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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金大娘发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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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戏没开始,后面却唱的热闹,一片桌椅碎裂之声,而且不断还有护院往这边赶。云师爷几乎是冲进去的,还是晚了一步。几个壮汉死死押着易容后的洪绍源,而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旁边跪着哭的凄惨的美丽少女,不停的哀求着金大娘,应该就是那个叫玉珏的姑娘吧。
可是金大娘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那些壮汉立刻又对洪绍源一顿拳打脚踢,血花四溅。
“金大娘手下留人!”他急匆匆跑过去,让捕快暗中使力,硬扶起地上的洪绍源,只见他的假面皮都被揍烂了,鲜血不断涌出,整张脸染成了大红色,可云师爷现在顾不上问他,转身满是歉意的对着金大娘说道:“不知我的属下犯了什么错,但是不管他做错什么都有云某来承担,所有损毁物品都记在我的账上,请大娘先消消气。”
金大娘胸脯呼哧呼哧的起伏着,指着云师爷就要开始一顿臭骂,却被玉珏拦下,哑着嗓子哭道:“玉儿绝对没想临阵脱逃,坏了春风楼的名声,我这就上台,请大娘放过他吧。”
“你?你听听你那什么破锣嗓子?还唱什么唱?早知道你心里对这小子一点都放不下,我就不收留你的这个惹祸精了!你再听听外面的动静,那群崽子们就要把我这歌雅居给拆啦!”她拖长了调的骂着玉珏,惹得刚喘过两口气的洪绍源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玉儿不唱,玉儿还可以献舞一曲,大娘,再拖就来不及了,玉儿这就下去梳洗换装可好?”玉珏生怕金大娘不答应,忙伏地又磕了几个头,抓起身边丫鬟的手就往屋子里跑,连洪绍源的凄声呼唤都当做没听见。
“呵呵,大娘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云某倒瞧着外面气氛正浓,各个伸长了脖子就等着使劲砸银子了。现在事情也解决了,大娘岂不知怒气伤身的道理,还是压压火,准备收银子吧。”
“嗬,你说得倒轻巧啊?我这春风楼上下几千张嘴都等着吃饭呢,饭碗砸了大伙都喝风去啊?!”
“怎么会呢?玉儿姑娘经过您手把手这么些天的调教,肯定一鸣惊人,赚钱都来不及了。”
金大娘媚眼一眯,挺着胸脯逼过来,不依不饶:“我金赛花当老板到现在,也没遇到几个敢明目张胆跟我抢人还有理的。今天这是头一回,要不是看他穿的是你们衙门里的衣服,说有公务在身,早就给拦下了。说起来就是你和凤奇文两个小子在幕后捣的鬼,这会儿见办砸了又出来充好人、当和事老?想的倒美!”
“不,不是……”
“还说不是?哪里不是?除了凤小子,平荣有谁做的了这面皮?而且人也是你们一路带进来的,还想摆脱干系?”
云师爷说不了几个字就被金大娘一顿炮轰堵回去,没等解释完就被她抓住尾巴狠踩,真是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什么口才,什么计谋,什么权势地位,全都派不上用场。望着眼前那快速张合的红嘴,漫天飞舞的吐沫星子,他还要赔笑脸,一个劲的道歉,这一趟来的真是苦!苦透了!
金大娘的嘴开了闸门谁也拦不住,直逼的云师爷退到墙角,额头上全是冷汗,依然后劲十足,非要把这个人活活骂晕了不可。
“大娘。”一个柔柔的略带嘶哑的声音传出,巧妙的选在金大娘喘长气的空档,一下子止住了她的话头,引得她和云师爷往来人方向一瞧,不禁一起赞了一句:“好一位倾城佳人!”
玉珏脸红的微微一笑,除去了刚才的薄面纱,整张精雕玉琢的小脸水嫩欲滴,黑夜般的长发轻轻挽起,低头间显出优雅的脖颈。身上换了一套火红的异族衣裙,纤细的一节白玉腰肢露出,小巧的肚脐上还贴着一朵红梅,随着呼吸若隐若现,脚下未穿鞋袜,只系着一串银铃,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她的人一样,轻轻柔柔的。
这是金大娘原本打算过了今夜才献出的新舞,好让玉珏的人气保持高涨。不过此刻看来,艳舞又要比轻歌一曲更撩人,想必玉珏露面的第一夜,就能博个满堂彩。
“不错,玉儿这样打扮才是最合适的,快,转一圈让大娘看看!”
莲足轻移,小巧的一扭腰身,银铃跟着欢快的响起,妖媚韵味十足。玉珏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虽然动作不多,脸上也已经羞红一片,不好意思的低头走到金大娘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撒娇的晃了两晃。
“好孩子,”金大娘拍拍她的小手,笑了起来:“放心去吧,今天的事就算结了,我不再为难这小子。”
玉珏面露喜色,但是并没去看洪绍源,依然低着头,挽着金大娘,轻声道:“大娘带玉儿上去吧,玉儿有些怯场。”
“好好好,大娘陪你过去,其实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不怕了,哈哈。”金大娘高兴的就要离开,忽然瞥见躲在一旁的云师爷,后者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比哭还难看,把个官老爷吓成这样倒是怪稀罕的,金大娘忍住笑,木着脸走出后园花门。
其它护院一看没事,跟着呼啦一下都散了,园子里登时安静下来。
半天后,一声长叹,云师爷揉揉发麻的太阳穴,拍了拍两个好命没被骂的捕快,无力道:“想笑就笑吧,憋死也是条人命啊!”
大笑声如雷爆出,接着就是两声闷响加痛哼,云师爷吹吹拳头,自己也扬起了嘴角:“让你们笑你们还真敢笑啊?扣你们三个月的薪俸!”
抱头哀嚎的捕快敢怒不敢言,三个月的薪俸不是小数目啊,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转向另一个歪在地上的倒霉鬼:都是为了这家伙,到时跟他要去。
云师爷半蹲在洪绍源的跟前:“怎么样,还能走吗?”
洪绍源点点头,咬牙爬了起来,身体却摇摇欲坠。
“不然先送你回去?”
“我要到前面……看着她。”洪绍源坚持不用捕快的搀扶,挪到一处花池边,用水洗了洗脸上的血,然后自嘲的一笑:“现在不用易容也没人认得出我了。”说罢揭下了乱七八糟的破碎假面皮,慢慢往外走。
“洪公子,”云师爷忽然开口:“在下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如果……”
热烈的曲子远远传来,同时风停了下来,天空散下细小似针的雨丝,冰凉凉刺在人的脸上。
云师爷的声音被远处的人潮声压的模糊不清,洪绍源却听到了每一个字,踉跄的脚步停顿片刻,回答了一句,然后毅然决然的继续朝前方走去。
“果真是个痴儿。”云师爷微松了眉头,负手转过小门,目的地却是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