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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旗糜错乱家国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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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车辙错乱,军旗已倒。你,又在坚持什么】
【呵,这天下,你就是倒翻了天,终究还是由不得你来说话!】
【哦?说不得?我,李非白,在此留东胤幺子,对了你父皇给你这个幺儿取个什么名字?说来给我听。】
【哼!】一声轻蔑。
【也罢,也罢。姓谁,名谁都只是个代号而已,东胤已经覆灭,留有一个称号又有何用,我知道你排行第九,那你就是九儿吧。九儿,留你一命,我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这天下我是说得话,还是说不的话。】
公元206年,璃王李非白灭东胤,改国号“旗”,定东护为国都。东护挂旗那日,六月飞雪,腊梅盛开,入眼皆奇观。
【想必这老天有眼,六月飞雪,我东胤全族上下满门的性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老天有眼?哈哈哈】男人拂袖,扫去城门台柱上的积雪,张狂的笑着【若老天有眼,就该保你东胤王朝基业百年不倒,千年不侵!为何只有你才能睁眼看着我在东胤的土地上上称王称帝。】
【你这个背叛者,我父皇不计较你出身,赐你封地赏你封号,竟然没有半点知恩图报之心!】
【哈哈,你果真是你父皇最受宠的幺儿,天真的很。你这个稚子,我懒得再与你理论。你要知道,是我李非白留你一命活到现在,你可千万别死了,你要看着我如何踩着你东胤的国土上挥斥这天下!】说罢李非白转身独留一个陡然的背影往城楼走下,不知道是不是此人太过于张狂还是愚蠢,没有防备的后背就这样轻易的留给了有杀父弑兄之仇的人。
东君宇死死的盯着李非白的背影,他要记住,记住这一天,这个男人毁掉了他的一切。总有一天,他要这个男人十倍,百倍,千倍如数奉还!入眼的纯白色的天地,掩盖住了多少血色残酷的事实。
他的家,他的父皇,他的国,一夕之间全都没有了。
如今,这城楼还是当初那城楼,但陪在他身边的不再是他慈爱的父皇,也不是犯错帮他顶包的兄长了。想到这,东君宇早就冻僵的手,缓缓的握成一个拳,猩红的双眼模糊一片,始终没有眼泪掉下来。
我东君宇苟且偷生,不为别的,只为那个男人血债血偿!
李非白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到两个时辰,东护原本白茫茫的一片的积雪,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全部消失不见。
城中所有的腊梅都一颗不剩的全部替换成夏花。要不是这天气依旧是寒的,就连东君宇自己以为东护的奇观都只是自己的遐想。可是六月娇嫩的夏花,始终不敌这气温。
不过李非白就有这本领,每当夏花被寒风吹得即将残败之际,总会有一批人换上新的,久久不停生生不息。仿佛就这样无声的告诉李非白,老天开眼又如何,我李非白有法子,就能与天斗,就是有那个资格指天笑骂!
君宇久站高台,看着底下行色匆匆不停忙碌的宫人有些呆滞,直到有人轻唤“九皇子,九皇子......”也就一夕之间,感觉那一声皇子好久没有听过,让君宇竟然魔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到了一个宫女低着头,双手举着一件狐裘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侧。
【皇子?我早就不是什么皇子了。我只是一个笑话。】冷着声,君宇便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皇子....】
【不要叫我九皇子!这天下哪里还有九皇子!你给我滚!快滚!】君宇顿时情绪失控,没有任何预兆忽然发怒。
那宫女也是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皇...请爷息怒,请爷拿着这狐裘穿上,莫着了凉才好。】
君宇也不是有意发怒,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接过狐裘。撇了一眼,那宫女因为跪在地上膝盖已经湿了一大片,温和道【你下去吧。】
【是】那宫女应声,倒退恭顺的准备离开。
【等一下】
【是,爷有什么吩咐。】
【这衣服是谁要你带上来的?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这衣服是璃王让奴婢带上来的。奴婢贱命,没有名字。】
【哦。】好似回答又像在抽离,良久君宇微微起唇道【镜月。】
