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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斩妖刑场 ...

  •   盛世繁华,如一朝花事,喧闹而迷离……

      第一篇 斩妖刑场

      七月流火,王城中更是热闹的有些夸张,我虽未出门,但也能听得出相府高墙外的喧闹声更盛从前。
      手中的巨斧骤然落下,一块木柴应声裂成八瓣,噼噼啪啪散落的声音里,包含着我无尽的抗议。
      大夫人手执藤鞭,正躺在藤椅上瞌睡,被我忽然的一惊,鞭子掉在地上。
      我赶紧抓住时机,迅速伸手想抓起鞭子,不想速度终赶不上大夫人,不但希望落空,我无辜的小嫩手还被恶狠狠地抽了三下。
      我眼泪汪汪的揉着小手,只听大夫人得意的笑道:“跟老娘斗,你还嫩点。”
      我委屈的看着她嚣张的样子,柔声道:“灿灿知错了,不敢再跟夫人斗了。”
      大夫人有些心软的看了我一会,忽然又不屑道:“装可怜也没有用,这次我决不会心软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李家的家法是吓鬼的呢!”
      我赶紧奉承道:“是、是,夫人教训的对,都怪灿灿太不懂事。”
      大夫人看我态度良好,语气也变的温和了些,道:“既然说知错了,那就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抓头锁眉苦想了半天,终无所获,只能嬉皮笑脸道:“夫人说哪里错了,灿灿就哪里错了。”
      大夫人及受用的伸直了腰杆,数落道:“第一、六月中旬我带你去刘尚书家做客,人家刘小姐亲自下橱做的点心,虽说难吃了点,但你也不应该吐了人家刘夫人一身,害的我损失了整整两大匹苏缎,人家才不追究了。”
      大夫人兀自数落道:“第二、六月十八,金家公子大婚,洞房花烛之夜,你竟然让人家新娘子在城隍庙陪你喝了一整夜的酒,金家找翻了天,差一点就告新娘子逃婚了。”
      大夫人看看我,继续道:“第三、一个大姑娘家,宿醉未醒就到处乱跑,你要是跑到别的地方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竟跑到了宫城去,还拔了王最心爱的木槿花!”
      “第四、七月初……
      我真佩服大夫人,这些事我都快忘光了,没想到她竟然记那么清楚,更可怕的是连日期都记得。王真应该把那个老糊涂的书记官换成她,这样就不用每天都看那些无聊的流水帐了。
      “第十、……李灿灿,好好听着没有!?”大夫人大声提醒道。
      我把沉沉的斧头仍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大夫人刚才躺的藤椅上,懒懒道:“我看您也别说了,好像最近半个多月里我也没做对什么,您就直说吧,我到底还要禁足多久?”
      大夫人认真想了想,又掰着手指算了一会,阴沉的笑道:“我看,今年你就别想再出门了。”
      “什么!”我严重抗议,李家的家法不会是鬼制定吧!?
      大夫人笑得更阴沉道:“抗议无效!而且……制定李家家法的人早就变成了鬼!哈哈哈……”
      我彻底崩溃!
      砰!砰!砰!
      西厢传来一连串的声音,接着就看见门缝中冒出一缕缕的白烟,意料之中的,姐姐一边咳嗽着一边冲出丹房,不用说,练药又失败了。
      我忽然灵机一动,一个飞身跃到姐姐身边,趁她尚未反应就出手点了她的穴道,我刚要得意的大笑,不想姐姐竟突然回头,笑道:“想暗算我,你还嫩点!”
      再回头看,大夫人已经恶扑上来,我一着急,转身就把姐姐推了出去,母女俩撞了个满怀,我看准时机,脚下一用力,飞身跃上高墙,又是一个潇洒的跳跃,她们的“唉呦”声再也听不清晰。
      更是利索的着地,深呼吸,果然还是喜欢这自由的空气。
      “本小姐终于逃出来了!!!”我大声喊道。
      “啪!”脑袋被砸了!
      我气愤地回头,只见焦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体斜靠着高墙,和一群围在他身边的孩子们聊天,此时正看着我,淡淡的笑着,算作打招呼。
      孩子们争相跑到我身边,口口声声地叫着“灿灿姐”,我笑着,有些春风得意,早就忘记了被砸脑袋的历史纪录。
      焦聊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我觉得他这个动作很女人,甚至还有几分妖娆。
      看见我几乎要吐的样子,焦聊笑道:“你的武功似乎没有什么进步,可是动作倒漂亮了不少,刚才的几个空翻,真可谓是惊鸿一瞥,惊艳到了极点呢。”
      我轻轻一笑,道:“废话少说,今天有什么好玩的?被禁足了那么久,真要好好活动一下筋骨。”又转向焦聊道:“王城这么大,你不要老是带我去一些茶馆、饭馆的地方,听一些老掉牙的江湖人物传奇,那些故事我们家老爷子书房里都有备案,本小姐早就看烂了,快找点新奇的事儿,要不再灿烂也要发霉了。”
      孩子中有个名叫四月(本小姐在某年的四月份认识的一个孤儿,于是起名四月==!)的男孩道:“赤水河畔的擂台赛,灿灿姐一定喜欢。”
      又有个叫仲南(孤儿并非都没名字 ==!)的孩子道:“十里流水宴才是最热闹的。”
      还有个叫葛生的孩子嚷道:“日出亭搭了道场,听说要烧死妖怪附身的女人。”
      焦聊道:“赤水河畔的擂台精彩,但比不上夕照街上载建王爷的婚礼,十里流水宴,邀的全是王国的风云人物……”
      他们叽叽喳喳的嚷着,我听得惊奇万分,不由得暗自叹息:莫非真是山中仅一日,世间几百年。不过六七天不出门,怎么王城竟变得如此热闹。
      我拉住焦聊问道:“刚才葛生说的道场是怎么回事?什么妖怪?什么女人?”
      焦聊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件事,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

