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国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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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带着我滿是红丝的双眼起身。
刚坐起，眼角余光就看见小狼跳上我的梳妆台。这家伙。
这个房间不大，刚搬进来时除了床和衣柜，什么也没有。我找来一个大木箱，拿了一面铜镜放在上面，充做梳妆台。我也没什么东西，这样小的梳妆台已经足够用了。现在，我的梳妆台上正放着我最新入库的紫玉牡丹钗。
小狼用一只小白爪碰碰其中一枝钗，低头嗅了嗅，接着就昂头对着我叫了两声，像是很不高兴。
我还没回应，它已经抬脚一踢，直把那只钗往梳妆台外逼去！
我不及穿鞋，立马飞身一扑——好险房间够小，终于及时拿到它了！
我惊魂初定，双手捧着那枝紫玉牡丹钗，竖起眉对着小狼怒骂：“你做什么啊？玩什么不好玩这枝钗！差点就砸碎了你知不知道！”
小狼大概很想和我对骂，也冲着我叫，叫了还不解气，很愤怒地抬脚向着梳妆台上的另一枝钗……
“一看就知道这些钗很贵，你干嘛砸我的钱啊？！”我一看它又抬脚，想着回救不及，差点没把手里的钗给掉了。我痛心疾首：“你以为我们很有钱吗？再砸，以后没东西卖时我就把你卖掉！”
小狼的爪子僵在半空——他滿脸黑线地看着我这不顾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也不管光不光脚，只顾着手里紫玉钗的守财奴形象……
收回爪子，冰冻着走开……
我吐出一口气，在梳妆台旁转来转去，想找盒子把这三枝钗装起来，却不找到。
我这才想起，那个锦盒，已经不知遗落在哪里了。
今天有个小丫头回老家去了，早膳摆得有点慢。因此，我服侍安惊天梳洗后，就到厨房里帮着拿早膳。
到了厨房，碰上二勇正往里头搬蔬果。他一边搬一边和厨娘讲话。
厨娘正对他说：“你看花了罢。咱府里人穿什么颜色的都有，就是没见过穿白衣的。哪有人那么晦气啊！”二勇背对着我，争辩说：“真的，娘，我真是看准了。那人还抱着东西呢。”
我没明白他们的话题，走上去插嘴问道：“抱着什么东西啊？谁抱啦？”
二勇一听见我声音，险些把蔬果筐掉了。他转过身看我：“没，没事，我就是，就是和我娘在讲，讲昨儿我，我，我遇上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二勇哥跟我讲话都会结巴……我头大……“那是，是什么是，哦，事？
害我也不自觉地跟着讲错字……
“就，就是，在假山那，有，有个人抱着，东，东西。”二勇涨红着脸，继续结巴，“我，我没敢，没敢去，去看。只远，远叫了一声。他就，就，不见了！”
我艰难地听完他讲的话……每个字我都听清楚了，可是这么磕磕巴巴地一句话下来我就不清楚了……
我特别真诚地冲他笑了一下，赶紧接过厨娘拿过来的碧梗粥走了——听二勇讲话实在是……
不过是隔了一日到皇宫，我却感觉好象是隔了许久。
那个漫长的梦，那场汹涌的泪水，居然只是一夜。
一日不见，再见时觉得皇宫真是一场深刻的历史。我张大嘴看着它层峦的宫殿气势雄浑，辉宏的画檐边角直飞云霄，它触目所及的金砖红瓦，没有尽头的宽广的甬道……怎不令人惊叹！
我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把我的感受抒发完毕，就被安惊天说了一句：“瞧你这没见过皇宫的样子！你第一天来时那沉稳样跑哪去了？”
我默……
立即把心里的景物抒情文转成官僚批斗文……
到了绣心宫，安明珠见到我时倒是一脸高兴，还很关切地问我昨天怎么了。
我是真的很想回答你——可是，为什么你话是朝着我问，眼睛却只看着安惊天呢……
彻底无语……
安惊天今天没有立时离去，很温和地问安明珠：“明珠小姐的歌舞学得如何了？”她一脸娇羞，声音细细地：“妾身愚钝，刚学了第四曲舞。”
她抬起睫毛看了看他，又怯怯地低首，像一只温驯的小鹿。安惊天却似是无所觉她的情意，只接着问道：“若是这几日间，让你当着众人献一曲舞，你可跳得好？”
我和安明珠都有些吃惊，这么快！
她带些惊慌地看向我，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于是轻轻地开口：“妾身……可以。”
