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傅]异路沉浮》幽若雪

32、叁贰

　　可是这个拥抱是陆雨的，傅振华无福消受。断去内心残存的留恋，努力挣开陆雨的手臂颓然起身……
　　怀抱中的温存还未散去，身后踌躇的关门声已无情的响起，那人垂眸流泪的时候真是让人心疼，陆雨明白傅振华眼底的宁静是逼出来的，这个人怎么这样，要把自己逼死么？
　　陆雨走至窗边，站在初进门时傅振华站立的位置，从百叶窗望出去正看见刚刚自己吸烟的位置，陆雨意味深长的笑笑，提了进来时拎着的手提袋子转身去敲傅振华的房门。
　　门内没有声音，陆雨静静的停了片刻伸手去扳动门把手。
　　傅振华并未在门内上锁，即便上了锁陆雨也有钥匙，所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陆雨打开门，整个影子投进门里，傅振华怔坐在床头正前方的电脑桌旁，目光虚空的淡然，尚未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陆雨缓步走到他身后，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将那个手提袋递到面前，傅振华看都未看只轻轻用手推开，“谢谢，我不需要。”
　　陆雨也不气恼，从口袋里拿出盒子静静打开，躺在包装盒里的最新款银灰色三星手机呈现在傅振华眼前，“看看是否称心。”
　　傅振华没有看手机却是受伤的眼神看陆雨，“我是个男人，不是你花些心思送些礼物就会欢呼雀跃的小姑娘。”
　　“男人怎么了？”陆雨笑笑，斜靠在桌旁从斜上方打量傅振华倔强的提防，“你在怕什么？怕自己爱上我？”
　　“陆雨，你不要一厢情愿自我陶醉，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来跟你胡扯。”
　　“……”陆雨俯下身仔细的看，很认真的语气，“我查过你的底，你身边从来没有女人，是不是性取向……”
　　傅振华无暇理会陆雨故意气他真正用意是想让他从悲伤中尽快抽离出来，这种方式让傅振华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你陆爷身边也从来没有过女人，也是因为喜欢男人？”
　　“啧啧，看来你在我身上也下了不少功夫，”陆雨打量的眼神中突然掩饰不住的笑意，“傅振华，你是太蠢还是太单纯，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斗嘴有意思吗？我确实没有光明正大的同哪个女人出双入对，因为我身边的女人都很懂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是么……”傅振华的口气很淡，一种置身事外的漠不关心，陆雨反倒不自在起来，要钳制傅振华下颌的手被那人一晃巧妙的偏头躲开，继而陆雨迎接到的是不耐烦的白眼，“我不是那些所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你最好放尊重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哦，”陆雨耸了耸肩，“傅振华，你如果是个男人就承认你心里的感受。”
　　“我心里的感受就是想打的你满地找牙！”傅振华霍的起身，陆雨故意向后退了一小步，“打人不打脸，你没听过？”
　　“我没你这么胡搅蛮缠，出去！”
　　陆雨过分认真的摇摇头，“这是我的地方，我愿意在哪就在哪，今天晚上我就要住在这里。”
　　“好，你住这里，我出去。”傅振华的心塞满了膨胀情绪只要再稍稍加一把火就会爆炸。
　　一伸手，陆雨挡住傅振华的去路，“你也必须住在这里。”愤愤扭头看人，接收到的却是痞痞的一笑，一拳挥出去，“陆雨，你的脸皮够厚的！”
　　陆雨别过头握住他手腕，挑眉点头，“承蒙夸奖，荣幸之至。”
　　“你……”拳头僵持着不得进退，愤然撤手。
　　陆雨不理他接近燃点的情绪，摊摊手转身出去，不一会功夫搬来自己的被褥，在傅振华无以形容的无可奈何中整理铺平，“一个人住的太久了，偶尔多一个人倒觉得没那么孤单。”说着看了看傅振华，眼里充满商量的温柔，“不早了，睡吧。”
　　傅振华静静的站着看陆雨钻进被子又往里靠了靠，让出的大半张床足够傅振华张开双手仰面躺平，有些无奈，傅振华扯了自己的那床被子靠在床头。
　　……
　　“睡吧，人在情绪过分悲伤低落的时候睡觉是个好方法。”陆雨背对着傅振华，说着语重心长的话。
　　良久。
