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昭暖笙歌》黑猫爱牛奶

139、『 过往 』

　　郑珩昭走出医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的嗡鸣，郑珩昭看着屏幕上那个少见的名字，他挑起眉，有些讶异的点了接听。

　　“喂，有事？”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笑声，洛奕辨识度极高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挟裹着轻微的电流声，磁性的难以形容，“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郑总？”

　　被那人话尾的称谓中轻轻挑起眉，郑珩昭勾起唇角，摸出车钥匙走向停车场，“别告诉我沈决什么都没说，洛神。”穿过住院楼后面的小花园，郑珩昭一路踱步到停车场，察觉到电话那边的人忽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郑珩昭挑起眉，走到了自己的车旁边。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打电话来问候我？”打开车门迈进驾驶座，郑珩昭关上车门，又单手系好安全带，“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反正有沈决在你身边，我从来没想过能瞒住你。”

　　“珩昭，你真的想好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复杂，带着莫名的情绪，低沉而沙哑。

　　“这个问题V姐也问过，你猜我会怎么答？”

　　似乎是预见了他的回答，电话那边的洛奕沉默了一阵，忽然平静的开口道。

　　“珩昭，你签我来公司的时候，合同上是不是有一条标明了我的股东身份？”

　　“当然，当时我们说好，你来SG，我分你股份，”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郑珩昭拿起蓝牙耳机戴好，又把手机上的通话切了过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难不成是怕换了总裁合同失效吗？”

　　“没什么，随便问问。”

　　电话那边男人的语气似乎真的不甚在意，郑珩昭疑惑地看了眼屏幕。把手机放到一旁启动了车子，郑珩昭扶正了耳边的蓝牙耳机，正色对电话那边的男人道，“关于合同的问题，你放心就好，合同具有法律效应，和我在不在没有半点关系。况且就算我不在了，还有沈决，以你们的关系，就算是合同真的失效，他也一定会力挽狂澜把你押回公司去的。”

　　“呵……”电话那边再次传来低声的轻笑，只是这样的笑声，总让郑珩昭觉得莫名的违和，不自觉的皱起眉，他扶正方向盘，刚想要开口问一下电话那边的男人身体恢复得如何，那边的洛奕却忽然在他之前开口，沉声道，

　　“珩昭，回国后哪也别去。下飞机先来医院找我。我等你。”

　　“找你？为什……”

　　郑珩昭的话音还未落下，电话的另一边的男人就已经挂断了。听着耳机里嘟嘟作响的忙音，郑珩昭一头雾水的摘下耳机，来不及过多的猜想什么，他扶上方向盘，向当地那家有名的茶室驶去。

　　明亮而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斜斜地投射在病床的一角。

　　韩鼎盛坐在床边，红着眼角凝望着半坐在病床上的青年。青年刚刚的那一声“外公”此刻还不停地回响在他的耳边，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热泪盈眶，难以自持。

　　思及青年刚刚问出的那个问题，韩鼎盛垂着头，竭力的思索。他已经酝酿了许久，努力地搜寻着青年更容易接受的言辞，可他也明白，在同样悲凉的结局面前，再温和的言辞，也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不能，也做不到一如既往地粉饰太平。

　　“你妈妈走的时候，你还太小，很多事，你大概都不清楚……”沉沉的叹了口气，韩鼎盛抬眼望向病床上的顾笙歌，紧紧地握紧苍老的手掌，他打量着眼前脊背笔直的青年，忽然就有些难过，“可如今，你已经这么大了……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默默地攥紧手指，顾笙歌望着眼前年迈的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怔怔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韩鼎盛眯起眼睛，沧桑的眼神透过窗外树木的枝杈，恍若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唔，让我想想……该从哪，开始讲起呢……”

　　“你妈妈，裴雅，从小就是个爱笑的孩子。”恍若依稀看到了童稚时期的女儿阳光下灿烂的笑脸，韩鼎盛扬起嘴角，望着阳光微笑起来，“她善良，温柔，当时在老宅里从厨师到帮佣，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她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我工作又忙。裴雅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家里的保姆在陪她……后来，她渐渐长大，不愿意再待在家里。当时的私人家教也建议我，让我送她出去走走。我同意了，答应她和大哥家的孩子，一起去读公立高中，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裴雅她……开始慢慢的改变了。”

