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临渊相思旧》灵姝

7、第 7 章

　　“明日，为师就送你下山，下山后，你就再不是我风临渊的弟子。”风临渊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就离去。
　　落了灰尘的塔门又被紧紧关住，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塔门阻隔着两个情深的人，外面的男子一袭白衣，嘴角处不断有血冒出。塔内的女子失落地跪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像是被夺去了魂魄。
　　男子离去，女子仍旧呆在原地，最后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抬起头，两只手指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双眼里。
　　顿时她的脸颊上都是血液，那种剧烈的疼，连男子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女子呢。

　　可何小小只在挖眼的时候痛哼了几下，然后便是默默躺倒在地上，双目闭着，无比的绝望。只有身体因为疼而慢慢抽搐着。
　　她认为，自己这一生最不幸的事情就是拥有了这双眼睛，若是没有这一双眼睛，她不会过得如此，也不会遇到自己的师父，说不准她现在还在爹娘的怀里快乐地撒着娇。会像是普通的小女孩一般，快乐地活着。

　　小小晕过去的时候都是红裳去照顾的，红裳也是被她吓到了，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说没了就没了，还好她救治得快，也就是没个几天休养，眼睛是看不了东西了。
　　“你这傻丫头，至于吗！”红裳拍了拍她的脑袋，摇头加叹气。

　　小小依偎在红裳的怀里，苍白地笑了笑：“他说今天会来送我下山......可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他。”
　　“能离开这有什么不好，你现在习得了天城之法，一般人和妖是不敢对你如何，反倒是留在这里，你的师兄弟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虐打你，而你的师父，也会时不时给你胸口上刺道伤口，血淋淋的，今日，你还不够惨吗？！”红裳有些不明白她，同样是爱，差别为何会如此的大。

　　“师父跟我说过，几百年来，他都是一个人活，之后有了师兄，现今有了我，他才会笑得开心些。师兄与我，还是我同师父亲近些，我想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他太孤单了......亦或是......我太孤单了。”小小的双眼敷着药，系着白绫，她此刻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凭心去感受。

　　红裳没有了话语。
　　锁妖塔内谁人都清楚，作为一只妖，能有一个陪伴自己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被视为人的妖、被视为妖的人又何其悲惨？

　　风临渊是过午时才来的，听红裳说，他穿得很好看。
　　可本来他就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啊。小小这样想。

　　风临渊看着双目失明的小小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他几步走上前，却没敢碰她，只是压抑着自己，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弄伤的？”
　　“师父......你真的想要我走吗？”小小被红裳扶着，微乱的头发长长地披在耳后，一袭白衣却还是干净如初。
　　“你自伤的？”风临渊回避了她的问题，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师尊，可以将她送走了！”云逸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小小才通过耳力发现塔里有许多人，他们的呼吸很多，可是让她熟悉到如同自己呼吸的却只有身前的一个。
　　“红裳，待会我会启动瞬移之法，你扶她过去......”风临渊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贪恋她的感情，早断就不会殇了。
　　总之，他所做的一切，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小小的身体无比僵硬，通过耳力，她知道师父已经启动了阵法。红裳扶着她的手一用力，她被拉着缓缓向前走。
　　......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手可以这样的暖，也没有奢望过有人会愿意靠近我，他们都说我是妖。”
　　“师父，小小不想及笄，小小想要一直在师父身边。”
　　“师父，你知道的，我不会走，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走，你说过，你不会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找到你，我很开心。”
　　......
　　何小小对他讲过得话犹清晰在耳，可是却物是人非。
　　一个是命途的交点，一个是命运的分离。
　　“师父以后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师父会一直保护小小的。”
　　.....
　　突然，风临渊对她讲得话在她的内心逐渐清明起来。
　　她顿住了脚步，连忙推开红裳，在一片紫光的背景下，极力往回跑。

　　她看不见，但是她感觉他就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师父！”她用力拥住一个含有冷梅香的怀抱，踮起脚尖，在众弟子的惊呼声中吻住了来不及推开她的风临渊。
　　一吻缱绻，情深正浓。

　　推开她的手的力度渐渐变弱最后缓缓抱住了她。
　　就这么放肆一回，就此一回。风临渊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用力将她勒紧，不舍她离去。

　　可是他们皆不知道，一团黑气通过此吻，正从风临渊体内转移到何小小的体内。

　　两人依旧忘我地拥吻，像是将对方要吻入骨血里，直到两人嘴角都留下了血。
　　时间似乎过得很漫长。
　　待到两人缓缓分开后，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小平淡的脸上扬起邪魅一笑，扯开了自己眼睛上的白绫，一双泛紫光的眼睛看着风临渊：“师父，好久不见。”
　　风临渊睁大了双眼，立马后退了一步。
　　却是晚了。

　　小小，哦，不，现在是素菱，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一把将他往上提。
　　两个人极速升空。
　　“放过她。她是无的。”
　　腾空之中，风临渊没有反抗，只是冷漠地直视着眼前的小小，他分得很清楚，深知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小徒儿，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女妖。

　　素菱看着他，嘴角弯起，若说小小清纯有一点，邪魅有一点，青涩有一点，那么素菱便能依靠小小的躯体将邪魅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小小”确实令人心头泛热，过目不忘。

　　“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可是你的那些师兄弟们可不会这么想。风临渊，我要你失去最令你幸福的东西，我要让你活得像是一个死人！”说着，素菱提着他依靠小小身上的铜铃冲破了锁妖塔内的镇妖符。

　　塔外的几位师尊都等在外面，可是没有等来走出来的风临渊，而是最高层的塔上极速坠下两个人影。
　　男女皆是一身白衣，而女子扼着男子的脖子将其禁锢在下方。

　　“风临渊，我要你死！”女子怒吼出声，一层银白的星蕴以她为中心散发开来，震了开来，将四下围过去的弟子们皆震飞开去，且口吐鲜血，不少人就此魂飞魄散。
　　“呠！”两人最终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