安惊天赞赏性地微笑一下，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今日本王会向皇上请旨赐你公主身份，你很值得这样的荣耀。”
安明珠微不可见地苦笑一下，低了首：“妾身谢过王爷。”方才的神采已经黯淡下来。
安惊天离去不久，就有圣旨送来，封安明珠为慕心公主，并且当即诏告全国。
安明珠沉默地接过圣旨，早上初见安惊天时的那份欢喜早已湮灭无踪。
我无能为力，只能尽我所能地教授她歌舞。
在绣心宫里的我们，都不知道此刻的皇宫，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虽然早已料到他们会来，赶着封了公主，却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安惊天坐在太仪殿中，以王爷的身份接见日国使者。
在昨日，这位日国使者的身份还只是安江的四个侍从之一，今日却摇身一变，顶着这样的身份进了皇宫。
安惊天看着这个日国使者，威严尽显：“不知使者来访安国，所为何事?”
“我国太子殿下听闻贵国公主德才无双，容貌宛若天人，倍生仰慕，极是渴求一见。今贵国与我国既已定下婚约，太子殿下便决意前来，欲向未来的太子妃倾诉他的相思之苦。不知贵国是否能体谅并允许殿下的心意？”
安惊天冷笑，这位使者真是好口才：“太子殿下如此深情，本王很感动。请使者回报太子殿下，安国与公主恭候大驾。”
该侍从，不，该日国使者称谢拜别。当日下午，明城粮商安江及其四个侍从出固城。三日后，日国太子洪荒夜拜访安国。
我得知这一消息时是在固城的大街上。
这天我好不容易央了如意替我半天，独自到街上买胭脂，却被街上的拥挤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人人都不在家呆着，抢银子似的拼命往街中间挤……
我赶紧上前，一边也往里拼命地挤，一边问旁边的大婶：“大娘，为什么这么多人往街中间挤啊？出什么事了吗？”（水：连人家在挤什么你都不知道就跟着挤？！泪：这是女人的天性……）
那大婶原本是路边卖菜的，现下她的菜不知道在哪里，拿着一空菜筐在人群里奋战，那菜筐已经有些变形：“今天刚听说日国太子要入城，我们都是来看他长什么样的！这可是大事！说不准一辈子只能看到日国太子这一回了！”
我顿时兴趣全消……
就传闻中那样一个色鬼有什么好看的……等我混到日国太子府了，搞不好见他见到想吐也说不定。
我想往外退，可是后面的人不断往前挤，倒反而是把我推前了。我在人群包围中动弹不得，只好随大流地观看着进城的那些人。
只见两列锦卫在入城队伍的最前头，替后面开道。中间单独冒出一骑，后面跟着四骑锦卫，然后是三辆马车，后头又是两列锦卫。好大的排场。
我顾不上细看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中间那人吸引了。
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日国太子？！居然有人穿着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一时向左转身，一时又向右转身，对着民众挥手——整个一个古代版的拉选票场面啊！
我眯了眼，看这位民主候选人的脸，酒色过度的脸，温文尔雅的气质……这，这不是幽蓝锦袍吗？！别以为换了件纹金袍我就不认识你了！
我不管不顾地用力挤出人群，猛往王府冲去，冲到王府门口，看见安惊天的轿子正要抬起——
“等，等一下！”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叫住轿夫。
安惊天掀起轿帘，看我满头大汗，眼里诧异：“泪裳？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几天前在街上遇见的那个穿幽蓝色衣袍的男人？”我好不容易平复呼吸，还有点喘，抓着他的衣袖对他说：“他居然，居然是日国太子！”
安惊天听明白了，毫不吃惊。他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他，他穿着纹金袍，袍上还绣着龙……”我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慢慢地声音低下来。我真是傻瓜，居然会以为安惊天不知道，特地跑回来跟他说。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他看看我的表情，安抚性地摸一下我的头，也不解释：“嗯。所以你教那么久的歌舞要派上用场了。”