      原来日出亭有个姓方的大户人家,几个月前开始闹鬼,最近更是接连发生怪事。
      先是方家的大少爷吊死在小姐的秀楼,两天后老夫人也在同一个地方吊死,又隔了两天,方大少爷的宠妾竟也在同一个地方吊死。
      更令人惊奇的是三人的死法,都是被悬空几尺高高的吊起,身上缠满了血红色的奇怪丝线,就像被粘在红色蜘蛛网上的昆虫,又像是某种昆虫未完成的虫蛹。
      秀楼上的方大小姐也莫名的一睡不起,除了胸口的微弱温度,几乎和死亡没有区别。
      方家的人都怀疑是妖孽作祟,请来道士做法驱邪,可是没想到驱邪的道士也莫名死掉,而且死法和先前的三人一样。
      万般无奈,只有劳驾国师瞻印大师亲自前来,国师果然法力高强,逼得妖孽走投无路,最后附在了一个烧水丫头身上。
      可是这妖孽似乎与烧水丫头融为了一体,无论用什么方法就是赶不走,瞻印大师万般无奈,只有连烧水丫头一起焚烧,方能解救方家老少一百余口。
      焦聊淡淡地讲述着,面无表情,我似乎能看见他眼中有明显的愤怒,只听他不屑冷笑道:“切!无聊的把戏。”
      我心中一惊,焦聊的这种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其实我认识焦聊的时间并不长。
      一年前的冬天,焦聊一个人落拓的来到王城,一脸旅途的倦容,长发散落着,挡住了他看人时冷淡的眼神,他每天都去赤水河畔,一个人来回走着,从清晨到日暮,仿佛在寻找什么。
      那天下雪,我和孩子们在赤水河畔堆雪人,他有些寂寞的看了很久,之后就和我们玩在了一起,很自然的,就这么成了同伴,但他从未说过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许连“焦聊”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可是他这个人,竟能让人打从心里信任。
      他教了我很多武功,也经常讲一些江湖见闻,他就像个隐居市井的江湖高手,可我总觉得他的身世很凄凉,他的神秘也一定是暗色的。
      总之,不管怎样,焦聊留在了王城,和我一起照顾那些孤儿,现在已经很少见他有那种倦容了,相反的,我身边的焦聊,似乎每天都很快乐、很充实。

      我轻轻一笑,问道:“焦聊,你相信这世间有妖怪么?”
      焦聊反问道:“你相信么?”
      我笑出了声,仰头看了一眼高擎在上的艳阳,道:“不信,但我希望存在,有天堂、地狱,有神魔妖怪,这样死亡就不是分离了,而是去另一个地方旅行。”
      焦聊嘲笑道:“灿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六月插嘴道:“我和灿灿姐的想法一样,我希望爹和娘现在都在天堂享福。”
      孩子们似乎也受了影响,一个个都忧伤的说着“我也是”、“我也是”……
      焦聊嚷道:“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是,怎么一个个都伤心起来了。”又指着我道:“喂!这可都是你的错。”
      我灿烂一笑,道:“不要管那些不负责任的大叔大婶了,我们不是每天也很开心吗?无论命运怎样,开心就好!”

