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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京城百姓都知道,越王爷自出生到如今,只为朝廷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四年前往安同府赈灾,这事儿办到一半,他扔下一切事务,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他办事不力,被皇帝一通训斥,最后还被发配到了北境从军,也就有了他为朝廷做的这第二件事,镇守北境。这回他倒是尽忠职守,可惜实在本事有限,费了三年多都没能将北境的洪梁小国拒之门外,最后还是宋廷将军领兵出征,才一举战胜,叫洪梁国臣服于大晋朝。最后虽是越王风光凯旋,可百姓的心中都明了,功劳究竟是何人的。
      越王无能,又贪图安乐,难委大任,在他回京后,皇帝便只给他个闲职,连上朝都免了,还美其名曰:越王靖边辛劳,宜多修养。
      虽则如此,越王却仍然是最得京城百姓欢心的王爷,因为他实在太不像是一个皇子,一位王爷。
      越王陈云戈,是先皇后苏氏之子,皇后早殁,他自己也历经劫难,因而,极得皇上偏宠怜爱,几乎对他有求必应,十四岁就允他搬出皇城,自立府衙,还许他不必学他不喜欢的任何东西,连礼数都给他免了大半,甚至叫他不必每日进宫请安。
      皇上的宽容,再加上越王委实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母亲的过世也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如此一来,他可说是得了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越王那时年纪尚小,没了束缚,便整日只知着吃喝玩乐,京城中好玩的地方全被他玩了个遍,后来玩腻了,便自己到处寻好玩的事,今日跟着城东的师傅打铁,明天又跑去城南学绣花,一来二去,几乎是小半个京城的百姓都能同他套上交情。
      越王脾性甚好,虽然偶尔也摆摆王爷的架子,拿头衔唬人,但绝不会欺压百姓;他为人又仗义,与民无间,因而,他虽无甚本领,难成大事,依然深得百姓爱戴。
      然越王再不像王爷,也终究是皇帝亲子,再加其得皇帝偏宠,行为无所忌惮,若能得其相助,那思安可就再不必受人欺负了。
      沈易这样想着,将陈云戈请进了疏月楼。

      傅思安自后院进店,正好瞧见宋扬进二楼雅间的背影。
      有眼尖的伙计一眼瞧见傅思安,激动地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姑娘,您总算是来了。”
      傅思安笑笑,摇头示意他声音小些,问离自己最近的伙计道:“小七,那雅间可是沈大人订的?”
      “是是是,宋公子已经进去招待了。”小七忙不迭的答道。
      这时大堂里的伙计都围了上来,为傅思安时隔两月再来酒楼感到惊喜不已。
      傅思安瞧着酒楼反正冷清至极,无人光临,干脆在饭桌边坐下,同伙计们谈起天来,伙计们说的大多是酒楼这两个月的惨淡状况,傅思安听了,只是道无妨,叫他们不要着急。
      宋扬推开雅间的门出来,发现酒楼的伙计都聚在一起,不由得怒了,一面下楼就一面喝道:“你们在做什么,都不想要工钱了?”
      伙计们听了他的喝声立刻便散了开来,面向他唤了句宋公子,傅思安站起身来,命伙计们都去做事,众人个领命去了。宋扬这才瞧见先前被围在中间的傅思安,赶忙走到了她面前,声音有些紧张:“姑娘怎么来了。”
      傅思安道:“你现下可有要忙的事?”
      宋扬答没有。
      这时厨房开始上菜,宋扬不放心的上前查看了一番,才命去了。
      “宋扬,你对沈易在疏月楼宴请越王有何看法。”傅思安缓步上前,问道。
      “宋扬只不过将他们当做一般的客人,并无特殊。只是近来客人减少,才不由得对每一位客人都格外用心。越王特意交代,食物要清淡,却又点了些重油的菜肴,因而才特意查看,担心厨房会出错。”
      “你做得很好。”傅思安道,“宋扬,我非常相信,你能够稳妥地安排好酒楼的每一项事务,只是沈易……他的事我要非常谨慎的处理。所以今天,我希望这里的一切能够由我来安排,可以吗?”
      “姑娘说这话真是让宋扬无地自容了,酒楼本就是姑娘的,自然一切听凭姑娘安排。”
      “我既已将这酒楼交给你宋扬主事,它就是你的,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该由你安排。”傅思安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也不例外。宋扬,现在我问你,今天,这里,能不能由我来安排。”
      宋扬惊异之下,没能完全确定傅思安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答道:“当然可以。”
      恍神之间,傅思安已经离开,宋扬也无法确认她究竟说了什么,再看向周围的伙计,听见了傅思安话的都一个个的惊呆了,纠结了一阵,方才大着胆子问宋扬:“姑娘的意思,是不是……将酒楼送给你了?”
