。
本学期最后一天,拿了成绩单,大家便各回各家,过上难得的长假。
是的,长假。也不知道是谁,临放假前举报了各大学校不遵守减压政策的,放假还给学生补课的事情,于是导致了这届高考生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长假。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校这次不再主动提出补课,将一切事宜交给了同样焦心的家长们,由他们组织学习。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补习名额只限定在这个学期综合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中。
许瑞欢成绩还差上一点,没有进入补习班的资格。
不过身边有一尊大神助攻,她哪里还会想着这个名额啊,就算给她她也不会去的,捡了芝麻丢西瓜,她还没这么傻。
其实说起来也是蛮郁闷的一件事情,自从期中考过后,她在接下来的考试里很长时间没怎么进步过了,卡在五十名的门外迟迟踏不进。
但纪九曾经说过,这个寒假一过,她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
至少因为这番话,看到期末考的成绩后,许瑞欢心里不至于太过难受,甚至隐隐燃起一番斗志,毕竟学霸都不是好超越的。这也就意味着,在这所重点中学里,她只要多超越一人,在全国的排名里可能就是极大的飞跃。
只是,再多的斗志遇上疲惫也会被浇灭的一干二净。
正临放假,抱着一大摞的书回去不说,居然恰好遇上大宅的司机临时有事,公交车是不敢奢望了,抱着这么多书,从站牌走回林家,大概是痴人说梦。最后咬牙上了计程车,在大宅门口停下拿出钱包的时候,心痛的感觉着实不太舒服。
一想到要从大门口走回房间,再看看身边的东西,顿时又觉得人生灰暗了。
计程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风,冷得她直哆嗦。
罢了罢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感慨上。
“哟,这不是欢欢吗?”熟悉的、令人反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弯腰搬书的动作顿时停在原地,有些不敢回头看。
是许忠民。
她的另一位父亲。
举止轻浮的男人从身后绕到眼前来,感叹一声,“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说着伸出手打算帮她搬书,“哎哟,这么多书,重不重啊,爸爸帮你。”
许瑞欢稍稍抬手,阻止了男人的动作,面无表情拿起书便往里走去。
许忠民见她这个反应,脸色瞬间臭了,踢腿踹了许瑞欢一脚,幸好她躲的及时,但免不了一个趔趄,手里的书全部翻到在地。
“怎么,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他指着许瑞欢大骂,“赶紧把你那个便宜爹给我叫出来,保安胆儿肥了啊,还不让我进去了,妈的。”
许瑞欢盯了他几秒,缓缓捡起一本厚重的书,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扔向了许忠民的脸,随后便听见响亮清脆——“啪”的一声。
砸得许忠民脸上立马出现了红通通的书印,滑稽可笑。
“你——”他冲过来就想给她一巴掌。
许瑞欢不急不慢地喊了句,“保安。”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保安几个大步过来压制住暴跳如雷的许忠民,许瑞欢就这样捡起地上散落的书,一句话没说,把她“爸”甩在身后走了。
这缘分还真是奇妙。
虽然他们一直在同一个城市,她也曾无数次听佣人们私下说许忠民来林宅闹过,但离开许家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曾碰见过。
现在倒终于碰见一次了。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的样子,除了她不再需要忍耐。
这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嗯很棒。
微微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好心情,连手上和书包里的书都似乎没有那么重了,果然有时候人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中学生放假比高中生早,但其实她很少在一楼客厅里碰到林家小公主的,今天却难得一进门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林君怡。
所以是什么日子?
疑惑也仅仅只是一秒,随后便自顾自地往二楼走去,心里则在悄悄默数:三、二、一——“呵呵,许瑞欢你看到门外的男人了吗?”
果然,如果不是因为有话跟她说,林君怡怎么会愿意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她叹了口气,转身直面满脸嘲讽的女孩,问,“然后呢?”
