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故事》隋心

9、第九章 他的同学，王皓

　　其实楚莫辞忙是真的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和林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他就是想着等林白心里的防线再退一步的时候，他才能坐下来和林白好好的谈点什么，否则谈什么，林白也不能心平心和的他谈，指定撵他没商量。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林白也算是接受了家里这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一个人了，刚开始那剧烈的抵触也渐渐的变成了莫可奈何。
　　林白吃过经过微波炉热过的饭菜，懒洋洋的歇在沙发上面看着综艺节目。
　　楚莫辞却像是刚忙完一般的从外面回来，正低头换着拖鞋，林白伸头看了，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拿到的钥匙，我怎么不知道。”
　　楚莫辞正解着脖间的领带，闻言愣怔了一下，然后这才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刚来的时候，拿你钥匙在楼下管理员那里做登记时配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林白懒散的抓起一旁的抱枕塞在怀中，看着明明脸色已经略有些疲惫，但是仍旧俊美慑人的男人，心头百转间顿了顿：“我明天休息，所以特意等你的。”
　　楚莫辞进了客卧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不到五分钟就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了，他转进厨房，看着吃的七七八八的剩菜剩饭，也没嫌弃的捡起来就接着吃了起来。
　　林白放下抱枕，慢慢的斜靠在厨房玻璃门边，看着楚莫辞狼吞虎咽一般的把所有东西都一扫而净，当下心里有些泛酸的嘀咕道：“你何必在我这里这么委屈自己，找一个好点的地方，顺便找个全职保姆，当心这么累下去，累垮了身体。”
　　楚莫辞套上围裙正洗着餐盘，待冲净了满洗水池的盘盘碗碗，这才擦了擦手，转头看向林白：“我觉得一点也不委屈，你一定不知道我在M国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才会这么想我，我没你想得那么骄气。”
　　林白知道六年前楚莫辞被楚家送去M国是强制性的，但是他也不觉得一向生活优裕，注重质量的楚家会让这个继承人得到不公平对待。
　　楚莫辞从冰箱里面拿出盒牛奶倒进奶锅里面煮了起来，然后又翻出糖袋子挖一大勺放在其中的一个牛奶杯子里面，想了想后又挖了大半勺放了进去，这才把煮好的牛奶平均的倒进了两个杯子里面，把其中没放糖的放到了林白的手里，而放糖的则握进了自己手里。
　　林白接过热的有些烫手的牛奶杯子，看着楚莫辞一边吹着，一边喝着牛奶的样子，心底某一处不由得柔软了起来。当下也随着他坐到了沙发上面。
　　电视里面放得很是欢乐的配乐，牛奶也暖得烫心，林白突然间又不想说些什么了，这个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楚莫辞看着林白也轻轻吹着热水奶，当下便笑弯了眉：“我刚把公司总部迁到C城，所以最近是忙了点，但是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会好了，我的身体还是很棒的。”
　　“谁担心你这个了，我是想说……”
　　楚莫辞拿起玻璃茶几上面的遥控器把电视声音摁小了一点，这才抬头看向电视：“初遇你的时候，我才十五，脾气倔强死要面子，混得人憎鬼厌，爹不疼娘不爱的，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当时就觉得这书真是念得好没意思，甚至都不大想念了，想直接参军入部队得了，反正我家里人除了我哥外，都在部队里面摸爬滚打的，我去也没差，就是我妈那关有点难过，她一直想让我继承我外公这边的事业，做一个精致的人。可是你跟在我身后，年纪没比我大多少，却比我妈还像老妈一样的管着我，为此，我没少折腾你，可是等我真正发现学到的东西有用的时候，我才觉得你那三年给我把基础打的是真的很好，我才这么不费力的在M国混的出人头地。”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他喝了口牛奶，这才接着说道：“我刚到M国的时候，真的很愣，别看我都十九了，可是除开楚家的蔽佑，离开了我妈，我真的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甚至就连上超市买东西都买的不明白。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骗子，虽然我知道那个男人是个骗子，可是我还是让他入驻进了我的生活当中，就是因为我需要他。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M国人，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在他身边，我学会了吸食大｜麻，学会了笑脸迎人，甚至学会了一向让我敬而远之的洗衣做饭，知道怎么能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林白手中的牛奶渐渐冷了下来，可是他却没有放下，不知道是想起了那个曾经诗酒乘年华，意气风发，不知人间疾苦的楚家二少爷，还是联想到那个初到M国，人陌地生的一切都要小心过活的楚莫辞，直觉得心里酸胀的厉害，也难受的厉害。
