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师与锦衣卫》疯兔先生

12、跟踪者

　　［那条爱上除妖师的蛟龙，或许有足够的勇气，却忘记了一句话——人妖殊途。］

　　南郊的小树林里，寂静无声。麒麟四人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无一不是屏住了呼吸，只露出半个脑袋悄悄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四只手不约而同地握在了随身带着的佩刀上。
　　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忽然有一股轻微的风刮过林间，耳边传来树枝摇曳的声音。最先察觉到的流云不觉眉头一皱，其余三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就提着刀翻身越出巨石的掩护。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依照商量好的方法，步调一致地排开“回”字阵列。麒麟一边列阵一边手掐法决，突然朝着头顶用力地一把抛出罗盘，罗盘霎时停留在空中，爆发出一股强有力的能量，犹如一张密织的蛛网，将一条巨大无比的青龙围困于中央，使其丝毫动弹不得。
　　麒麟看到青龙的时候不由得一惊。只见它浑身上下布满了闪着光亮的金色鳞片，在错落的树林间形成了一道晃眼的光圈。巨龙头顶的角已被人残忍地截去大半，此时正往下滴着淡绿色的血。看血液尚未凝固的状态，应该是不久之前才经过一场恶战，故而体力不支，才被自己轻易地控制住了。
　　眼看着被牢牢禁锢在原地的青龙愤怒地低声嘶吼，麒麟心里隐隐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念头。不知它究竟是遇上了哪里来的除妖师，竟用上了这样残暴的手段，恐怕也是有备而来，真要论起法术，这里的四人合起来也不一定是此人的对手。
　　青龙似乎瞧准了麒麟一瞬间的出神，忽然不安分地抖动起了头部的触须。片刻间，林中猛地刮起了一阵狂风，席卷地上的碎石，叫嚣着直冲麒麟的面门而去。
　　“小心！”
　　哮天犬的话音未落，麒麟已经一个飞身跳上了旁边的大树，险险地躲开了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也顾不上许多。可她手上的法决一停，“回”字阵又被打破，只见本来在悬空半中的罗盘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就往地上栽去。
　　“糟糕！”
　　麒麟暗叫不好，还未来得及掐决，就看见罗盘发出的能量突然一下子暗了下去。
　　察觉到捆绑自己的能量逐渐微弱，青龙霎时挣开了罗盘的束缚，仰首向天长啸一声，巨尾朝着地上余下的三人猛地一甩，就往树林深处钻去。
　　“啊！咳咳……”
　　一旁的流云和哮天犬二人皆未做好防备，险些被青龙的尾巴甩到了粗壮的树干上，幸而它早已身负重伤，无甚力气。倒是方才恰巧站在青龙尾部的江河这下可遭了殃，他一时来不及躲闪，且不说那一鞭子相当吃重，光是带起的飞沙走石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了，这会儿已倒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就差没咳出血来。
　　“大人！”流云心中记挂着老头子的叮嘱，一时间也顾不得逃走的青龙，赶忙跑到江河身边，急切地问：“大人您可有受伤？”
　　哮天犬眼疾手快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罗盘，抬头看了看仍伏在树上的麒麟，用嘴形示意她：别跟过来。说完身影一晃，就朝着青龙消失的方向冲了进去。
　　“咳咳……咳咳……”
　　流云十分焦心地动手检查着一直在咳嗽的江河，看到他衣襟敞开的胸口上已经起了淤青。流云心里头急得慌，秦大人三番两次地嘱咐过，千万要把江河毫发无损地带回去，这要是江河有个什么万一，莫说自己，只怕陆妃会要整个锦衣卫的人陪葬。
　　“麒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来呀！”
　　麒麟听见流云在唤自己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匆忙间纵身一跃，跳到地上。甫一落地她就注意到江河被青龙击中的胸口上，一大片的瘀处分明留有一个十字形的空白。难道是同一个除妖师所为？青龙的尾巴也被标上了这个印记？
　　“咳咳……别管我了……你快……快去追那畜牲啊……”江河伸手无力地将流云从自己身边推开，指着青龙消失的方向说道。
　　流云犹豫地看了看他的伤势，一时之间做不了决定。
　　江河见他不肯去追青龙，又转头看向赶过来的麒麟，对流云说：“还有麒麟在呢，我死不了，咳咳……你快去帮哮天犬，万一让那畜牲跑了，咳咳……”
　　“好。”流云这才下定了决心，一脸严肃地望着麒麟叮嘱道：“麒麟，你务必要保护好大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半步，知道吗？”
　　“我知道了。”麒麟点头。
　　流云不放心地回头朝着二人看了一眼，才赶紧朝着树林深处追去。
　　眼见着此处只剩下麒麟与自己，江河等了等，然后慢悠悠地往背后的树干上一靠，合上眼睛不说话。
　　麒麟凑近他一些，本来想问问他的伤，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大概是青龙被哮天犬他们捉住了吧，麒麟心想。
　　“你放心，他们抓不到那只畜牲的。”江河忽然开口。