林君怡嗤笑,环着手臂鄙夷地看着一脚站在第一阶梯上的许瑞欢:“这已经是我第五次看见你爸爸了,每次来都是问我爸爸不停地要钱要钱要钱,像个无底洞似的。”
“我还真不明白了,爸爸怎么能这么善良,不就以前一个部下吗?”
“贪得无厌,这种人管他做什么,甚至还收养了他的女儿。”
许瑞欢直勾勾地盯着林君怡,默不作声。
的确不需要说什么,如果许忠民真的是她父亲,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感觉无比羞愧和难过的,但没有如果。
即使小公主说得再多,也无法在她心里起到一丝波澜。
“所以你不配,明白吗?”
林君怡越想越是气愤,这个女人根本不配出现在林家,又凭什么称呼她的爸爸妈妈为爸爸妈妈,还要分走哥哥的注意力,许瑞欢所享受的一切都不应该是她的。
这个低劣女人的存在就是错误。
这已经不是林君怡第一次用“不配”这词形容许瑞欢了,以前小的时候她像只刺猬似的偏激,忍不住反驳:不配这两个字更应该用在你身上。
因为林家人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东西,在意她曾经是否受过委屈,而现在依然心存不满,林一鹤更怕的是她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口,所以呢,表面上总是迁就她,事后再去抚慰自家小公主。
隔鞋搔痒,在外人看来便是自己这个许姓外人显得格外任性和不知好歹。
是的,她曾无数次在佣人耳中听说过自己的臭名,更甚者,她居然已经恶名昭彰到众人皆知的地步,在同学眼里,她就是一个大写的“下作”。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不知道。
后来她慢慢慢慢明白,有些事情她必须要烂在心里,这世界没有谁欠谁的,只有谁的声音更大罢了。
当身上最后一根刺被摘掉以后,她就再也没说过反驳的话。
时间真的会消除一切,渐渐不再有人谈论她,自己成功从众人视线中隐退,在这个上流圈子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她的身份还不足以占据人们的生活。
生活开始变得平静,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抽身的机会。
没剩多少时间了,她知道。
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一如既往地平静,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彻底消失在你眼前,你可千万不要舍不得我。”
林君怡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拜托,求之不得好吗,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亲自送你走。”
“别吧,我可不想看着你走。”说完,许瑞欢摆摆手遍继续往上走,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至少在离开前给她一个好的念想。
如果到时候能有小公主这个助攻也是好的。
留下林君怡望着她背影觉得莫名其妙,喃喃自语,“要走的话赶紧走啊,还赖在这里干嘛,神经。”
她正常吗?许瑞欢自己也答不上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可自己哪能这么称呼自己呢,是吧?
当她进入自己房间后却看见了失落至极的安管家,她怔了下,随即扬起笑,“安伯伯,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期末考试虽然没有进步,但至少我也没退步呀。”
安元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动了动嘴唇还是问出口,“欢欢,你想走吗?”
想必是听到了她和小公主的对话。
她不想骗他,闭眼点了下头。
安元江急了,“可是欢欢——”
这是许瑞欢头一次没有耐心地听完安管家说的话,温和地打断了他,“安伯伯,别劝我。”
“谁都可以劝我,因为我不会改变心意。”
“可只有您别劝我,您知道的,您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只要是您说的话,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单单想到离开这个家就等于离开安伯伯,我就无法下定决心了,更不要说您还雪上加霜。”
她笑的苦涩,“所以这次不要劝我好吗?”
唯独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只有在这件事上她不能犹豫,不能退缩,不能妥协。
安元江突然间不知所措了,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不可言说的委屈,看得她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眼眶微红,许瑞欢上前一步环住了他,强忍着溢出的泪水,安慰,“安伯伯,就算我离开这里,与您不会改变的。”
“我怎么舍得放开您?”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和温暖,怎么会舍得放手?
安元江怔了半天,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拍了拍女孩瘦弱的背部,语气哽咽,“欢欢,我只盼望着你能好好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