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闭月》寸海江心

73、

　　散会之后，方夏回到书房，又回忆了一下之前开会的细节，磨好墨，斟酌措辞，开始提笔写信。

　　至今回想起当初脱离洛阳的经历，她都心有余悸，方夏真切的感受到了李儒那含而未露的杀意，她能够有今天，真得感谢李儒的“不杀之恩”。却是料不到，当初她对李儒唯恐避之不及，现在会主动利用了。

　　李儒早先名声不显，直到跟随董卓进京，做出弑君之事，才名扬天下。当然，扬的是万人唾骂的臭名。因此，她麾下出身颍川书院的谋士们对他没什么了解，只能从李儒的行事儿揣度一二。仅仅荀攸因为在洛阳与一些志士谋划刺董一事被捕，才和李儒少有交集。

　　这个计谋不是只有荀攸才想得到，应该说只有他有条件提出来，其他人和李儒面都没见过。同样，这封信换谁都不好使，只能方夏自己写。但这第一封信，是写给李儒的，但收信人却不是他，而是王允。

　　上房需要梯子，过河需要桥，要拿李儒做那把杀人的刀，总是需要一个刀柄的，不然会把手割伤。方夏要是没什么前情提要，直接写封信给李儒联系感情，再提一提袁绍、袁术两兄弟，那就把人当傻子了。

　　李儒实在是“太聪明”了，而且很狠，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方夏刚穿越的时候，她可是顶着“义妹”光环的，可方夏相信，当时她应对哪怕稍有差错，引起李儒的警惕，必死无疑！

　　而方夏以前和李儒还是同僚，如今却是他主公董卓的“竞争对手”，她现在也称得上一路诸侯了，即使到现在她还不曾针对董卓，李儒总不会天真的认为，她永远都不会这么做。说不定，李儒现在就把她当敌人了。

　　因此，这种“引导”不能是主动地，而得是被动的。

　　王允就是方夏选的那把刀，理由都是现成的。

　　毕竟之前王允给她写了信，让貂蝉带兵进京，除董贼，救陛下，方夏用了拖字诀。之前十八路诸侯讨董，虎牢关戒严，道途弥乱，王允的那封信一直到不了她手中，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有动作了。

　　同样，方夏虽然到了许昌写了很多很多封信，但因为战乱一直都石沉大海，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到来，尽管王允已经从洛阳到了长安，路虽然更远了，但好歹安全些，这第不知道多少次信也该到了。

　　信中，方夏除了简单描述了一下她离开洛阳之后的经历，表达了对义父的想念与问候，更是在信中简诉了一下天下大事，就好像一个刚刚离开巢穴的雏鸟，刚张开翅膀，跌跌撞撞的飞在空中，将见识到的一切与长辈分享。

　　其中，免不了就提到了袁绍和袁术，这两兄弟在如今天下局势中，当有得一席之位。当然，也只是一席之位而已，所有的人，方夏事无巨细，一一分析了一遍，还得注意藏拙，不能表现的太过突出。

　　如今的貂蝉和李儒记忆中的貂蝉，也只过了不到一年光景而已，人都是会变得，但变化却不好太大。这就是一封表面写给王允，实际上到不了王允手中，就会被李儒截获，让他看到“受启发”的信。而且还不能想太多，比如暴露貂蝉势力接下来的重心在孙家这边。

　　从在洛阳被曹老板成功行刺一回之后，董卓在这方面格外的防备，尤其是他女婿牛辅又在军中死于吕布之后，董卓表面上不介意，还听李儒的，将女儿嫁了过去，轻松孤立了吕布，但实际上，董卓心中是越发的警惕。

　　董卓怕死，越会享受，享受的越多他越怕！而且被十八路诸侯打了一顿之后，董卓也清醒一点了，他麾下二十万西凉铁骑固然勇猛，可若说挥师南下，一统天下，那还是醒醒吧。十八路诸侯看起来来势汹汹，最后打到洛阳都筋疲力尽，如今他都迁都到长安了，再安全不过。

　　虽然自己不能南下，但他们也不能北上了。长安这个地方不错，长治久安，他只需要享乐就好了。

　　如今长安的布防，几乎都是李儒一手经营，如今他可以称得上董卓最信任之人。吕布虽然如今也是“女婿”，可是跟死了的如同半子的牛辅显然不一样。董卓一点都不信任吕布，只有利用罢了。

　　王允即使收到这封信，那肯定也是过了李儒手的。而且以李儒的心思，很难说他能信王允。尤其是董卓心腹之患吕布，跟王允这段时间天天饮酒作乐，歌舞升平，董卓因为自己也参与了酒宴，不会说什么，但李儒心中绝对有杆秤，只是暂不发难。