他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好象安明珠只是一件有了买主的货物。
我心中一寒，放开了他的衣袖。
他想说什么，但远处飘来的隐约的嘈杂人声止住了他。他看看天色，简单地交待：“泪裳，这些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我要进宫了，你收拾一下，过会我派人来接你。这几日我们都要住宫里。”
又说：“过了这几日，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泪裳。”
我看着他上轿离去。
不，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我带上我喜欢的全部衣裙，收起这几个月我得到的全部钱财，把小狼捞在怀里，随来人进宫。
出府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府门。
安惊天不知道我终日想着去日国的心思，他大概以为过了这几日，我依旧是王府里的随身侍女——然而也许我今日出了府门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里，是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地方。这里还有香儿和如意。
我再看它一眼，决然转身。
来人看见我抱着个不小的包袱和一只狼，微有些奇怪地多扫了两眼。
我泰然自若。
小狼又在睡觉。
前些日子它时时不见踪影，近来却是日日睡觉，真搞不懂这是该叫长进还是该叫沦落。
我低头看一眼它，它那身通白的毛，倒让我想起那件月白色长衫。我夜夜梦见他抱着我，真是见鬼了。
就算是发春梦，也不该连对方的脸都看不见啊！何况还什么该有的、不该有的春梦情节一点没有，这样抱着是什么意思？真是。
我一路嘀咕着到皇宫。
已经安排好让我住绣心宫，跟品玉一起住在安明珠的隔壁间。品玉是安明珠从尚书府带来的丫鬟，聪明机灵，很受安明珠的喜爱，算是心腹丫鬟。
安明珠看见小狼，爱不释手。小狼正在昏睡中，扭了几下，也就由她抱着。
品玉在一旁，看着我准备安明珠献舞时要用的衣裙和饰物。
她小心地摸摸那件十二幅的紫色云绫褶襉裙，脸上一片羡慕之色：“好美啊！小姐穿了一定很漂亮！”
我微笑不语。
“泪裳，你的身材和小姐差不多，这衣裳你也能穿吧？”她改不过口叫安明珠公主，还是称小姐。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应该不能吧。我比公主胖一点，也许穿不下。”安明珠那么纤瘦，我可不认为我能穿得下她的衣服。
“哦。我听小姐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日国，这是真的吗？”
“嗯，我求公主让我一起去，公主答应了。”我想起安明珠当时喜不自禁的样子，倒不像是我求她，反倒像是她求我。
“那靖王爷愿意让你走吗？”品玉真是一好奇宝宝啊！
我手下一顿，有点心虚：“我已经和王爷说过了，他同意了。”
呃，我确实和他说过了……他没说不同意……（水：当时他正闭着眼睛睡觉，怎么可能说不同意！泪：反正我当他默许了……）
“那真是太好了！”品玉拍着手笑，“那我们还能在一块儿。”
我有点内疚，勉强对她笑了一下。
唉，我也只是为了日之玉而已。
到了第二天，安惊天才露面。
一露面就如平地惊雷一般：“日国太子爱慕公主已久，请求一见。皇上已经应允，在明日晚宴上让公主献舞一曲，以示回应。”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安明珠听闻这个消息，还是禁不住花容失色。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听安惊天又抛来一句：“泪裳，明天晚宴你就不要去了，呆在绣心宫里，哪都别去。”
“为什么？”我条件反射地反问，方觉众侍女投向我的惊诧眼神。
这才想起在别人面前不应该对安惊天顶嘴，连忙低眉顺眼地回话：“是的，主上。”
安惊天不以为意，却也没回答我原先的问题：“乖乖呆着就是了，听话。”
“哦。”
我低着头，没有看见安明珠看向我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日国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