      宋扬斥道:“别胡说,姑娘辛苦经营的酒楼,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这时,傅思安抱着琴,从后门进了大堂,笑道:“没错啊,我就是要将酒楼送给宋扬。”
      宋扬大吃一惊:“不是,姑娘,我……”
      “不过是有条件的,你做得到我的要求,这家酒楼才能完全给你。”傅思安穿过大堂,上了楼梯,“但是现在,你只管好好经营酒楼,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雅间里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方桌和两张凳子,进门往左的地方,用珠帘隔出了一方小小空间,还放置着一方小小的案几。
      傅思安突然走进雅间,沈易吃了一惊,原本正与陈云戈说着话,这会儿也停了下来,站起身来,介绍道:“殿下,这位是疏月楼的掌柜的,傅思安姑娘,也是在下的好友;思安,这是当朝皇三子,越王爷。”
      傅思安抱着琴娉婷施礼:“思安见过越王,见过沈大人。”
      越王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对琴特别没好感,看着傅思安抱琴而来,想她必是来奏琴的,只敷衍的点点头,便摆手道:“这儿没你的事,下去吧。”又向沈易道:“沈大人刚刚说到哪儿了,继续。”
      “这个,思安,你先……”沈易有些尴尬,正想叫思安离开,却见思安已走了进来,将琴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忙道:“思安,殿下不爱听琴,你不用……”
      傅思安摆好琴,顾自坐好:“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让思安弹奏一曲再走?”说着双手抚上琴弦,“想听什么?”
      “哎……”沈易为难的看着傅思安,又看了看陈云戈:“殿下?”
      “那些寻常的曲子呢,二位也听得多了,思安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今日便弹一曲二位没听过的吧。”傅思安微微一笑,欠身致意,便准备抚琴了。
      “殿下,要不您就听听?思安的琴艺也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沈易瞧着傅思安实在是没法劝了,便转而劝越王去了。
      陈云戈不耐烦的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毫无皇室子弟的风范,“你怎么回事,叫你不要弹听不懂啊?”
      话音刚落,刺耳的刮擦声想起,然后是一段毫不和谐的乐音。
      陈云戈下意识的捂住了双耳,沈易却由于自身的修养,并未做出反应,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听着难听的音乐。
      陈云戈虽捂住了耳朵,但仍有零碎的声音入耳,“这弹的什么呀,停下,快给本王停下!”
      傅思安不为所动,就仿佛她完全听不见自己所弹的,乱糟糟的音乐。
      沈易脸上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了,陈云戈更是忍不住站起来大步走到傅思安面前,直接抢过她弹着的古琴,吼道:“别弹了!”
      瞬间清静。
      陈云戈先前只觉得自己都要被逼疯了,这会儿抢过琴,仍是觉得心情难以平复,差点就要把琴摔出去,最后仍是做罢,缓缓将琴放回桌上,声音很低沉:“琴还给你,不要弹了。”
      傅思安双手停在空中,抬起头看着陈云戈,见琴被放下,又低下头,将手放在琴弦上:“此曲名唤《生死决》,是思安一位朋友所作。思安以为,殿下自幼命途多舛,又征战多年,必能体会此中情感,这才擅作主张,想着一定要弹给殿下听一听。”
      沈易忙上前打圆场:“殿下,思安也是一片好心,还请您不要责罚。”
      “哼。”陈云戈冷笑一声,“好心就算了,我是不相信。至于责罚,本王还不至于为难一个民间女子。”
      “多谢殿下。”沈易作揖道,一面对傅思安使眼色,小声提醒:“思安。”
      傅思安起身,福了福道:“谢殿下。二位请坐,思安去厨房瞧瞧,酒菜备的如何了。”

      傅思安出了门,正看见几名伙计端着酒菜和茶水上了楼,思安示意他们停下来,缓步走了过去:“可都按照我说的做了。”
      “全按姑娘的吩咐。”领头的伙计愁眉苦脸的,“可是这样……”
      “好了好了,都送过去吧,别废话了。”傅思安瞧见一名伙计自门外进来,急忙打断他的话,迅速经过他们身边,下楼去了。
      “姑娘,事情都办好了,等会儿,对面保管来闹。”那刚进来的伙计走到大堂中间,瞧见傅思安急急忙忙的下楼,忍不住便大声道。
      “喂,小点声小点声。”傅思安一边摆手一边往楼上看去,担心楼上听见什么动静。
      但周围的伙计可是都听见了,一个个拍掌大笑,“这回,那帮混蛋可是要踢到铁板了。”
      宋扬原先一直坐在柜台后边看账本,本来先前听见楼上隐隐传来奇怪的琴声,心中便有些不安,这会儿更是担心,便忍不住喊住傅思安,走到她面前,小声道:“姑娘,您不是想借此机会同沈大人划清界限吗?”
      “我是啊。”傅思安点头,想了想又笑道:“我好像没告诉过你这个吧?你猜的还挺准。”
      宋扬着急道:“可我怎么觉着,您做的这些像是在针对越王爷?”
      “有吗?”傅思安装傻,“可能难免有点波及旁人吧。”
      “姑娘,您能不能别把什么事情都讲得那么简单啊!那个旁人可是王爷,您的波及也实在是严重了些,我担心……”
      这时上去上菜的伙计都出了门,傅思安赶紧打断宋扬的话,“放心吧,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先走了,你赶紧去后院,有事儿。”
      “姑娘……”
      傅思安一面急着上楼,一面又打手势让楼上的伙计赶紧下来,那些伙计也是一个个逃命似得跑了下来,宋扬瞧着他们慌张的模样,全然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
      “别说了别说了,先到后院去。”说着半拖半拉地把宋扬带进了后院。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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