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的黄昏》井中奇人

11、Chapter 11

　　顾之青随着人流走出门厅，因为闭场的时间快到了，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时刻往外涌出。电梯一共有六部，但是因为人流太多，一时间承载不及。顾之青不急着走，大家都排着队等电梯时，她站在门厅一处盆栽旁玩了一会手机。苏妹此刻才刚从家中出来，如果顺利的话，也得三十分钟之后到了。

　　等着人流都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顾之青才不急不慢的从门厅走出来，然后搭着电梯到了一楼大厅。大厅里除了值夜的经理已经没有几个客人了，宽阔的大厅如今配着凉凉的月色显得寂寞又空旷。

　　突然，她听到一声“艾瑟”。

　　顾之青回过头，看见一侧沙发休息处站起一个高大的人影，他把西装拿在手里，白色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几粒纽扣，显得性感又迷人。额前虽然垂下几缕稍显凌乱的碎发，不如来时打理的那样精致了，但却使他多添了几分亲和感，不似一架完美的假人。

　　顾之青很惊讶加文还没有离开，因为她已经是最晚几个从会场里出来的人，她隐隐有些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等着她。

　　加文走到顾之青的面前，然后看了一眼她胸前的隐约污渍，才问：“我等了你很久，你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吗？”

　　顾之青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睛，她大概能感觉到加文的炙热目光，但是她依旧冷淡的回复他：“没有，只不过出来晚了。”

　　加文的站姿十分挺拔，和面前的顾之青对比，倒把她衬得有些像小孩子了。顾之青感觉到加文的强健体魄带来的威胁感，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顾之青并不想和加文继续这个话题，她直截了当地说：“今天已经不晚了，我想我得回家了，我们下一次再见？”

　　加文却横身稍稍拦住了欲走的顾之青，然后解释道：“我看你今天晚上喝酒了，你应该不能开车吧，不如我送你回去？我记得，咱们住的是同一个方向。”

　　顾之青摇摇头：“不用了，我的室友会来接我。而且，你今天应该也很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此刻，加文却出乎意料的固执起来，他坚持着说道：“你的朋友现在来了吗？如果没来，就让她不用来了，我直接送你吧。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待会就会闭场。而且，晚上这么凉，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不安全，也容易感冒。我送你回去，也方便你的朋友。”

　　顾之青第一次见到这么坚持己见的加文，好像她不答应，他就会一直说服她。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让苏妹来接她了，她对加文致歉道：“那我先和我的朋友打个电话吧。”

　　加文点点头：“没问题。”

　　当苏妹接到顾之青的电话时，顾之青听到她那边嘈杂的音乐声，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问苏妹：“你该不是还在家里面吧？”

　　苏妹却好像很吃惊一般，反问顾之青：“难不成你现在就出来了？你不是说可能还会有一些小演讲之类的吗？”

　　“那些早就结束啦。哎！我和你发短信时，我就已经出来了。这样吧，你今天晚上也别出来了，我朋友刚好顺路送我回来。”

　　苏妹有些不好意思的宽慰顾之青说：“我也是没想到你们结束那么快！青青，不好意思呀，下次我请你吃饭。”

　　顾之青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用啦，你赶紧洗漱休息吧，明天应该还要上班吧。”

　　“不着急。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呀，你的同事靠谱吗？”

　　顾之青笑笑：“很靠谱的，你放心吧。”

　　“那就行，待会见？”

　　顾之青轻轻地“嗯”了一声。

　　当顾之青挂断了电话，加文的脸色却比刚才好了一些。虽然他听不太懂顾之青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他能够从顾之青的神态和语气里猜到一些事情。顾之青看着加文一切了然的神态，微微叹气道：“她还没出来，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加文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于是他轻轻地揽过顾之青的肩膀，带她往大门走去：“停车场在那边。”

