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傅]异路沉浮》幽若雪

31、叁壹

　　阿三进来，一份详细记录杜尘风的秘密档案恭恭敬敬递到陆雨面前。
　　杜尘风，男，49岁，缉du总队高级督察……
　　“居然是他，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陆雨姿态未变扫了眼那张不苟言笑的履历照片，阿三不敢乱说话略略抬头看陆雨风雨欲来的平静，陆雨突然匪夷所思的笑，让阿三有点发毛。
　　陆雨目光指着杜尘风的档案，“你确定是这个人？”
　　阿三点头，“不会错。”
　　“办的不错，”陆雨浅笑的眸光由匪夷所思变得更加复杂，“这个人，还有一个名字……”阿三认真的在听，陆雨长长吁了口气，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阿三保持着半垂的视线静静在等，陆雨将身体放松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略带起的目光像阴雨绵绵的天气透着沉重的阴凉，漫不经心的抽出一支烟，阿三适时的为其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陆雨才慢慢的开口：“听没听过‘潜龙’？”
　　“潜龙？”阿三思索片刻才肯定的点头，“听是听过，可是这个人应该很久没在道上露过面了，我在街头卖艺的时候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知道来头只听说神龙见首不见尾……”阿三自顾自说着，猛的一个念头劈开混沌的思维，“陆爷，难道是他……？”
　　陆雨将烟夹在手里，目光索然的注视着星星火源循序燃升，烟灰很长的一段，陆雨依然看着，没有去弹，“这个人曾经盘踞半个香港的du品市场，他唯一的儿子死在我手上。”
　　阿三沉默了好一阵道：“他资助傅振华决不会只是一时好心。”
　　烟灰弯下来，终于不堪重负的落地，陆雨笑笑，“那么一只老狐狸怎么可能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目光眯起，唇角轩起的弧度透着踌躇的微妙，“他利用傅振华绝不仅仅如表面上打入□□那么简单。”
　　“jing方都在寻找毒王。”阿三只说一句，不再说话，他不懂的事情不会乱说。
　　陆雨食指用力将燃了半支的烟按灭在烟缸里，“不是jing方在挖空心思找毒王，而是杜尘风在找毒王，因为毒王欠他一条命。”
　　阿三在听，陆雨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阿三，守口如瓶一项是你的优点，这件事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阿三明白。”阿三有些担心的看陆雨，“陆爷，傅振华那里需不需要加派人手？”
　　“不用了，”陆雨自信的笑笑，“能杀我陆雨的人还没出世呢。”
　　“是。”
　　夜里十一点四十分，天又有些阴，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陆雨走出地下停车场抬头看了看因着傅振华而有了家的味道的窗口，灯光亮的有些迷离，傅振华真的在等他？
　　陆雨目光黯下去，突然不太想面对傅振华，以陆雨一贯的行事作风，接到确实可靠卧底消息后的十分钟傅振华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可现如今陆雨非但没有动他反倒要收他，陆雨低头望着自己踌躇的足尖，他不确定见到傅振华时会不会一拳抡出去砸向那张仅一眼便刻骨铭心的脸。
　　陆雨在楼下吹冷风，傅振华就侧身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陆雨的背很宽阔结实，从来慵懒如豹子一样的佼佼者现在看来却透着萧索寂寞，他在吸烟，手指间明明灭灭的烟火，散散漫漫的烟自他身前升腾弥散，傅振华突然很想看清他的脸，那种天塌下来都随遇而安的眼睛，无论是笑是怒都带着翻云覆雨的玩世不恭，如果他真的是毒王，自己的任务就是寻到证据拿他归案！上司杜尘风以及太多被害者都在等着看毒王落网，傅振雪在等着自己回家……傅振华紧紧闭上眼睛，真的是他？
　　门锁轻轻一动，傅振华回身。
　　陆雨扯掉领带，微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你有事情跟我说？”傅振华避开了陆雨的问题。
　　“是，”陆雨笑的很平静，“你口中的大善人杜叔叔是杜尘风？”
　　傅振华眸光一黯，“凭你的本事果然还是查到了，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陆雨摇头，“傅振华，不要再对我说你入鲲帮是我瞧得起你。”
　　傅振华抬头，用那双很沉静清澈的眼睛看陆雨，“难道不是么？”
　　陆雨冷笑，“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更糟，你想先听哪一个？”
　　傅振华苦笑，“我有的选择吗？”
　　“有，”陆雨微笑，“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么……”哀莫大于心死的淡淡语气，傅振华将目光再次望向窗外，“陆雨，我想见我妹妹，我想要亲眼看她好不好。”
