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临渊相思旧》灵姝

8、第 8 章

　　男子躺在地上，口吐着鲜血，北方的大雪像是一直不愿意停一般，仍旧下着，风临渊没有看怀里的人，一双眼睛望着满天飘雪......

　　“师父！”小小清醒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扼着自己师父的脖子，而自己的师父此刻却已经是经脉俱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小小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躺在地上自己口吐鲜血的师父，慢慢后退。

　　“妖孽，你竟然对你师父也下得了狠手！！”掌教几乎抓狂，当即协同几个得道弟子一同将小小围住。
　　小小看着此刻的自己，刚想要去查看风临渊的伤势，胸口却是一阵发疼。她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吐出来。

　　脑海里有一个女子，像是嘲笑一般看着她：“你是你师父最在乎的人，所以死在你的手里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小摇摇脑袋，想要让这个可怖的声音远离自己。

　　“快，去杀了你的师父......他之前可想着要抛弃你呢。”
　　“你的师父这些年这么养着你，你以为他对你也是有感情的？呵呵，省省吧，你于他的唯一的价值就是此刻给他一点血罢了。”

　　“滚啊，滚开！”小小捂着自己的脑袋，头疼欲裂。
　　恰逢此时，数名师尊们都冲上前来祭上了自己的法宝。

　　一把巨大斧头冲过来直直地劈向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应对的小小。小小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巨斧。
　　巨斧眼看就要落在她的头上，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的身体爆发出紫色的的星蕴，铜铃响起沉闷的声音。
　　而天上直直地劈下一道雷电，将整个天城击得晃动了三下。

　　“怎么回事，大家稳住！”掌教率先收回自己的法宝，站稳在地面上看着天生异象。
　　小小却是揪紧了心，连忙爬到自己师父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掌教看着地上的风临渊，大喊：“不好，是你们临渊师尊的天劫！”
　　小小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师父，再看着突然暗下来又狂风大雨大作的天空，想到了几年前师父告诉她的，只要过了今日之劫他便能成仙了。
　　可是如今这个样子怎么成仙？！莫说被雷劈三下，就是一下他或许也挨不过去......

　　“快！天屏之阵！”
　　掌教的话音刚落，在古塔前的所有弟子都围成一圈，祭出自己的修为，开启了一道能与天劫抗衡的结界。

　　小小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风临渊，身上冒出一层紫光，围成了一个球体，将两人保护得好好的。
　　外面的天劫正愈演愈烈。

　　一道闪电竖直劈下来，使得整个天屏之阵开始剧烈晃动，不少天城弟子都被击晕过去。

　　小小扶起地上的师父，为他打通经脉。她想，一定要让师父好起来。
　　看着自己青色的脉搏，小小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玉簪，在手指处比划了一下，又移到了手腕处，可惜看见手腕处的绷带还有鲜血渗出，便解开了绷带，自己吸食了一口血然后附身吻上师父的双唇，将血液灌入他的体内。

　　天色又暗了一层，锁妖塔上方除了电闪雷鸣便是一片星蕴。

　　感觉自己吻住的双唇有些颤动，小小立马起身，笑看着醒过来的风临渊：“师父......你没事了吧，小小......小小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
　　“傻瓜，师父知道......”风临渊坐起身，看着天屏之阵外面，便知道了一切。

　　“小小......你先进锁妖塔内，师父不希望你有事。”风临渊此刻只想要好好地保护好自己的小徒儿，其他一切他都不会去想了。
　　这几日，他被妖化得越来越厉害，虽然有时候自己被妖化后也不需要小小的血才能恢复人形，但是每一次妖化却更是严重，他想，体内沉静下来的素菱的内丹仍旧在不断吸食着自己的一切吧。
　　迟早有一天，他会失去神智，到时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

　　小小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给师傅添加任何麻烦，只有自己不拖累他，他才能安心地全心全意对抗一切。
　　“师傅，你一定要带小小出来与你见面，小小在锁妖塔内等你。”小小不想再哭了，笑着留给他一个自己的招牌笑容，然后默默地转身，走进了门里，里面的弟子大抵都出来了，空荡荡的锁妖塔内，又只余下她一个人了。

　　风临渊几乎在她踏入锁妖塔内的那一刻就驱动了术法，将小小体内的素菱残余意识给收了回来，然后又锁了塔门，里外还加了三层的结界。
　　“小小，如果让你看见会使你绝望的画面，那么为师就不会放你出来了，让你有个念想也是好的。”一向稳重的他，此刻微笑着，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笑得令人无比温暖。

　　小小不知道自己被困于塔内有多久，但是师父自那一日之后都是有来的。只不过有时候被妖化了，有时候又好了。
　　妖化的时候很可怕。
　　她从地上爬起，看着打开门进来的师父，心中忽的有些庆幸，今日来的师父是没有被妖化的。或许他被妖化了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了，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她受伤了，且是被他打伤的。

　　“师父，今日怎么有空？”小小知道，师父既然没有成仙，那么被妖化的命运是不可能逆转的，但是没关系，无论师父变成怎么样，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小小，师父希望你可以下山。”风临渊在那时候已经几乎与素菱融为了一体，所以会什么时候开杀戒也是不知道，他怕有一日会杀了眼前的人，不，是素菱会为难小小。
　　“不，师父，小小说过要永远在你身边。”

　　风临渊揉揉她的脑袋：“明日就是元宵节，我会让人带你下山，你从此不再是我风临渊的徒弟了，跟天城也没有什么关系......”
　　说着，风临渊用力将手罩在她的脑袋上，催动了法术。

　　小小知道师父在干什么，可是她不明白，没有被妖化的师父竟然比被妖化的师父还要绝情。她什么都不怕，只是、仅仅怕师父不要她。师父怎么会不要她了呢。
　　他这一席话既不是气话，也非无奈下才说出的，那是他真的不要她了啊。

　　“师父，你说过你会一辈子保护小小的，你说话不作数！”小小忍受着灵力被抽走的不适感，依旧清醒地质问他。

　　“小小，不要怨师父，你我师徒缘分本便不多，是我强行延续至此，小小，你能忘记师父的吧......”

　　古塔内，流萤四下嬉戏，偶尔落在小小的脑袋上却是立即被抽干灵气而死去。导致没有流萤呆在她的周围。
　　一层一层的星蕴就此被抽离。

　　小小很难受，几次要晕厥，却是因为难受而又清醒过来。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地上的，迷迷糊糊的眼神里，是一片晨光中师父踏光而去的身影，他留有一句话给她，说：“小小，如果忘不了师父，一百年后可在天城外寻师父，师父给你最终的一个交代。”

　　“好。”她哽咽着答应，眼帘下有泪水不断涌出。闭上眼的时候，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