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群魔》如鱼饮水

18、第十八章 残忍

　　顾雪城发觉整个城市都明显不对劲，是在这个周末。他打开电视，看到晃眼的雪花屏，他一个个频道换下去，全部都是雪花屏。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电视坏了，他打了维修电话，并没有人接线。
　　天气已经愈发透露出寒意，顾雪城穿上厚呢子大衣，裹上围巾下楼去小区对面的沃尔玛。他数日来过着医院-实验室-家的三点一线生活，已经太久没有上街，一进超市，他整个人惊呆了。
　　似乎全市的人都涌进了超市，许多货架都被拿空，每个款台排队交款的人排了一百多米。大部分人都带着家人一起抢购，每个人都推了不止一辆车。
　　顾雪城走到饮料区，看到有个男人正在一箱一箱往购物车上搬矿泉水。他轻咳一声，“您好，劳驾了，请问这么多人抢购是怎么了？”
　　那男人瞟了他一眼，没工夫回答，又搬了一箱水，推着车小跑着去排队交款。旁边有个老大爷也在往车上装水，顾雪城看他费力，帮他搬了一箱水放到车上。老大爷也听见他刚才的问话了，道了声谢，解释道：“不是传染病爆发了吗，前天电视都看不了了，连新闻联播都没了，看来事儿大了。我前天来就看见一堆人开始屯吃的和水了，我和老伴一商量，得趁着超市还有东西赶紧屯点儿。”
　　“电视停播是怎么回事？”顾雪城追问。
　　“居委会挨家给打了电话，说是电视台暂时也放假，让居民都尽量减少出门，最新政策听广播。我孙子上电脑，说网站上说是政府要撤离，谁知道呢！连从来没断过的新闻联播都没了！”
　　顾雪城这才知道电视不是坏了，是所有电视台都已经没了工作人员。他之前过分专注于研究疫苗，倒是忽视了周围生活圈子的变化。虽然知道VRV病必定引起恐慌，但没料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小伙子，你也赶紧买，过两天肯定超市都被搬空了！”老大爷好心提醒他。
　　这时候排队交款的人群里爆发一阵骚乱，有个男的高声大骂：“你他妈的插什么队！”
　　他身后的女人一个人推了三辆车，嗓门尖得如同高跟鞋跟划在玻璃地板上，“嚷什么嚷，你他妈这么慢！旁边队过去好几个人了！不买滚蛋！”
　　男的又咆哮道：“这个收款的动作慢跟我有个屁关系！你他妈不买滚蛋！”
　　女人转火向收款员：“你能不能快点！我家里小孩才两岁！都急着呢能不能快点到底能不能快点！”
　　排在队伍后面的几个人顿时起哄起来：“就是！太慢了！先把东西搬车上运一趟，回来再慢慢付款得了！”
　　“就是啊，又不是不付钱，先搬上车！”
　　顿时浩浩荡荡的交款队伍一下子如潮水般四散，男女老少争先恐后地奔向出口，即使一些人还留在原地打算排队，看了这架势，也都跟着直接往出口小跑。门口的保安拦了拦，但看出根本拦不住，索性自己也推起一辆购物车冲进超市开始拣东西。
　　“啊！踩着我啦！”
　　这呼声也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
　　“啊！踩死我了！”“你他妈看着点孩子！是不是人啊！”“有人摔倒了别再挤了排队！排队！我报警了！”
　　顾雪城没想到在这样一座城市会看到这种场景。恶劣的事，一个人时不敢做，但在一群人的驱动下却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就像是二战的时候，一个士兵不会泯灭人性去虐杀犹太人，但成百上千个士兵却可以杀人取乐。这种集体意识的催眠，有时候才是灾难来临时最可怕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顾雪城还没有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这些侥幸生存下来的人类，也要面临这样的挑战。
　　“妈！妈！”有个年轻女人扑倒在一个躺在地上的老年女人身上疯了般哭喊，“我妈有心脏病，谁救救她！有没有大夫救救她！”
　　顾雪城的职业素质让他一下子惊醒，几步上前，按了按老年女人的颈动脉，试了试呼吸。心跳呼吸骤停啊，顾雪城立即跪在地上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年轻女人在一旁一边崩溃地哭一边磕头致谢。
　　顾雪城感到怜悯，如果没有这样的灾难，没有人会愿意放弃人格屈从于本能，说到底还是人类太渺小，所以才会被逼迫到这种境地。如果天下太平，每个人都会是一个好人。
　　老年女人恢复了自主呼吸和心跳，顾雪城浑身都汗湿，站起来嘱咐：“抢救过来了，你叫个救护车送去医院，再详细检查一下。”
　　“谢谢！谢谢！”年轻女人抱着母亲痛哭流涕。

