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传奇之岸芷汀兰》临川旧友

14、第十三章父女对弈

　　北平医院里，劫后余生的李正灏和薛汀兰在接受医生的身体检查。林国璋和刘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面，神色焦急不已。
　　过了一会儿，李正灏和薛汀兰一起走出病房，大家一起围了过去。“爸妈，你们放心，我和正灏都没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擦点药多休息，就没事了。”薛汀兰温和的笑着说道。
　　“太好了，怡儿，你被抓走的这一天一夜，我这个做妈的都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刘萱怜惜地摸了摸薛汀兰的脸颊，薛汀兰可以看出那心疼之下还有一丝丝的欣慰。见薛汀兰没事，刘萱松了口气，差点站不住。
　　薛汀兰一把扶住刘萱道：“妈妈，是女儿不好，让你担心了。”“没关系，只要怡儿平安就好，我还要谢谢李先生，救了我女儿。”刘萱从昨天得知薛汀兰出事开始，就没吃过饭和睡过觉，又受到了惊吓，如果不是见到薛汀兰平安回来，早就撑不住了。
　　“既然怡儿没事，我们回去吧！李先生救了我女儿，先到我家里去一趟，我欢迎李先生。”林国璋之前就清楚了李正灏白虎帮帮主的身份，但念在李正灏仗义相助，没任何嫌弃，主动邀请李正灏来家里。
　　林家大厅内，林国璋吩咐佣人泡了最好的茶招待李正灏，刘萱身体不好早就回房休息了，薛汀兰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跟众人聊天。
　　“我就怡儿一个女儿，最近才寻回家，如果不是李先生仗义相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国璋言语中十分感激李正灏。“没事，我跟你女儿在舞会上面有点交情，出手相救是应该的。”李正灏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身边的薛汀兰微笑着，薛汀兰心里不禁有些荡漾，过去她不敢奢望有男子真心爱自己，但如今她有身份有地位，有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子真心爱自己，是人生一大乐事。
　　“李先生不但绰号为小霸王，而且也和历史上真正的小霸王孙策一样年轻有为，不仅统领着上海三大□□之一的白虎帮，还不怕日本人，烧了他们的货，有民族气节。”林国璋几天前在北平的报纸头版上面看到过这条新闻，因此对李正灏大加赞赏。
　　“目前国难当头，我也只是尽力为中国人做点事而已，我做的这些事情跟斧头帮的王帮主相比差远了，王帮主成立斧头帮至今，暗杀了很多祸国殃民的汉奸国贼和恶人。”李正灏点头回答。“你和那个王帮主都是好样的，中国有你们这样的人，复兴指日可待。”林国璋继续夸道。“爸爸，正灏是个大英雄，以后我们迁居上海，有正灏罩着，什么都不用怕了。”薛汀兰插了话，透露了要去上海的信息。
　　“是吗？那就好了，在上海那个地方，有人敢对你们不敬，我会帮你们的。”林家要迁居上海对李正灏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这意味着以后跟薛汀兰交往，不用忍受两地分离之苦了。林国璋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将来到上海发展的事情，李正灏便起身告退。
　　薛汀兰主动提出送李正灏出门，紧贴在李正灏身旁，舍不得李正灏离去，李正灏看在眼里，到了大门口，主动提出两天后去游长城，薛汀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对于薛汀兰和李正灏的一切，林国璋和林海看在眼里。
　　林海趁着薛汀兰送李正灏出去，不在大厅时，对林国璋道：“老爷，我看得出来，那个李先生对小姐有意思，小姐好像也很喜欢那个李先生。”林国璋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怡儿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被李先生救了，爱上李先生很正常，李先生人品长相都不错，可惜是□□中人，要在打打杀杀中过日子，怡儿嫁给他，没安全保障。”“那要不要阻止小姐和李先生来往？”林海有些担忧的问。
　　“不用了，我听说李先生身边美女如云，未必看得上怡儿。”
　　“但愿事情往老爷想的方向发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用过晚饭，薛汀兰先去看过刘萱，得知刘萱身体无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照料着几瓶兰花。“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薛汀兰莫名想起这首诗，又想起了李正灏也爱兰花，这个男孩虽为□□帮主，但有着兰花一样的高尚人格，倘若自己日后顺顺当当地嫁给了他，肯定会幸福，但万一有一天，自己真实身份穿帮了，他还会爱自己吗？
　　会有什么后果，薛汀兰不敢再想下去！心中有些恍惚，林默惜失忆只是暂时的，如果有一天恢复了记忆，后果会怎样？要想保住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触手可及的幸福，只有一条路，就是铲除林默惜。这个可怕的想法刚薛汀兰脑海中闪过，立即被否定，不行，不能怎么做，妹妹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但不这么做，自己又会……。薛汀兰心里矛盾极了，不知该怎样做，唯有祈祷上天让林默惜永远也恢复不了记忆，只有林默惜不恢复记忆，一切都会很美好。
