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交战区（一） ...
-
“为什么不试试呢？”我愉快地鼓励他，抓住他右手的手腕举起，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只要一颗子弹就能掀掉我的头盖骨。
“人和人的生命是等价的，”我说，“无论高低贵贱，无论善恶与否，人和人的生命是等价的，当一个人想要杀死另一个人时，他们的生命就同等地被放上了天平。”
“那个女人想要杀了我，所以我会想要杀了她。”我快乐地微笑着，“而我想要杀了你，所以你理所当然地拥有杀死我的权利。”
“你会因为被杀死而感到快乐吗？”荷尔·荷斯的手指扣上扳机，皇帝冰凉的枪管贴着我的脸颊，“你真是个疯子。”
我一直觉得皇帝的枪声很轻柔，只要荷尔·荷斯有意识地去控制，他就能无声无息地用子弹夺取人们的生命。我的头颅像是从高空摔碎的西瓜一样炸开，脑浆和血液溅了我一身，也溅了离我这么近的荷尔·荷斯一身。
液体“咕唧咕唧”地倒流，重新凝聚成我的脑袋和我英俊的面容。荷尔·荷斯拾起我的墨镜，我闭着眼示意他给我戴上，墨镜的镜片上还沾着血液。皇帝在他手中转了一圈，被他收起。
“真是服了你了。”他嘀咕，“和你这种疯子生气根本没有意义，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很高兴吧。”
“也不一定哦。”我跟在他身后，“如果你真的选择为了保全自己而杀了她的话，我大概会很失望吧。”
“扭曲的性格。“荷尔·荷斯叹了口气，他挥挥手，“行了，够了吧，现在我彻头彻尾是你的人了。”
我摊开手，和他一起将受伤昏迷的女人搬到后座上，给她包扎好伤口，又用绷带捆住手。荷尔·荷斯草草地点起一根烟，我们两个换了下位置，我在后座看着女人，他坐上驾驶座，“随便找个村庄给笔钱扔下吧，我也没有善良到带着想杀了自己的女人一起上路。”
“我还以为你打算泡她当马子呢。”我随意地把手臂搭到没有车窗玻璃的车窗上。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DIO的女人。”
越野车缓缓地提速，我们从另一端驶出漆黑的隧道。在地图上，这条废弃公路的前方有一个村庄，我们今夜只能在那里休息，将这女人放置之后就直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荷尔·荷斯把打火机扔给我，我点上自己的烟，烟雾在视风之中很快地吹散了，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耳边的风声。
夜幕逐渐低垂，缺少现代化建设的乡村却有着清澈的夜空。我们终于在彻底入夜之前抵达了地图上的村庄，避免了在玻璃碎掉的越野车上过夜的惨案。
在花了一笔钱把女人寄托在村医那里之后，我们又凭借我英俊的面容和荷尔·荷斯的好舌头找到了借宿的人家。房间相当简陋，以我的角度来看只比风餐露宿好一些，但也总归好过牛棚。
“接下来是从交战区走吗……进入伊朗走德黑兰？”荷尔·荷斯和我凑在一起看着地图，“你不觉得这个计划有点极端了？”
“没哪个正常人会往交战区窜，这就是我的计划。”我信心满满地说。
荷尔·荷斯古怪地看着我，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对我们这种雇佣兵来说横渡交战区也不是没有风险，但我和荷尔·荷斯对自身的力量总是很有自信。他懒得再吐槽我疯狂的计划，只是拍了拍身旁的毯子。
“早点休息吧，我的肺现在还痛着呢。”他抱怨了一句，占据了这张床一半的空间，而另一半理所当然是归我，我自然地和他并肩躺下，反而是他紧绷着肩膀。
“晚安。”我说。
“……晚安。”
“你还真不担心我再给你来一下。”过了一会儿，黑夜里，他忽然说。
我闭着眼睛，装作睡着了听不见，毯子里窸窣了一下，他翻了身，面朝着我。
“我也睡了。”荷尔·荷斯嘟囔。
一夜无梦，我睡得安稳无比，像是一具尸体，或者说我就是一具尸体。我醒时荷尔·荷斯已经坐在床边整理自己的护腕。
草草解决过早餐之后，我们两个再度启程。越野车在宝剑之琴的摧残下已经破破烂烂，不提满车的玻璃碴子，掀开引擎盖就能看到在音波共振之下断断续续的各种接口。我们两个的车就这样抛锚在交战区不远处，荷尔·荷斯还试着修了一下，最后把扳手一扔，遗憾地宣告我们两个接下来只能徒步旅行。
我拿荷尔·荷斯的打火机点起一根烟，“做好心理准备了？”我问他。
荷尔·荷斯摆了摆手，从我手里抢回自己的打火机，“你付钱你说了算，”他深吸了一口气：“难道我现在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我摊摊手，荷尔·荷斯举枪把拦住前路的铁蒺藜一一打断，我们两个轻巧地翻越铁丝网，靴子落到一片狼藉的战场上。
渡鸦环绕我们飞了几圈，远远地升上了高空。渡鸦是一种在全球广泛分布的飞禽，因其腐食性而常常出现在尸体周围，也是因此在各地的文化之中被与死亡挂钩。渡鸦混入当地的渡鸦群之中，规划出一条避开交火点的路线。
从后世来看，1987年两伊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但正是黎明前的夜晚才最为黑暗。我们在渡鸦的指引下如同无声无息的幽灵，行走在所有人视线的盲点，穿梭在战场上。
荷尔·荷斯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靠在残垣断壁的阴影里，“真是方便的能力……”他羡慕地说，看着我控制着几个士兵的尸体重新活动起来，“操纵尸体的能力，近乎无限制的视野，我有这样的能力的话绝对不会活跃在战斗的第一线。”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耸耸肩，“虽然前者没法共享，不过视野其实可以让你体验一下……”
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渡鸦“扑簌簌”地像只抱脸虫一样扑到他脸上，荷尔·荷斯被我撞得趔趄了半步，随后捂住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他弯着腰干呕，我好心地替他顺了顺背，他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我，“你平时的视野就是这样的吗？！”
“你不疯谁疯啊……”他喃喃，吐个不停。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交战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