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闭月》寸海江心

79、

　　翌日，天刚蒙蒙亮，方夏起了个早，直接去了城外的军营。

　　孙家的事儿，急固然是急的，但一两日也肯定完不了，今天肯定还会有人来找她。方夏倒不是为了躲人，眼下不是用拖字诀的时候，人家是真的急的火烧眉毛了，她主要是为了麾下这帮子兵。这一招还是荀攸指点的。

　　她麾下的兵，小部分是当初许昌征召的民兵，战斗力不足五，大部分是收编的管亥手下的黄巾精锐，说是精锐，但黄巾军本身大都是百姓落草为寇，虽然历经不少战斗，但底子薄是事实，基本是靠人数取胜，甚至比不过谯郡的兵。

　　兵这样，将也强不到哪里去，何仪、裴元绍，后来寻访来的陈兰、雷簿，他们连个训练方案都给不出来，还要方夏插手。去了谯郡之后情况依然没有改善，新入伙的管亥、周仓、乃至于许褚，他们是比前四者强，但也就这样了。

　　许褚武力高强，单打独斗固然厉害，可是他武勇有余，但并非帅才，没有大局观，只是仗着点小聪明，些许蛮力，才能守住谯郡，凭借武力带来的号召力，并不能持久。管亥武力逊色许褚，在带兵方面，倒是稍强一些，但也强的有限，黄巾之乱平息以后，带着散兵四处游走，差点饿死。

　　细数一遍她麾下的武将，唯一稍微靠点谱的，还是文武双全，原本干文职，临时赶鸭子上架带兵的梁习。

　　与方夏这儿的情况不同，孙坚自身骁勇善战，麾下也多是些文武双全的能人。此时汉朝对南方的开发并不足，什么江南水乡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北地儒风比南风盛行许多，孙坚从长沙带来的人，纯粹的文士倒是极少。

　　如程普，他看着能谋善断，但实际上跟随孙坚南征北战，在多次战阵上屡立大功，一身伤疤数都数不清，在带兵上相当有一套。孙坚死得突然，若不是他果断安排，他们能不能这么顺利甩掉黄祖的追击都是个问号。

　　既然不打算收编孙策麾下，直接让他们去帮着训练军士，这就有些过界了。但人要是找到这儿来，让他们指点两招，不求什么独家训练秘方，能有点提升就已经足够了。他们有求于人，这点小事儿是不大会被拒绝的。

　　方夏真发展起来了，着急的也不是暂居洛阳的孙家，他们到底是要回长沙的，甭管她进一步往哪边发展，都碍不到他们，做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压力。

　　这件事儿不与之前的计划冲突，有益无害，方夏自然从命。

　　此时天还未大亮，军中尚在埋锅造饭，训练并未正式开始，方夏刷脸进了军营，便有卫兵去向许褚汇报了。

　　许褚素来起得早，他除了官迷一点，倒是对武艺也颇为痴迷，除了身先士卒，每每带着士兵训练，自己也常早起加练。听闻方夏来了，便停下训练前来迎接。

　　“见过貂蝉大人。”许褚抱拳。

　　“仲康，早。”方夏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在营中漫步闲谈。

　　“近日军中如何？可有什么不妥……”

　　“尚好，并无。”

　　许褚不是个多话的性子，方夏问一句，便答一句。

　　方夏封了他个牙门将军，统领许昌所有兵马，其中大部分是管亥手下的黄巾，双方原本有仇，不是一条心的，现在合为一部，也不可能一点隔阂都没有了，甭管哪一方有事儿，另一方都会有所反应。这也算是一个制衡。

　　正常情况下，方夏这么凑出来的一只军队，不说立马分崩离析，怎么也要出点问题，但现在显然不是正常情况，情况十分和谐。

　　不过管亥真心投靠，并无异心，在手下那儿也很有威信。除却双方立场不同，他也很佩服许褚武艺，并没有与他为难，反倒是特意请教过两回。

　　许褚如愿以偿当上了大官，谯郡都懒得回去，也不记仇管亥曾经率部攻城一事，管亥前来请教，也不藏私，指点过几招，日子过得挺顺心的，完全没感觉到底下的暗流波动，此时虽然话少，但看他神情是满意的。

　　“无事便好。”方夏含笑说。“若有什么，尽可与我提。”

　　许褚道：“多谢貂蝉大人，”

　　就在这时，管亥也匆匆赶了过来，在方夏面前站定，道：“见过貂蝉大人，见过仲康大人。”