      是啊,只要开心就好!

      国师的道场果然很有气势,日出亭方圆几里全是信徒,大家仿佛约好了,全都是白衣素服,布鞋白袜,个个一尘不染,不是人间烟火的样子。
      我碰碰身边的焦聊,道:“瞻印法师的信徒似乎都很讲究呢。”
      焦聊一边安排孩子们各自去玩耍,一边道:“不是信徒讲究,而是法师讲究,瞻印法师常说净其身方能静其心,听说法师每次讲法祭祀的时候都要沐浴三次,穿用净水清洗过三次的白色僧衣,同样清洗过三次的僧鞋,真的是所谓一尘不染,犹如仙人。”
      我笑道:“传说的似乎很了不起呢,我还真想见见是怎样的人物。”
      话说回来,朝中大臣我没有不认识的,唯有这瞻印和尚,不知为何,从小到大我竟从未见过,可能没见过国师的,王城上下只有我一个人吧。
      焦聊指着远处的一个高台,道:“灿灿,看见那台子没有,上面左右列坐了八位护法,听说每个都是高手,尤其是一个法号叫无正的和尚,是王国中唯一一个可以和国师媲美的人物。”
      我感觉脊背一阵寒意,无正!天啊,怎么有和尚叫这样的名字?==!
      焦聊似乎看出我的郁闷,嬉笑道:“这是禅机,与佛无缘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无语,只感觉冷汗已流了一地。
      信徒们都非常有秩序的席地打坐成方阵,整个道场上万人,竟丝毫不乱,甚至连一个大声喧哗的人都没有。
      我和焦聊走到台子的近处,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离台子最近的两个信徒方阵,一个是白衣素服,一尘不染,另一个竟是破破烂烂,貌似乞丐。
      我低声问焦聊。
      焦聊嘲笑道:“你真的是从小长在王城么?难道你不知道无正的信徒都是佛在心中么?”
      我笑道:“真是巧了,我就是与佛无缘,自幼从没有见识过道场,王城中的风云人物中,我偏偏就是不认识和尚。”
      我抬头仔细审视高台:台子的中间竖了一根足有三丈高的大粗柱子,杆子的顶端做成十字结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捆绑在上面,此时太阳正照射在架子上,仿佛要把她化为灰尘。
      柱子下方堆了几捆干柴,每捆干柴上都贴了奇怪的画符。八大护法分成两列打坐,如此炎热的空气中,信徒们早已汗湿衣襟,但八大护法竟都没有流一滴汗水。
      我一边擦去额头的汗珠,一边自言自语道:“原来真的会心静自然凉啊。”
      焦聊低声笑道:“北方的夏天不算热,你不知道南方,那才叫炎热呢。”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快说说怎么个热法。”
      焦聊一本正经道:“南方热起来的时候,家家都不用生火做饭的,只要把面做成饼贴在墙上,马上就熟了;牧童也不敢出门放猪,因为只要一把猪赶出门,不一会就变成了烧猪。百姓们每到这个季节,邻里间常互相赠送一些烧猪、烧羊、烧鸡什么的,都是不小心跑出家门烤熟的,自己吃不完,就分一些给邻居。”
      我的脊背,再次感到一阵寒意,开始后悔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焦聊得意的笑道:“想不想知道北方极地是怎么个冷法?”
      我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子,狠狠地塞进焦聊口中——
      奇怪,我明明记得没带包子!= =!
      管不了那么多,高台上的法式已经开始了。
      随着信徒们惊讶唏嘘的声音,瞻印法师神一般的出现在云端。
      真的是云端,五彩缤纷的烟霞挡住了炎热的阳光,整个道场仿佛因为瞻印的到来一下子清凉起来,静谧的微风袭人,吹去了疲劳和烦躁。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高立在天空的人物,心中是如何的波澜不兴。
      这样的人,真的能杀死一个柔弱女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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