　　“你睡觉从来都不关灯么？”傅振华终于长长喘了口气问出这句话，陆雨家的电路开关都设在一进门的地方，他知道陆雨很讨厌黑夜，黑夜往往与梦魇联系在一起，陆雨心底有一片阳光趋不散的黑暗。
　　傅振华心中也有，但那不是黑暗，是一片灿烂人生下的黯淡影子，拖着这个弧度的影子走了二十几年，傅振华的心渐渐由寂寞变得习惯。
　　“嗯，”陆雨闷闷的出声，“家里人都死光了之后我就是这个习惯。”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其中的酸楚绝望只字不提，“你是不是不喜欢？”
　　傅振华仰在床头目视天花板，“是不喜欢，可是慢慢也会习惯，我这个人适应能力很强。”
　　陆雨转过身也像傅振华一样看头顶的吊灯，柔和的暖色调映的人心底发酸，“父母姐姐刚死的时候每天我都会做噩梦，靠安眠药维持睡眠，现在也总是失眠，”他偏头微笑，“不过很奇怪，你来之后这毛病多少有了缓解。”
　　“是么……”声音淡淡，陆雨口气里的揶揄和正经傅振华似全不在意，又或是根本没听出来，陆雨却笑笑，从他微动的眼神中看出佯装的端倪，“刚才那句话，你的心动了。”
　　傅振华目光未动，却缓缓闭上眼睛。
　　陆雨道：“出卖你的不光是眼睛，是心。”
　　傅振华不说话。
　　陆雨道：“振雪的事我会处理好，她的尸体保存在博京医院，再过几天风头过了我带你过去看她。”
　　傅振华没有睁眼，眼珠却动了动，紧接着陆雨看到傅振华的眼角微润，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陆雨可以尽情的打量，“你内心如此软弱，怎么会活到今天？”
　　傅振华不开口，不睁眼，只是心内起伏，经历的多少只有自己知道，而这一切都是拜毒王所赐，他很想问陆雨究竟是不是毒王，又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如同他跟陆雨躺在同一张床上一样的可笑，有一点傅振华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潜伏在黑暗中的日子他想逃，为了这个任务，原本寂寞如雪的世界连唯一的亲人也赔进去，如果不是自己，傅振雪不会死……
　　傅振华习惯性的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心里的包袱越重呼吸越困难，他在想他离开的时候傅振雪抱着他的手臂央求他不要走；入狱的时候傅振雪最长的时候间隔一个礼拜去给他送精心准备的点心和开支，含泪告诉他她不相信他会做坏事；傅振雪喜欢他的一个同事白义胜，很喜欢很喜欢，可就因着那白义胜亲自抓捕自己入狱她便断了所有念头……
　　振雪，哥哥不是坏人，然而真相你永远都听不到了。
　　真相？真的还有意义么……
　　一滴热泪烫疼了眼角，傅振华的心在下沉。
　　“振华……”陆雨唤起了傅振华的理智，却在最不经意的世界中捕捉到了他的脆弱，“如果重新给你选择一次，你会不会再做这一行？”
　　这一行？哪一行？jc还是□□？傅振华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看陆雨，“很多事是命，逃不掉的。”
　　陆雨摇头，“软弱无能的人才会信命，我从来不信，否则早死过上百回了。”
　　傅振华扭头，“你做的生意表面看起来很风光，怎么会死上百回那么夸张？”
　　jc的职业病，陆雨扯了扯嘴角，“最本分的生意也有最激烈的竞争手段，生意场上如战场。”
　　“是么？”傅振华不再追问，声音轻轻平平，“东升堂、鲲帮、青龙会一片祥和，你觉得我会不会活过入帮的那天然后去看振雪？”
　　“会。”陆雨的回答几乎不经考虑，淡定自若的微笑，“我陆雨要定的人谁若动了我会要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傅振华不去看他，也不去理会他话里话外的真正意思，只淡淡勾了勾唇角，“那天一过，整个台湾□□势力也许要重新洗牌。”
　　陆雨审视笑，“牌无论怎么洗，你都是我陆雨的人。”
　　“你一向都是如此自负？”
　　“我有自负的资本。”
　　傅振华定定的看陆雨，“我只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是么？”陆雨隐晦的微笑，“总有一天我会在你身上打上我陆雨的记号。”笃定而又危险的暧昧口气，搅得傅振华心血一翻，有什么东西在敏感的神经上蹭了又蹭，唇角动了动却未推敲出只言片语，只头脑混沌的怔在莫名的情绪中不得分明，最终得出的结论，陆雨是危险的，不论他是不是毒王都已经对自己理智冷静的情感线构成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