　　陆雨没有说话。
　　傅振华闭上眼睛，“我总会梦见她浑身是血向我伸手，要我拉住她，不要放手……”
　　陆雨点头，“血缘之间也许真的会有这种心理感应。”
　　傅振华霍然转身，“你什么意思！”
　　陆雨面无表情，“我并没想瞒你只是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振雪自杀了，就在我找你来的那天晚上。”
　　傅振华站在窗边的影子靠在冰冷的墙上，“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没有为什么。”
　　“陆雨！！”
　　“我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确实是坏消息，那个更糟的消息就是我并不打算放你出去。”
　　“你……”
　　面无表情的点头，“骂吧，把你心里的不痛快都骂出来，骂完了就给我滚回屋里去！”
　　“陆雨，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陆雨冷笑，“残忍？总好过放你出去看那具冰冷的尸体而被打成筛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傅振华拧身夺门，陆雨瞬间掏枪，枪管毫不留情的砸向傅振华左额，傅振华本能的错身闪躲让开门侧，陆雨闪身立在门前，傅振华想要再搏枪已顶上额头。
　　虎视眈眈的对视，傅振华劈手夺枪，陆雨目光里是灼痛的愤怒，“你不要命了！”
　　握住枪管的手死命不放，“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陆雨咬牙切齿的勒住傅振华的脖子，用膝盖去磕他抢枪的手腕，傅振华疼的磨牙却倔强的让陆雨抓狂，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分不出胜负强弱，陆雨终于逮住机会握紧傅振华的手磕向酒柜，枪脱手而出陆雨一个擒拿将情绪失控的傅振华摔在地上。
　　背撞上冰凉坚硬的地面傅振华整个人便像散了一样，陆雨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推在墙上，屈膝向小腹撞去。傅振华疼的眩晕，却也不还手，陆雨打累了，松开手，傅振华抹着唇角血渍冷笑：“怎么不打了？继续啊！”
　　陆雨定定看他，反手脆生生一巴掌把他掀翻在地，唇角血渍又蜿蜒而下傅振华却懒得去擦，只是笑，“陆雨……你打的太轻了，”他随手比划了一下，“我刚入这行的时候每天都挨打，每个人都看我不顺眼……”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变为哽咽的尾音断断续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自责在这一刻借着身体的脆弱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傅振华坐在冰冷的地上仰面靠着墙，“我告诉自己活下去，为了振雪活下去……”
　　陆雨没有说话，只是将烟放在自己口中点燃，之后递给他，傅振华看了看，苦笑着接了过去。
　　“我没有朋友，一直是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一支烟吸完，傅振华换了一种异常平静的口气，带着寂寞和自嘲对陆雨说：“我自以为是的觉得我可以保护她，可那天之后我再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恨陆森！”
　　陆雨点头，拍了拍傅振华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来，嘶哑的声音里染着痛意，“我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最亲最近的人遭受凌辱而无能为力的折磨我知道，所以我发誓要杀了他们！”
　　傅振华沉静的眸子里又浮上些许茫然，“杀？杀了他们振雪也不会活过来。”
　　“是，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傅振华涩涩的重复着陆雨的话，重复到最后一个字泪顺着眼角淌下，陆雨安静的看着那滴泪溢出浓长的眼睫，离开黯然善感的眼睛，缓缓向下滑，划过高挺鼻翼划到菱角分明的嘴唇边，陆雨烦躁压抑的心跳突然平静下来，心里眼里全是傅振华，傅振华全无防备陆雨的接近，却在被吻上唇角的一刻抑制不住的慌乱。
　　“别拒绝，”陆雨低哑充满磁性的声线挪到耳边，呼吸也吹至耳边，“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我……”
　　不是第一次接近，却又是如此了然下的妥协，傅振华真的没有再挣扎，陆雨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很舒服，孤独了太久的心在经历生死离别后确实奢求这样的一个拥抱带来的温暖和安慰，没有利用和欲望，没有掠夺和强迫，简单的让人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