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临渊相思旧》灵姝

1、第 1 章

　　他们的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之前，如今知晓过去的知情者已经不多了。
　　只是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得太过重大，流传下来的说法有许多。
　　说法最多的便是，何小小是个妖女，迷惑了受人敬重且修为甚高的风临渊，导致千年天城一夜覆灭。
　　自然还有许多更伤人的。
　　其实，何小小遇见风临渊时是一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傍晚。她被一群年龄相若的少年们用石头扔着，用木棍砸着。
　　很疼的。
　　她就这么扑在地上，不躲也不反击，只因为她于这个世界已无多少留恋。自有意识以来，她就生活于这样的打骂与驱逐之中，她一双与生俱来的紫色双眸被人视为妖物。
　　她不止一次哭喊着自己不是妖，自己有名字，叫何小小，但是没有人听她的，记忆中她似乎一年之内走遍了整个卫国，最后她来到了祁山脚下，不想再流浪了，也不愿再动了。
　　于是，他们的相遇就成了注定。
　　便是在这一日，便是在她绝望之日，她抬眸望向东边，似乎看见了一丝希望。
　　一抹蓝白相间的光芒从东边的山上亮起，最后不知过了多久，落在了她的面前。
　　喊打喊杀的声音消失了，风卷着树叶静止在半空之中，一片不知什么鸟的尾羽落在了她的眼前。
　　迷迷糊糊中，只见一双棱骨分明且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她凌空而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哥哥……”
　　何小小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人，但又觉着眼前的人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为护她被乱棍打死的哥哥，他们都在保护她。
　　男子的气质很是温文儒雅，一身蓝紫色的衣着，腰间系了一串铃铛和一枚玉佩。风吹拂而来吹起他面庞边的鬓发，显露出俊雅之容。
　　小小感觉隐约中男子似乎带着她穿越过了千山万水。最后感觉有雨在下，打醒了半昏不醒的自己。
　　只见一只沾了水的手，洒了水在她的脸上，她顺着手看向让自己躺进怀里的人。

　　在何小小的眼里，那个人很好看，细密的眉毛下是一双黝黑的眼睛，不笑时有三分笑意，笑时却又带着疏离。
　　“大哥哥是你救了我？”
　　她伸手想要触摸一下他的眉骨，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对方看不见自己才会让她躺在他的怀里。
　　没有理由一个大活人对他对她是不怕的，虽然她从来没有害过人。

　　风临渊握住了她不安份的小手，他的手带给了她无限的暖意。
　　何小小不知道为何鼻尖有些发酸，另一只手使劲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手可以这样的暖，也没有奢望过有人会愿意靠近我，他们都说我是妖。”

　　“你不是妖，你是何小小，是一个好女孩。”男子的声音好听得很配他的容貌，温度也近似他手给人的暖意。
　　本来带有泪意的小女孩那灰暗的眼神在听了他的话后骤然炸出了一道光芒，神情很欣喜，语气很让人心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妖，我就知道的……”
　　说到后来，何小小哭得不能自已，那种哭声，那种发泄，似乎将埋在体内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风临渊对于耳边的哭声并无厌烦，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而从那一刻起，他淡然了几年的心对她有些变得不一样。

　　柴火“啪”地一声裂开了，打破了不知维持了多久地沉默与静谧。
　　何小小趴在干草堆上仔细地看着闭目养神的风临渊，她很好奇，他从哪来的，为什么会救自己，还告诉她，她不是妖？
　　“大哥哥，我……”何小小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如若不嫌弃，你大可称我为一声师父，贫道的年纪已然能做你曾祖父。”风临渊睁开眼，明亮的黑眸，朝她微微一笑。
　　那一笑似乎吹了前尘，散了往事，成为此间良辰令人沉迷的命途。

　　何小小乍醒，对他的话一番惊异后，连忙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还边念叨：“徒儿拜见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风临渊缓缓起身将她也扶起将一枚玉佩挂于其脖子上，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和你的名字倒也相配，你既已经拜我为师，愿否与我一同回去？在那里有你的师兄，师姐，师伯，师叔，自然还有为师。”

　　“我愿意的。”何小小从那一刻开始就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孤单了，自己马上有家了，自己会有一个愿意亲近自己的师父。
　　很久之后她想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师父。
　　死寂了十年的心，慢慢开始复苏。

　　第二天，风临渊带她出了山洞，她这才发现，原来山洞外是一处世外桃源，和一本书里描绘的差不多，只不过这样美好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
　　风临渊拉着她欲徒步下山，但却发现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山洞平台下的花海。

　　“怎么？喜欢这里？”风临渊揉揉她的头发，眼底含着笑意不曾减少。
　　“师父，以后能不能带上小小一块来这小住呢？”何小小这才发现自己竟只到了师父的腰身。
　　“小小若是喜欢，那便常来小住吧。”
　　话音刚落，刚才两人所站之地出现一道蓝白光，后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