　　走出建筑往大门右边走一些，就是一个回廊式的临时停车场。加文依旧开着他的灰色保时捷来，他先帮顾之青开了车门，才上车。

　　顾之青熟悉他的车，以前，他也偶尔会这样送顾之青和她的同事回家，不过那个时候，加文的女朋友还是科拉。

　　加文不知道顾之青在想什么，他看不见她偏过去的脸，只能从窗户的镜像里看见若有所思的顾之青，还有她眼前那一片寂寞苍茫的夜色。

　　加文放了几首古典乐。以前，他在工作室里时，经常放一些金属摇滚乐，有的时候顾之青会觉得很吵，她会试探的让加文放一些舒缓些的音乐，而加文就直截了当的换了钢琴曲。钢琴曲也不错吧，至少对于顾之青来说，这些歌总比嘶吼爆炸的黑金属摇滚好。

　　两人半许无话。

　　车里的空间弥漫着加文的香水味，有点点薰衣草的甜味儿，又有些紫罗兰的悠远。加文突然出声，问道：“今天感觉还好吗？”

　　顾之青懒懒回复：“还行吧，一切都很顺利。”

　　这个答案貌似不是加文真正关心的，他又试探道：“你和弗朗西斯的关系很好吗？我见你们聊的挺开心的。”

　　顾之青此时稍稍侧目看了一眼故作淡定的加文。虽然，她看不清加文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但她之前猜的果然没错，加文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她。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一直在和弗朗西斯聊天。

　　顾之青也不避讳，直言道：“是呀，今天和他聊的挺开心的。”

　　“那你们聊了些什么？”加文继续问顾之青。

　　顾之青想了一会，她不想说得太过仔细，简略的回答：“一些爱好，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有聊太深入的东西。”

　　加文此刻又不说话了，默默的将车拐了个弯。顾之青总觉得今天的他很奇怪，别扭的奇怪，可是她也不想往下深究原因，一直将头偏过窗户那边，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也许顾之青故意的生分，往加文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他忽然语气一变，然后问顾之青：“艾瑟，我听芙罗拉说，你有男朋友了？我怎么都没听你谈起过？是弗朗西斯吗？”

　　顾之青很奇怪他的这个问题，芙罗拉是不会过问她的私事的，而且，她和弗朗西斯认识还没几天，就算他们是在约会，怎么可能进展的这么快。而且加文的语气里好像带着一种奇怪的质问，顾之青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有些生气，直接说：“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情况很复杂，你能说一些别的事情吗？说说你自己吧，你有什么新的工作安排，或者你有什么电视剧可以推荐给我。或者，你聊一聊凯西(Kathie)也行呀。”

　　加文却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和凯西早就分手了。”

　　顾之青微微一怔，轻声念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将自己的头发攘到脑袋后面，似乎是想把烦恼也全部掴到脑后去。

　　“我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我都没听你提起过。”

　　加文却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冷：“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除了工作，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我知道你很忙，每天都呆在工作室里。有的时候我去你们公司看看你，你也没有时间见我。这些我都能理解，只不过，我觉得你有的时候很无情。你感觉不到我的关心吗？你也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和你做朋友真的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是不是？”

　　说完，加文苦笑了一下。顾之青被加文的这一连串质问逼得无路可走，此刻，她除了“对不起”真的想不到别的话。

　　加文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抱歉，我说的太多了，原谅我今天说的这些话。艾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有一些可能呢？我说的是，朋友之外的可能。”

　　顾之青不敢看加文，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还有无人的街景。她的心沉了下去，掉到了某个黑黝黝的洞里，一直往下落，一直往下沉沦，找不到终点。

　　在她这些年的青葱岁月里，加文是那样一个特别的存在。只是，他们从来没有缘分。他们之间总是隔着另外一个人。所以，顾之青的心里从未萌芽过另外的想法，好像这些想法是不应该出现的，她会在它们冒出头的第一刻起，就一把火烧光。

　　顾之青很难过，因为她隐隐约约的知道了答案，她轻声说：“你能不能不说这些。我最近压力好大……我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这些问题。”

　　加文也不强迫顾之青表态，他的语调温柔了一些：“艾瑟，你想去看戏剧吗？我记得你很喜欢看来着，我们一起去看哈利波特好不好？”

　　顾之青不想再让自己处于被动和虚晃的状态，她答应了：“好，但是，我得安排一下我的时间。”

　　“没问题，一切都看你。”

　　加文不再说话，他知道顾之青现在的情绪不好，而他今天说得已经足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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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申榜了……
希望下星期有榜，上榜前更新可能少一点哈，希望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