　　就在这时，佣人敲门说薛世衡和薛楚云来了，要薛汀兰去大厅一趟。“又是这个混蛋。”薛汀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她不想看到对母亲负心的亲生父亲，但又找不到借口推辞，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往大厅去了。薛世衡和薛楚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面，薛汀兰从楼上走下来时，林国璋道：“怡儿，你看薛叔叔多关心你，听到你出事了，担心了一天，今天听说你被救回来了，特意带着云儿来看你。”“谢谢薛叔叔关心。”薛汀兰淡淡的说，心里却在想：我才不要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关心。
　　“林姐姐，爸爸从昨天得知你被劫持的消息，一夜没睡好，还派了很多人四处寻找你。”薛楚云起身走到薛汀兰身边，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是吗？”薛汀兰脱口而出。
　　“这还不止，今天知道你没事了，爸爸推掉了晚上要见的一个客户，带着我来看你，本来爸爸还想带哥哥来，哥哥带镜秋去了天坛玩，还没回家，只好算了。”薛楚云说着，把手里的礼盒递给了薛汀兰。接过礼盒，薛汀兰把它放到了茶几上面，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薛世衡问了薛汀兰几句关心的话，薛汀兰都是敷衍着回答，表情和言语中透露出了些许厌恶。
　　“怡儿昨天刚从鬼门关逃出来，身体不舒服，说法难免有失礼的地方，请薛老弟见谅。”林国璋观察出薛汀兰从下来到现在，还没正眼看过薛世衡，回答问题也是漫不经心，甚至带有不屑，就算为了上次的事情痛恨薛世衡，这么多天过去了，应该淡忘了吧！薛汀兰也不像记仇的人。
　　“没事，我不会计较这些，我想知道林兄的女儿会不会下围棋，我想和她下一盘棋。”
　　“这个……。”林国璋望了一眼薛汀兰。
　　“我学过一点，只是很久没下了，恐怕……。”
　　“只要会下棋就行了。”薛汀兰还没说完，薛世衡打断了，对薛楚云使了个眼色。薛楚云拆开礼盒，里面是一盒很新的围棋。薛楚云将围棋摆放好，薛世衡和薛汀兰开始下棋，薛世衡是白子，薛汀兰是黑子。
　　刚开始薛世衡落子如飞，成竹在胸。但没多久，薛汀兰熟悉了棋局，棋路清楚，出子不乱。一旁观战的林国璋本来以为薛汀兰下棋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见她下出一连串的好棋，将万分复杂的棋犹如抽丝剥茧一样，一层层理出头绪，把原本的劣势变成优势，不由得暗暗佩服。
　　薛世衡发觉薛汀兰十分擅长下棋，棋风像专业的围棋手一样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不再掉以轻心，而是专心下棋，似乎他这一辈子所关心的就是这盘棋了。两人今天都是第一次碰到敌手，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下得难解难分，几次陷入沉思之中。
　　等一盘棋下完，都快深夜了。林国璋和薛楚云数完子，判定薛汀兰半子险胜薛世衡。“恭喜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当年我和她第一次下棋，她也是半子险胜。”薛世衡深有感触的说。“爸爸口中的她是不是上次提到的故人？”薛楚云好奇地问。“没错，事情回想起来，有十九年了，刚才下棋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过去。”薛世衡点头道。“看来这个故人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薛汀兰忍不住道。
　　薛世衡怔了怔，叹了口气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薛汀兰眼珠一直看着薛世衡反应，为了试探薛世衡对杜雨寒是否还有情，再也按捺不住，念出了李白的这首诗，描述了杜雨寒当初独守空房的情景。
　　薛世衡震撼了，一脸愧疚，在心里自责当初自己太懦弱了，不敢反抗父母之命，被迫跟心爱之人分离，如今这么多年了，心爱之人多少会有些怨恨，好半天才道：“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好了，人生不如意的事情总会发生，何必伤春悲秋，更何况这么晚了，薛老弟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纺织厂的事情处理。”林国璋瞧出薛世衡和薛汀兰心事重重，急忙打圆场。薛世衡这才发现天色很晚了，带着薛楚云告辞了。临出门前，薛世衡回头深深的看了薛汀兰一眼，充满了关心之情，薛汀兰情绪复杂，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往楼上走去。
　　林国璋看着薛汀兰的身影消失在楼上的拐角处，回忆起当年薛世衡从上海被薛家的人抓回北平的事情，那个时候薛世衡连续几天不吃不喝，身为朋友的林国璋去薛家安慰薛世衡，当时薛世衡面目表情，嘴里反复说着雨寒两个字。林国璋问薛世衡谁是雨寒？薛世衡并没有回答，而是不断地说自己见不到雨寒了。对朋友的私事，林国璋不方便问太多，只好算了。
　　不过最近薛世衡见到薛汀兰第一眼，就喊出了雨寒二字，还有薛汀兰跟薛世衡见面时的种种表情反应，林国璋铭记于心，低头思量了一下，抬头往挂全家福照片的地方望去，照片上面的女儿真是现在的薛汀兰吗？也许是太晚了还没睡，想得有些多了，如此漂亮聪明好学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林国璋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