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战斗》里德尔七

10、欲望与陌生女郎

　　这个东正教教堂远看不大，可走到近处看，颇有有几分宏伟的气势。白色大理石的墙壁，淡蓝色的拱顶，上面装饰有星星的图案。金色的十字架立在屋顶，在一片乌云的笼罩下显得十分诡异。

　　她在教堂门口买了一大块方巾，紧紧裹在头上，走了进去。按照东正教的传统，女人进教堂，是不能露出头发的。

　　今天是星期日，教堂里有不少人正在做礼拜。乳白色的蜡烛从两侧排开，尽头那幅巨大的圣像画，似乎有让人沉静下来的魔力。

　　她不是教徒，便买了一个大大的十字架挂饰，将十字架握在手里，找了个角落默默站着。

　　都说，没有信仰的人在无助的时候就会去信教，而且是抓住什么信什么，比真正的教徒还要疯狂。

　　栗妙颐曾对这种看法嗤之以鼻。可今天，在这庄严神圣的大殿里，在这迷茫和无助的时刻，她有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迫切地想抓住什么。

　　当年托尔斯泰寻求宗教的解脱前，是否也感受过这种心情？

　　可你不适合信教，栗妙颐对自己说，因为你从没学会怜悯。

　　那五具被烧成黑色的尸体，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死前会经历什么样的折磨，她十分清楚。在非麻醉条件下被切开皮肤、打断脊椎、不断电击……

　　姜教授死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呢？据说尖刀捅进胸口的瞬间，人的痛觉神经会自动休眠。可是眼看着鲜血和生命一点点抽离，真的不会痛吗……

　　还有那千千万万被用作活体实验的动物们……

　　栗妙颐，可你所关心的，是你的实验方案，是唐笑天能不能免于刑罚。

　　当年，如果唐笑天坚持要自己和他一起完成实验，她恐怕是会答应的。那五只流浪狗血肉模糊的尸体之所以显得可怕，只是因为那是唐笑天会因此被开除的证据。

　　至于人体实验……如果能确保不受法律制裁，她真的不想试一试吗？真的不想用数据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吗？

　　真的，不想吗？

　　唐笑天现在究竟在哪儿？无论他是□□老大，还是杀人凶手，她都想见到他，当面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还有，他究竟有没有爱过她。

　　这两天来，栗妙颐一直神经紧绷，压抑感情，现在在教堂里，在基督面前，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似乎苏醒过来。

　　她双手掩面，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她指缝间闪过，栗妙颐心头一紧。

　　那是一个高大的胖女人，她一席黑裙，头巾裹得很紧，还带了面纱，不露出一点皮肤。她姿态妖娆地走到圣像画前，熟练地在胸口画着十字。

　　旁人也都在祈祷，没人注意这个女人，可栗妙颐却发现了不对头。

　　按照这个女人的身材，她的手指也应该是粗壮的。可她画十字时伸出的三根手指，修长而骨骼分明。

　　不对，她一定是在衣服里面塞了东西，她真实的体型应该偏瘦，身高在175cm以上……

　　偏瘦，175cm以上，栗妙颐在心中默念，好熟悉的字眼。

　　突然她心中“咯噔”一下：这些外形特点，与大家之前推测的焦尸杀人案的凶手是符合的！

　　而且她是个女人！

　　对于凶手是个女人的感觉，其实从未离开栗妙颐。此刻她迅速把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这个女人是谁？她跟□□有什么关系？她会不会认识唐笑天？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走出了教堂。栗妙颐赶紧追出去，可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此时天空正下着阵雨，她向道路尽头望去，只朦朦胧胧看到一辆双层的大巴车徐徐开远，看来，那个女人是上了公交车。

　　不对，这里远离城区，是没有公共交通的。前两天他们几乎一直待在这附近，从未见过一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