　　就凭貂蝉如今的身份，李儒不可能不看一眼这封信。

　　而王允那边，也算是有了个交代，虽然只是最次要的。

　　这一封信，几经删改，方夏才算写完，几乎称得上呕心沥血了。

　　方夏忍不住心中感慨，要是当初她写作文能有这个水平，有这个耐心，满分还不轻轻松松的？仔细看了几遍，发现没什么问题，她才唤来卫兵道：“帮我把王大到王六他们几个里挑两个来。”

　　虽然她说的随意，但底下人显然不敢随便选，方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最近做了什么的情报，先给我带一份。”

　　说起来，方夏也差不多快半年没见过这些最初护卫她，助她顺利逃离董卓势力的侍卫了。他们毕竟是姓王的，自小被王允教养大，心心念念忠心的都是他，之所以保护方夏，也是因为王允。

　　方夏承了这份情，总不能翻脸不认人，但也不耐烦他们天天聒噪，尤其是刚收到王允让她进京的信之后，干脆就找了替她寻访贤能的借口把人给打发了，也不让他们上战场送死，就当养着几个闲人。之后，方夏住在太守府，要不就是赶去谯郡了，他们想见都没这个机会。

　　几人都被打发的较远，把人喊过来要点时间，不过写着情报的竹简倒是很快摆在方夏面前的案台上。

　　方夏匆匆翻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王大到王六，她印象中他们五个最机灵的应该是王四，当初方夏收到王允的信，心下是不高兴的，那时候历练不够，脸上写着话，唯独只有王四知道分辨两句，虽然也干巴巴的，好歹有些主见，把另外几个比下去了。

　　不过这段日子来，几人倒是半斤八两，除了去执行她寻访贤能的工作，一无所获之外，也没有别的了。王允也不是派他们来监视貂蝉的，之前貂蝉搬出去另住，给她看家护院而已，方夏出走这一步，是出乎王允所料的。

　　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做什么，只是后来见方夏竟然还混出了点名堂，他们回到洛阳送信的时候，才临时去拉拢了两人一番。

　　不过这个送信的活儿，反而不能让聪明的去，笨一点更好，免得自作主张。

　　方夏也没什么可挑的，便道：“就王大和王三吧。”

　　“是。”

　　转眼一天过去，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方夏点的两人赶到了。

　　方夏忙的事儿不少，也没与他们多谈，只交代他们带一封家书到长安给王允。之前也跑过一趟，两人自然应了，收拾行装出门。

　　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了。

　　一边等董卓那儿的消息，一边等孙坚、刘表那边的消息。

　　方夏忙过这一茬，总算稍稍缓了口气。

　　不过，她似乎没有清闲的命，很快另一件事儿又找上来了，蔡瑁回来了。他一脸春风得意，就连身上的肥膘都不怎么消下去，看来这个冬天，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方夏原本以为他会呆更长时间，古人游学少则三五年，多则十来年都有，蔡瑁身上有任务，不能呆那么久，但他从方夏收到消息到许昌，都花了足足一个月，不料这会倒是知道效率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相见，又是一番寒暄。

　　酒宴上，蔡瑁喝了几盏，也不知道真醉还是装醉，嘴里似乎就没有把门的了。

　　一会说，孟德兄在练兵方面有一套，虎狼之师啊，难怪能追的董卓落荒而逃；一会又说，但孟德这内政真是一团糟，是该提拔些文臣才是，他手下那些几乎都上不得台面，一会又说，孟德和他聊天，曾经也叹息自己求贤若渴，奈何人家不应。

　　“因貂蝉大人之故，操连失两位谋主，痛哉痛哉。”曹孟德和蔡瑁谈诗饮酒的时候，他可能也多喝了两口，不自觉脱口而出。

　　曹操的两次一次指的是荀攸，明明是他把人从大牢里救出来的，煮熟的鸭子居然还飞走了，另一次就是程立，他悄然辞官，挂印而去，一时半会找不着人，但程立最终去了哪里，他还是能查出来的。

　　方夏本来也就应付着时不时答几句，蔡瑁喝多了之后似乎话变多了，她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凝，原本满不在乎的态度也没了。偏偏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蔡瑁说完这点，仿佛酒意上来了，倒下去呼呼大睡起来，天王老子都喊不醒他。

　　这话说到一半，可让人难受的不行。

　　第二日，蔡瑁酒醒了，忘光了昨晚说的所有话，去向方夏拜别，回去复命了。

　　可是他能忘，方夏却是不能的，没想到这么早……竟然就入了曹老板的眼了，他知道自己挖墙脚了？快把墙挖塌了？记恨上了？而蔡瑁这话，也不像是无意的啊。在她引导别人想法的时候，方夏自己似乎……也在被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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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睡着了，不写了，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