　　许褚点了点头。

　　“炳元，”方夏微微一笑，道：“你可来的巧，早膳可用了？”

　　她今天起得太早，厨娘都还没起呢，便想着到军中凑合一顿。

　　管亥摇头道：“未曾。”

　　方夏在太守府搞了三餐制，但军中仍然是两餐，多一顿多的可是近万张嘴。现在饭点还早，他当然是没吃的。

　　“那便一起吧，仲康也没用吧？”方夏问。

　　许褚也道：“同去。”话音未落，侧身道：“那处似有马蹄声？”

　　方夏闻言，也看了过去。只是她虽然舞得了两手剑，但耳目却没什么特异，并未听到什么。

　　倒是管亥闻言，蹲下身将耳朵贴到了地上，细细听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十几骑的样子。”

　　军营驻扎在许昌十里之外，这已经算是腹地了。

　　这年头，马可是个稀罕物，寻常富贵人家出门，还多用牛车、驴车，能用驽马拉车都称得上世家。十几匹快马，显然不是信使，八百里加急都没这么奢侈的，被外人闯到这里，可以说领军的光吃饭不干活儿了。

　　管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如今许昌的布防出了问题，貂蝉大人又在面前，岂不是显得他更加失职。

　　方夏却笑道：“炳元，不必紧张，是伯符的人。”

　　说话的功夫，来人已经离得近了，方夏耳力虽不行，眼力倒还不错。她远远瞧见，一行十余骑正跃马向着北方去了。

　　两处军营离的很近，孙策也是以这种方式表明他没有敌意，这种情况下，对方出动要不了盏茶时间就能到这儿。反应不过来倒是正常。

　　看穿着和赶路的方向，像是孙策的人，领头的应该是孙策麾下一位将领，只是太远，看不太清，不知道具体是谁。

　　之前来的时候，孙策已经跟方夏递了拜帖，如今大队人马没有开拔，十几个人的动向也没必要再和她提一次。

　　不过，看他们的行进方向，是北上的路线，难不成她的计划已经开始奏效了？若是打算转投袁术，他们根本没必要探这条路。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是打算投曹老板，不过可能性比去洛阳还小。之前方夏众谋士开过会，对曹操评价很高，这人可不是易于之辈，孙策到时候想全身而退都难。

　　而且曹操之前跟刘岱打的厉害，本来就要胜了，偏偏被袁绍横插一手，当了回和事佬，功亏一篑。自身实力损伤不少，一个冬天都在休养生息。

　　曹老板如今只有一座城的地盘，孙策敢投，他还未必敢放心的收。这一股势力太大了，不是那么好弹压的。真要收了，那就是腹背受敌。跟刘岱解决恩怨还得时刻提防会不会被背后捅一刀。

　　就算方夏这里走不通，他们第二选择应该也是袁术才对。

　　看来程普的反应比方夏预计的还快。

　　孙策麾下也有不少能人啊。

　　方夏感慨着，让管亥别想着这事儿，三人去蹭了一顿大灶饭。这个时候还没有锅，大锅饭是吃不成了。

　　接下来，方夏看了一下军队的训练。

　　待日上三竿，便有卫兵来报，程普程大人来了。

　　方夏道：“还不快请。”

　　程普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不出所料，他先去了太守府求见，知道方夏来巡视军营了，这又匆匆赶了过来。

　　孙策这个主公，已经兴致勃勃的带队北上了。再赶会路，怕是要出许昌地界了。尽管底下人如何反对，他不该以身犯险，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主公一夜未睡，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孙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件真正想做的事儿。

　　孙策有点累了，他想松口气。最后没法子，大家只能让他早去早回，先探探到曹老板和貂蝉势力交界处的情况就行了，快马一日就能跑个来回。

　　与程普聊天和管亥、许褚就不一样了，挺累人的。双方各有所求，偏偏都不好点名。不过相比之下，还是程普更累一点。

　　方夏知道程普要什么，但她还不能把底子太早给透了，只安然跟程普聊着着不相干的，把话题往训练军队上带。

　　程普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他要在没有引起方夏注意的情况下，不着痕迹的打探关于洛阳的消息，自然也是很配合的，顺着方夏的话说了不少，让她有所收获。

　　这是明线。

　　暗线已经进有人许昌去拜会几大世族了。同为世族，哪怕各为其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方夏这边走不通，还可以去世族哪边打探打探消息。

　　他们就算知道的不清楚，大概的东西应该还是了解的。

　　方夏算计着孙家军，程普也自以为的算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