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战斗》里德尔七

9、不予追查

　　到达现场的时候，栗妙颐发现，探测设备正在被陆续撤走，几个警员正在将尸体用白布裹好，放到拖尸车上。一个中年男子被没收了相机，两个警员正粗暴地将他推离现场。

　　“……你们这是违法的，公众有权知道真相……我是《晨报》的记者，这是我的工作证……”

　　周副队长走过来，扬手打掉了他的证件，不耐烦地挥挥手，“马上赶走。”

　　栗妙颐半是嘲讽半是可怜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记者证。

　　敢跟权力叫板的记者，如今不多了。

　　周副队长简要地给栗妙颐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昨晚姜教授约了杜嘉成在家里吃完饭，杜嘉成早早赴约，和姜师母一起等姜教授回来，可是过了晚上九点也没等到，对方手机也打不通。两人分头去找，也没有什么结果。

　　姜教授的尸体是今天早晨在刑警队大楼前被发现的。他袖口还带着粉笔灰，被凶手一刀捅在胸口，当场毙命，死不瞑目。

　　警员们正要展开调查，却接到上级命令，要求把姜教授的死压下去，给家属一大笔抚恤金了事，并且连带着之前的焦尸连环杀人案也不许再查了，媒体也坚决不许报道。

　　也就是说，不会再分配警力去搜捕唐笑天。只要他自己不跑去警局自首，从此安分守己，将永远不会被定罪。

　　栗妙颐一时间有些恍惚。

　　看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周副队长笑嘻嘻补充道：“栗小姐，看来唐笑天……我是说唐先生，他在□□的地位不低嘛，要不怎么能给市政府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刚怀疑到他，就不让查了……听说你们很熟，如果有机会，麻烦转告他，只要Z市有我周富康在，绝对担保他的安全。话说回来，这样处理对警队也有好处，不仅不用花大力气再去查案子，也不用再应付上级和媒体了……”他滔滔不绝，似乎完全忘记姜教授刚刚遇害的事。

　　“最大的好处，难道不是该恭喜周队长高升？”栗妙颐回过神来，冷冷地说。她刚刚就注意到，周副队长前来时乘坐的不再是那辆廉价的桑塔纳轿车，而是政府机关专门为正职领导配备的高级红旗轿车，而且，车里还有一名司机。唯一的解释，就是上层领导以妥善处理整个案子为条件，临时提拔眼前这个人做了正队长。

　　看来上层领导很有眼光——当周队长第一次拍姜教授马屁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做一个为民除害的刑警，只配做一个官员。

　　周队长讪讪地笑了笑，他以为凭栗妙颐和唐笑天的关系，已经提前知道了一切。

　　“照周队长刚才的意思，姜教授在刑警队办公楼前被害，是□□给警队的一个警告，意思是说，为此案出过力的人，将不得好死？”栗妙颐故作镇静地问，“那我和杜嘉成岂不是也有危险？警队的其他队员岂不是也……”

　　“栗小姐说到哪儿去了，这件事既然已经被压下来了，就算是结束了，你就放心吧。”

　　栗妙颐几次试图提出再检查尸体和证物的想法，都被周队长变着法儿拒绝了。他似乎不愿再耽搁，又跟手下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栗妙颐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真相究竟是什么？案子不再查下去，表面看对唐笑天有利，可是，他也有可能并不是凶手呀！一切指向他的证据都那么刻意，让人不得不怀疑。

　　还有姜教授的死……虽然她从不喜欢自己的导师，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着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也潜移默化地受了他很多影响。当年笑天被开除时他不是还去求过情吗，笑天一定不会害他的……

　　难道一切都是□□做下的？也许笑天在其中只是一个出谋划策的角色，他们把矛头指向唐笑天，再出面压下这件事，顺手解决掉多次帮助警方抓获□□犯罪分子的姜教授……可是□□会费这么大力气，来做活体实验研究生理心理学吗？

　　她此时本应该赶回去，帮忙处理姜老师的后事，但双腿却不自觉地走向不远处的教堂。

　　那是查案时最有可能遗漏线索的地方，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