　　顾雪城的思路一直在研究疫苗上，他愈发觉得这事已经火烧眉毛，一刻耽误不得，待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就匆匆跑回家开车去实验室。途径加油站他下了车，叫了半天却发现加油站根本没人。一个司机自己从加油站接了两大桶汽油搬到车的后备箱，瞥了他一眼，一声没吭开车走了。
　　电视台、超市、加油站，这些日常的公共场所已经完全瘫痪了。政府有什么文件下来？难道局面真的要失控？顾雪城心绪纷扰，开着车去了实验室。

　　伊仄接了老周的命令，把训练出来的圣士分组负责巡逻。他把自己和卓玛分了一组，负责海港区这一片的巡逻。
　　天空阴霾，冷风呼呼地灌进衣领，他却把手里一叠宣传小册子码成扇子，百无聊赖地扇风。
　　“教练，咱带的小册子就这么多，你别弄坏了！”卓玛盯着他。
　　“啧，想不到我有一天会沦落到街头发宣传册的地步……”伊仄不满地叼着烟，不肯再多走一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街角那边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卓玛立刻举起一把短刀，全身备战状态，鹰一样的眼睛注视伊仄，“教练，那边有情况，咱们快上？”
　　为了避免枪声节外生枝，他们的巡逻队带的都是冷兵器。伊仄背上挂着一把唐朝款式的横刀，老周给他的时候说是古董，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伊仄坐着没起，推了推墨镜，就见街拐角处跑过来一个女人，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大个子男丧尸。
　　“教练！上啊？你怎么还坐着不动！”卓玛气道，还不等伊仄说话，她冲了上去，“你不上我上了！”
　　伊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用短刀捅穿了丧尸，又对着它心脏插了一刀。
　　动作的时候，卓玛的运动皮层代谢变成了晃眼的亮黄色，而其他地方明显变成暗蓝色。卓玛大口喘气，转头看着女人，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那个动作，像极了嗅到人味的丧尸。
　　女人吓得捂住嘴呜咽，不断倒退着险些被绊倒。伊仄扶了她一把，朝卓玛扬了下下巴，“干嘛呢，吓唬人。”
　　卓玛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一沉，后退了一步，“谁吓唬人了。”
　　女人已经不再注意她，反而跪在丧尸的躯体前失声痛哭。
　　“你……这是怎么了？他已经死了，你不要怕……”卓玛没料到她哭成这样，慌神想上前安慰，却被伊仄拉住了。
　　她不解地看了看他。
　　伊仄叼着烟，轻声耳语，“让她哭会儿，这个丧尸是她的爱人。”
　　“你怎么知道？”卓玛一惊。
　　伊仄似是嫌弃她太蠢，咋舌道：“你没看见他们俩穿着情侣装。”
　　卓玛这才注意到这个细节，愣了半晌，仿佛产生了共鸣，面庞忧伤下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变成这样，倒在自己面前，太残酷了……”
　　“那还不是你砍死的。”伊仄补刀。
　　“哎你……”卓玛顿了顿，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所以我让你上你不肯上？”
　　伊仄哼哼笑了两声。
　　卓玛一下子又低落了，“我没想到，唉，我不应该在她面前杀死他……”
　　“看着爱人死也比被爱人吃了强吧。”伊仄淡淡道，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该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顿住，卓玛好奇问：“怎么了？”
　　伊仄倒退回去，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塞到女人手里，“信仰自由。”
　　“终于发出去一本，卧槽，还有四十本。”伊仄抖了抖肩膀。
　　卓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