　　楚莫辞伸手拿过他手中早已凉掉的牛奶杯子，走到厨房把牛奶倒净，刷净收好。
　　“莫辞，我……”
　　楚莫辞蹲在沙发前面，抬头看着他，伸出食指轻轻的抵在他的唇间，眼底满是眷恋：“我现在这样很好，我觉得一切都很好。”
　　林白原本准备的一腔说词不知什么时候改了基调，直到入睡了，他也没有想起来，直到早上起床洗漱时，这才反映过来，他又让楚莫辞给拐了一回。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吃过楚莫辞为他留好的早饭，这才套上胶皮手套开始了大清扫了。
　　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林白忙完后，忍不住打开窗子，窗外透绿的枝条也浓密了起来，看着便是心情大好。
　　进浴室冲了个澡后，林白换身衣服，抓起钱包和钥匙便下了楼。
　　先去超市买了两大包吃食扔进车里，然后又拐到巷深私菜馆，排了队，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拎着四荤四素，一盆汤的回了家。
　　等他到了家后，看着正换过衣服刚要进厨房的楚莫辞，连忙喊道：“别做了，我今天带了外卖。是巷深家的。”
　　楚莫辞别过身，迎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大食盒和购物袋，闻言很是吃惊：“巷深家的菜，别说是外卖了，就是在那儿吃也要提前预约的，你是不是拖了关系了。”
　　林白心情好的笑弯了眉，甩着被袋子勒着有些疼的手指，边换拖鞋边道：“那当然了，不拖关系，我这样的就是下个月也是吃不到的，你就跟着我享福吧你。”
　　由于林白是直接开车回来的，这一打开食盒盖子，仍在冒着热气，两人也不多说了，洗过手拿过饭碗，开吃。
　　吃饱喝足后，林白和楚莫辞合手把餐桌收拾好后，这才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面。
　　冬日后的暖阳衬着远处伸展的点点淡绿，林白收回视线眯起眼看着坐在对面，正翻着文件的楚莫辞，放下手中的茶杯，仰躺在沙发上面，暖洋洋的直想睡。
　　“叮铃铃……”林白的困意一瞬间被打散，只好坐起身汲着拖鞋走进卧室，拿起放在床头柜上面正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
　　“哎，林白，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我不打电话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给忘记了。”
　　“怎么会，最近一直太忙。”
　　“哼，哥们直说了，现在有空没有，我这边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林白抬头看着坐在沙上面直直看过来的楚莫辞，轻轻点了点头：“有空，什么事，说吧。”
　　那边像和谁说了一句话，这才接着说道：“我现在在淮上花，你来不来。”
　　淮上花，林白唇舌间碾磨了一下，然后笑道：“等我，马上到。”
　　阖上门，换了套衣服，林白这才看向坐在沙发上面的楚莫辞：“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和朋友出去玩，顺便解决了。”
　　楚莫辞看样子也打算出去，正收拾着散在茶几上面的文件，抬头看着换得齐整的林白，随意的问道：“去哪儿啊，有我份没有？”
　　林白笑笑的摇了摇食指，身影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放纵：“不行哟，我的楚大老板，你的时间很宝贵的，我可不敢带你出去鬼混，……回见。”
　　站在窗前，看着林白的车子扬长而去，楚莫辞掐着手中的文件，放下手中的电话，虽然眉间松开了，可是眼里却还是一汪深水。
　　······
　　淮上花，不仅名字有意思，这个地方也很有意思，林白停好车，看着那站在门口正伸脖子四望的王皓，悄悄的走到他背后，伸手一拍，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王皓，你还我命来。”
　　“……啊，谁啊……谁？”待他回头看是林白，呲牙咧嘴的伸手推着林白进了门：“……呼，差点被你吓死，走了，走了。”
　　“怎么想起找我来玩了。”林白眉眼弯弯的看着走在身侧的王皓。