　　像是回想起某些痛彻心扉的事情，韩鼎盛顿了顿，神色有些晦暗起来。他停顿了很久，久到顾笙歌几乎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的时候，老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又缓慢地继续讲了下去。
　　“裴雅上了高中之后……渐渐变得叛逆起来。有一段时间，她的情绪波动特别大，一会哭一会笑的，保姆跑来告诉我的时候，她还和那个从小看她长大的保姆大吵过一架。她的成绩一直不错，也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所以我一直也没有留意，只当是女孩子的青春期。后来，她高中顺利的毕了业，又考上了英国的大学，那年的韩家上下欢庆，热闹得像过年一样。现在想想，那也是她第一次离开从小长大的城市，离开我的身边。”

　　“妈妈她……也是在英国念的大学？”出神地听着韩鼎盛的讲述，顾笙歌睁大眼睛，忽然就想起了先前在英国时，郑妈妈给他看过的毕业照。

　　“看来，你已经见过珩昭的妈妈了，”似乎是猜到了顾笙歌的猜测，韩鼎盛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开口道，“人的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妈妈在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就是沈家那丫头。我年轻时也是偶然在聚会中见到，才有了印象。后来为了祭奠裴雅，我移居英国，在隔壁的院子里看到珩昭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直到那一天他打碎了我种的兰花，他的妈妈带着他来向我道歉，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住在我隔壁的那对夫妇，竟然都是裴雅生前的大学同学，而那家的女主人，恰恰是当时和裴雅最为要好的沈家丫头。”

　　“妈妈……竟然和阿姨是最好的朋友……”

　　难以置信的抬起眼，顾笙歌猛然想起了在英国时，郑贤第一次见到他时震惊的表情。现在想来，郑妈妈之所以能够将情绪隐瞒地滴水不漏，大概也是因为提前在电视上关注过他，早已确定了他的身份吧。

　　“大一的寒假，裴雅带着沈家那丫头回了国，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两人跑就出去旅游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沈家的丫头已经有了未婚夫，而这个我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竟然就是后来的郑贤。裴雅每天和他们玩在一起，看起来总是很开心。暑假的时候她回国，却变成了自己一个人。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我没有办法，去沈家一打听才知道，沈家那丫头竟是怀了孕，要留在英国养胎——我听到这个消息，还来不及感慨自家的女儿有多听话，这一切就都在她十九岁生日的那一天，彻底乱了——”

　　“十九岁？”恍然地抬起眼睛，顾笙歌看着眼前的韩鼎盛，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我记得爸爸说过，妈妈在二十岁的时候生下了我……”

　　深深地叹了口气，韩鼎盛垂下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满是沧桑，望着竟有些悲凉。

　　“十九岁生日的第二天，她就离家出走了——我满世界的找她，她就满世界的躲，直到几天之后，我查到了她订了飞往英国的机票。等我赶到英国的时候，裴雅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

　　怔怔的望着眼神晦暗的韩鼎盛，顾笙歌直直地坐在床上，久久地无法动弹。

　　“我把她带回家，气急败坏的问她孩子是谁的，她怎么也不肯说，只是不停的哭。我心疼她的身体，又不好强行逼问什么……无奈之下，只好给她安排了医院，预约了手术，命令她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就当做这一切从没发生过……”

　　颤着手缓缓地抱住头，韩鼎盛不敢看病床上顾笙歌的表情，他红着眼角，干涩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可手术当天，她居然支走了陪她去打胎的保姆，一个人从医院逃了出去……”

　　“她消失了一个星期，我急得就快要报警，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星期后，竟然有一个男人陪着她回了家，说孩子是他的，跪在地上请求我的原谅。”

　　湿着眼角看向病床上怔怔的顾笙歌，韩鼎盛在顾笙歌看不到的地方拭去眼角的泪水，“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爸爸，顾熙——”

作者有话说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