【爷?】那宫女被君宇没头没脑的一句给弄糊涂了。
【镜月,你的名字。】说完,君宇又回过身,眼神有飘远了似乎这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谢谢爷,谢谢爷!感谢爷赏赐给奴婢的名字!】镜月再次下跪,连忙磕头谢恩。
君宇挥了挥手,镜月知趣的退下,城楼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君宇知道,刚刚他虏获了一个人心。但不够,远远不够,一个宫女不足以,算的了什么.....不过他不缺时间,也不缺耐心,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要有足够的精力去对付李非白。
盯着手里这雪白的狐裘,刚举手准备扔出这城楼,不知怎的又嘲讽一笑,撑开系好带子披上了肩。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李非白。不,应该说是璃王,就这样看着东胤王朝最后一个皇子披着狐裘美得胜雪。
这天底下恐怕没有哪一个人,如他适合这白色了吧。君宇的样貌是随了他的母妃,如墨的黑发,羊脂一样细腻的肌肤,一双大眼点目似漆,明眸皓齿。虽然偏阴柔了点的五官,却因为有棱角的脸型随了他父皇使得很有英气。所以每一个见到九皇子的人会因为那漂亮的五官而惊艳,但没有一个人误会过他是女人。长着一张比女人还要美的脸,却从不少一股男儿的俊气。这就是东胤王朝的九皇子东君宇,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幺儿。
而今他只能是一只永远飞不出这宫的鸟儿。他,只能是他的九儿,再无其他。
这天的雪,一直下,直到后半夜,才骤停。火宵的红月,挂在天上,竟是星辰冉冉。
负手而立的男人,有着一副天生的帝王之相。饱满的前额,剑眉下面一双凌厉的丹凤眼,英挺的鼻梁,唇形是下唇比上唇略厚,有人说这样的人长情,是个痴情种。
他是帝王,终究会有三宫六院。
【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无形的威压自气而来,使得那人再弯了弯腰道【回王的话,您交代的事情小的都给办妥了。】
【那好,你下去吧。给我好好照看他的安全,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就让你人头来见我。】
【是,小的告退。】话音才落,只感觉一阵劲风划过,大殿上就只有一人了。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月光没有忘记稍稍倾落,跟这大殿的一片奢华所称对比,似乎就是这样寂寥。这便是王者的孤独吧,可他李非白不觉,他自幼无父无母,冷冷清清已是寻常,只是今天的朝议上有些臣子的进言,令他有些烦躁。
【王,臣斗胆进言,这前朝皇子万万留不得,莫要养虎为患啊,望王三思!】说着跪下请愿。
【愿王三思!】这一带头,所有的人都跟着一个个跪下,等着他下诏斩立决。
反了!反了!反了!这群人,简直是反了!到底谁是当朝王,一个个竟然想逼着朕下旨。
李非白虽然心里气急,但表面不动声色,走上前把第一个跪下来的臣子拉起,等着刚刚跪下来的臣子都站起来,非白这才轻咳一声,踱步道【朕自有定夺,众卿无需担心。】
【可是.......】那人还想说什么,非白摆了摆手,阻止了,抢先道【这件事,朕不想再听。若无其他事情,那就散了吧。】说完,便带着搵色离开。
虽然说,这件事不允许再商议,但终究不保证有人会用另外的方法来表现自己的衷心。所以这段时间,有必要保证他身边衣食住行的安全。
这不,才想到,就有人急匆匆禀告,【王!璃王,子君殿.....子君殿....】
【快说!子君殿怎么了?】非白声音一提,到把那人吓的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咬着牙道【子君殿失火了。】
【什么!】非白一惊,就往子君殿赶,也不管一群人在后面喊着,【王,衣服。璃王,小心着凉。璃王,路滑。】
君宇哪里还管得这些劳什子,待他匆匆赶到子君殿,就看到那人穿着白天的狐裘,站在子君殿前,冷冷的望着这漫天的火花。
身边着急救火的宫人来来往往,每一个人都神色慌张,只有他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这样看着,像是要看尽子君殿的静默沧桑。
这是他自幼的寝宫,子君,吾子为君,东胤钦赐。就连那牌匾也都是那皇帝老儿亲题。子君殿的一切都在向外人诉说,入住者,无疑是这世上最受宠的皇子,而后这帝位非此子不可。
东君宇不言,李非白也不语,两人都看着眼前的东西,一座华丽无比的宫殿,任由大火侵蚀得灰飞烟灭。
好久,待到所有人都清楚,这子君殿终究无计可施的时候,非白这才收回视线回头准备离开。
低头,抬眼间,相隔不过一丈的距离,四目相对。
李非白在这漫天火光中,看见了今生这世界上最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