　　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王皓带着他上了二楼，拐进了一个包房，推开门后，就听得一阵子狼哭鬼叫冲着林白扑了过来：“呀，还是皓哥面大，林白，来来，这里坐。”
　　说话间，只见几人便往旁边挪出一大片空位给林白。
　　林白看着几人，笑笑的坐了下去，挑眉看着挨着他坐下来的王皓，心中了然的点了点头：“大家，好久不见了，混得还不错吧。”
　　挨着王皓的一个男人见林白心情不错，当下便把桌上的一瓶啤酒给起开，递了过来：“这不是早就想找你出来玩了，可是你太忙了，今天还是皓哥得了信，这才联络了大伙。”
　　林白没有找杯子倒酒，而是对着酒瓶灌了两口便放下了，笑笑的看着一旁的王皓：“你可是说有事找我帮忙的，什么事儿这么难办，我们皓哥都解决不了了。”
　　看着林白放下手中的酒瓶，王皓掐着一只烟，缓缓点了起来，烟雾笼罩间，原本笑嘻嘻的脸色渐渐变得青白了起来，旁边的人见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最后都静默了下来。
　　“这事儿不大，确是有点难办，你也知道我在王家这几年都是恨不得被抹平的存在，出了事，他们不落井下石，都是神佛保佑了。”
　　林白伸手从茶几上面捡起烟盒，也抽出了一只烟，他没把火点上，只是咬在唇间，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攀上王皓的肩头：“没事，和我说说，我们不仅是同学，还是朋友嘛，你不找我，找谁。”
　　按理说，大院里的孩子即使是学习得在不好，也决不会有随便的念念中专混个毕业就不管的道理，就是随便一句话，也能混个高中，然后再混个大学毕业证的事，但是林白，楚君卿，还有王皓不仅没有念上高中，甚至当年念的那所中专也是不入流的很，不少人都想，这是对楚君卿的连坐吧。
　　为此很多人都是无法理解的，林白是林家弃子，林老爷子又狠得下心来打磨他，这倒是不难理解，但是很多人到此时也没明白，既然楚君卿是个根本不知情的，楚家还有着那种家庭背景，算得上优秀的楚君卿怎样也不能沦落到被一起送进了一所中专学校的地步，应该是被林白给拖累的，知晓这件事情的人，背后不少人都骂林白是个祸害，谁离他近了，谁倒霉。
　　其实这事，王皓倒还是比别人能多知晓了那么一点，但就是那么一点，就让他心生冷寒，思考了一个假期，最后放弃了重点高中的名额，硬是把他爸也气得肝疼的挤起了那所中专，费尽心思的和林白成了除了同学之外的朋友，即使这个朋友含金量也没有多高，但是他知道，交好了林白，于他有着莫大的好处，可和别人以为的祸害有着天大的区别。
　　其实这点，林白和王皓都心知肚明，但是从未挑明过。

　　“王家三个月前，来了一个女人，她自称是我六叔曾经的恋人，手里拿着当年我六叔下乡时的随身玉佩，她这次来，是求王家救救当年六叔留下的那个孩子。
　　你也知道，我六叔一生未娶，直到他去世都未曾留下子嗣，这突然间蹦出来的曾经恋人和孩子，不赐于晴天打雷，直震得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心喜若狂，当下也不管其它的，就先问那孩子的缘由了。
　　可是问到最后，才知道，那孩子遭了大罪了，被人折腾得就剩一口气，差点没活过来，而且还不好救，本来这事怎么也扯不到我身上，但是谁让我那天腆着脸，非要去凑那个热闹，那孩子到是救回来了，可是我一个嘴皮子没把门，就把谢家的二小姐给气着了。
　　谢家二小姐挺豪爽的一个姑娘，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点倔驴脾气，这不两句话犟上了，非要我当众祼，奔一回，才算消气，我在王家都被削的够低调的了，这要是真来这么一出，我真的……”
　　林白看着王皓那一脸的悲催样，听着听着就乐了，咬了咬唇间的烟：“你这是不作不死，自己作死的好欢快啊。”
　　“哥，求你了，真没别的招了。”
　　林白拿舌头拨着齿间的烟，然后想了想，吐到了桌上的烟灰缸里，才接着说道：“谢家二小姐，是叫谢柞莹是吧，我还真的有点印象，说说，你是怎么惹着她了。”
　　王皓脸一红，连忙闷了一口啤酒这才回道：“就是那个，我说她之所以嫁不出去，就是认识的人有点垃圾，然后被连带着名声都臭了，没有人家敢要她。”
　　林白挑眉，看着脸色憋的有点红的王皓，笑得耸肩：“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这话扔谁身上都够呛，更何况那个向来眼里不揉沙子，被谢家都宠的没边的谢二小姐了。说真的，找死，也不是你这么个找死法的。”
　　“哥，求你了，帮我这一回，作牛作马，我都认了。”
　　林白拿起啤酒又轻轻抿了一口：“这事吧，我试试，成不成，不好说，你且等着我的消息吧。”
　　看着林白当真应了下来，王皓连忙笑笑的把头凑到了林白的耳旁，轻声的说道：“我可是问过了，今天正是初夏的班，你来得正好。”
　　林白伸手推开王皓整个都贴过来的脸，笑笑的站了起来：“我去乐呵去了，你们玩好啊。”
　　“林哥，不在坐一会儿，这就走啊。”看着林白起身，一直没劳着说话的大伙忍不住的喊了一嗓子。
　　林白没回头，摆了摆手。
　　“行了，哥几个，我们自己嗨吧，人家会小情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