　　麒麟闻言一怔，不解地望着江河，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伤得很重，也没有像流云在的时候咳得那样厉害了，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大人，你……”
　　“麒麟，其实你是妖吧？”江河打断她道，唇边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不然白家人怎么会对你那么好？他们可是妖族里出了名的心高气傲啊。”
　　“不，我不是妖。”麒麟辩解道：“我只是个孤儿，是婆婆她好心收留了我。”
　　江河挑了挑眉，“哦？我可听说那老婆子本来是想将你许给白宗翰的，你若不是妖，她这么做岂不是违背了人妖殊途之道？白家人才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大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麒麟震惊不已地看着江河，猛然发现他胸口的十字印记不见了，伸手指着他喃喃念道：“你……
　　“怎么？你忘了我是谁的人了？娘娘好歹也是陆家人，陆离的这点法术她想弄到手还是很简单的。”江河顺着麒麟的目光瞧了瞧自己的胸前，唇角一勾，“说起来……幸好你怕狗，不然还真不容易引开你呢。”
　　“什么？那天是你故意放狗来追我的？”麒麟猛地醒悟过来，“这么说饕餮和青龙都是被你所伤？！”
　　江河不置可否地一笑，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语带讥讽地说：“当初我向姚为安透露神兽之事，原本以为秦川接到任务以后会像上次去找朱雀一样，派你和星辰来找齐四大神兽，本可将你们两只妖物一网打尽，却漏了一个，真是可惜了。”
　　麒麟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紧张得冒起了冷汗。
　　“娘娘生平最为憎恨妖异惑人之物，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倚重曾经是除妖师的秦川了。”江河说着又兀自叹息一声，摇头道：“麒麟啊麒麟，你休要怪我无情，我也是依照上面的指令办事，要怪就只能怪你投错了胎，来世做个凡人吧！”
　　话音刚落，江河藏于袖中的法器应声而出，如同一股凌厉的疾风直扑麒麟的面门。
　　“啊！”麒麟高呼一声，试图转身躲避，却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法术给禁锢住了，情急之下大喊道：“哮天犬！”
　　可这个时候饶是他哮天犬长了一双翅膀也没法子飞过来救人了，麒麟在那一瞬间的生死关头下，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跟着她跳下悬崖的星辰。
　　星辰……是你吗？
　　麒麟半睁开眼，吃力地看去，只见一只手掌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模模糊糊的。
　　“哎呀！你总算是醒啦！”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耳朵，麒麟愣了愣，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这个人，脱口而出道：“诶？！灵芝姐？！”
　　白灵芝冲她笑眯眯地点头，满意地说：“不错不错，还能认得出我，看来你还没被吓傻。”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麒麟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叫喊着，“难道之前在城里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们的人是你？”
　　“哇！这都被你发现了！”白灵芝异常美艳的脸上满是惊奇。
　　“………………”
　　“麒麟，许久不见，你好像越来越聪明了？”
　　某人抽了抽嘴角，“少来了，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跟在我们后面？是婆婆让你来的吗？是不是她预料到了这一路上会有什么危险？还有……江河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白灵芝似乎对麒麟的态度不甚满意，咬着嘴唇嘟囔道：“我拜托你啊！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嘛！”
　　“那就一个一个地回答！快说！”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白灵芝说着就往地上随意一躺，慢吞吞地解释了起来，“虽然秦大人亲自来过了，但婆婆总归是不放心，就交代我要好好地跟着你们，危不危险她就没说了，不过你说的江河是谁啊？我没有看见这里除你以外的人啊！”
　　“你说什么？”麒麟闻言怔在了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对着她重复了一遍，“你没见到江河？”
　　白灵芝坚定地摇了摇头。
　　麒麟有些糊涂了，嘴里喃喃地念道：“这么说……刚才救我的人不是你？”
　　白灵芝更是一脸莫名，“救你？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在地上躺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