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人族》胃康灵

1、要勇敢呀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未兴起的时候，大□□方，被各个种族统治着。森林是精灵们的天下，矿山下矮人的锤击声日夜不息，阴寒的大陆边缘栖息着勇猛的兽人，沼泽地里也被蠕虫霸占。然而，这些种族都不算什么，在他们的头顶，永远都有一片不可驱散的阴影，那就是龙族。它们，才是真正的大陆霸王。
　　可怜的人族，在体力脑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在大陆上四散逃离，居无定所。就算花费数十年建立起一个部落，也挡不住其他种族一夜袭击。朝阳升起的时候，就是人类再次漂泊的时刻。
　　今天，我们便是讲述在那远古时代，一个人族的一生。

　　福罗替，是扑通部落的一个普通孩子，他出生在客铁匠家，是客老板的第二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外出三年未归的姐姐，不是亲的。
　　客老板在上一次黑精灵袭击部落之后，脾气一直很不好。他的原配妻子跟随他已经有14年了，却在一夜之间被黑精灵挖出了心脏，同几十个其他部落人一起，将尸体丢弃在瞭望塔之外。恰逢福罗替的母亲随河漂流到酋长家门口，酋长无法忍受客老板每日每夜的消极无功，且部落里只有客老板掌握着锻铁技术，便将河里昏迷的女人连夜送到了客老板家里。一年后，就有了福罗替。
　　福罗替自出生起，就仿佛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恨上了般，每天眼睁着看见自己的母亲被他殴打，还要忍受这个坏脾气男人的责罚。但是他从不抱怨，因为他还有一个智慧的母亲。
　　朝阳升夕阳沉之间，福罗替的母亲就会带着福罗替同部落里其他的女性一起，采摘浆果，捡拾些小石头，福罗替还记得，母亲会一边讲些有趣的小故事，一边将最新鲜的浆果放进福罗替用树叶拼成的零食袋里，好让他向其他小朋友炫耀自己有更多的零食。有时候福罗替和其他孩子玩累了，母亲也累了，两个人就爬上一棵大树，躲开其他人的视线，说些平日里不敢在客老板面前说的话。
　　福罗替喜欢讲自己无边无际的梦，讲自己想象中的姐姐，讲父亲昨晚揍了他多少下就睡觉了。
　　母亲拼凑着仿佛永远都拼凑不完的树皮，当福罗替说干了唾沫，往往母亲的小玩意儿也做好了，两个人就一个接一个地，蹭下了地。
　　这时候，福罗替的母亲就会叫一声：“福罗替。”福罗替偷偷看四下没人，便让这个温柔的女人亲亲自己的脸蛋，然后她就会说。
　　“替迪，要勇敢呀。”
　　福罗替高兴地点点头，便循着小伙伴的声音玩耍去了。

　　晚上，客老板回来了。
　　客老板的打骂震得房顶都在颤抖，福罗替缩在被窝里，听见父亲回屋躺下了，就拱下床，替母亲上药。母亲一边擦着福罗替的泪水，一边亲吻福罗替的小脸蛋，用嘶哑的声音小声道：“替迪，要勇敢呀。”
　　福罗替便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着了。

　　替迪，要勇敢呀。

　　“福罗替！福罗替！”
　　福罗替被在一阵晃动中被惊醒，“母……母亲，怎么了？”
　　女人脸上带着惊惶的神情，她强自镇定地开口道：“福罗替，黑精灵袭击了部落，你现在去地窖，我和你父亲在外面看着，叫你你才能出来，明白了吗！”
　　福罗替睡得迷糊的脑袋猛然惊醒，他害怕地望着眼前替他打包衣物水罐的女人，喉咙里带着哭腔，“母……母亲，我怕……”
　　“怕什么！有我，有你父亲，有部落里这么多人，不过一晚上，你就能出来了！”
　　母亲用手掌抵着福罗替的背脊，强硬的推他打开房门，门外，是客老板，他的父亲。
　　客老板神色没什么不同，手里牵着部落里另一个小女孩伊的手，同伊的父亲说着话。
　　伊见了福罗替，哭哭啼啼的声音顿了一顿，突然迸发出更猛烈的哭声，伊的父亲立时给了她一巴掌，伊才含住了泪。
　　客老板这才注意到福罗替。
　　“带这两个孩子去地窖。”他低声嘱咐自己的妻子。
　　福罗替的母亲应了句，同两个孩子一起搬开石桌，露出地窖的石门。她将打包好的衣物和水罐分给了孩子们，末了又把家里值钱的石制工具也塞进了石门。她吻了吻福罗替，又抱了抱伊，眼里含着不舍的泪水，将孩子们来不及打理的乱发揉了又揉。
　　客老板没有再同伊的父亲说话了，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出声。直到屋外一声惊响：“扑通！”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屋里的大人们一动也不动，好半晌才响起了伊的问话：“什么声音？”
　　客老板突然大踏步走近地窖口，定定地望着福罗替，他的手缓缓伸进了茅草兜里，过了一会又将手掏出来，空空地，什么也没有。
　　福罗替的母亲反应过来，将两个孩子推进地窖，和伊的父亲一起合上门，将石桌推回原位。
　　伊和福罗替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挪着脚，狭小的空间里，除了腥闷潮湿的空气，就是草鞋踩在泥路上的“哒哒”声。
　　“福罗替，你知道刚刚那个很大的声音是什么吗？”
　　福罗替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轻声答到：“不知道。”
　　伊的声音里又开始带上了哭腔。“我听我过世的母亲说过，每次精灵族袭击部落，就会挑出部落里最老的那个人，将他从瞭望塔最高的一层扔进河里，献给‘扑通’神，就能让神明显灵，保护部落平安。”
　　福罗替静静地听着，他牵着伊的手，摸索到地窖的角落里，两个孩子坐了下来。
　　福罗替脑子里乱乱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哭泣的伊，只好拿出大哥哥的架势将她环在怀里，脑海里却想起去年冬天，自己贪图地窖的温暖偷偷躲进这个角落，却被母亲发现好一顿骂。
　　想着想着，福罗替身边的伊也不哭了，他们被大人们打断的睡意此刻又涌了上来。关上门后的地窖温度渐渐上升，空间里只余越来越大的呼吸声。没一会，他们都睡着了。
　　两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等待漫长的黑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