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静候晨曦

69、chapter69

　　屏幕上用英语呈现一行醒目的字体：“原认证权限拥有人已经确认死亡，请从候选权限拥有人中选择归属。”候选人的名单有两人：万滕文，还有一个简单的字母：S。

　　万滕文回头看了看血泊中的格丽斯，又看了看屏幕，确定自己的中文名字被端端正正地显示在屏幕上，顿时无比吃惊。他记得格丽斯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怎么写，在这个世界，也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字，她是怎么把这个选项列出的？还有，这个S指代的是谁？

　　他迟疑了片刻，智能管家开始催促：已经到达目的地，是否降落？请指示！

　　万滕文纠结了一下，点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屏幕上飞速弹出无数信息，然后，一排血红的字体指示：请带上手环，按下红色按钮确认权限归属。

　　手环？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叮的一声自格丽斯身上传来，一直套在她手腕上的手环松脱，掉落在地面上。

　　难道是那个？

　　万滕文走过去，看了看格丽斯沉静的面容，犹豫了一下，捡起手环，略微调整大小，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手环合起，他觉得腕部有些发热，然而很快平复。

　　屏幕上亮起闪烁的绿光，两秒之后，上面显示：与目标信息吻合，新的权限拥有人确认。然后是万滕文的一系列资料弹了出来，包括身高、体重、血型等等，非常详尽。在资料的最底部，一行字非常醒目：请确认资料真实，及时保存。如有更改，请在权限管理界面设定。

　　万滕文依照指示完成一切，发现飞艇的权限正式转移了，现在，他成了飞艇的主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忽然眼眶有些酸涩，格丽斯是早就预见到了今天的事？这些都是她做下的准备？难道这是她送给他的补偿？

　　他看了一眼罗哈斯，发现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死了？他上前查看，发现她失去了意识。

　　坐在地上又伤感了片刻，他思考一番，指挥智能管家将飞艇降落。降落的平台在离城市不远的郊区地点，平台被葱郁的树丛包围，透过树叶间隙，灯火通明的城市遥遥在望。

　　步下飞艇，站到地面上，万滕文感觉一阵脚软打晃。周围一片静谧，鸟鸣虫唱偶尔响几声，谨慎地打量周围片刻，他发现用肉眼无法看透这片黑暗。，他满心疑惑，这里是哪里？格丽斯为什么将目标设定在这里？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一阵脚步声传来，黑暗里一个窈窕的身影布上平台，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万腾文以为是槍声，不由抬起手中的槍做出警戒，然而不是，随着声音的响起，平台的周围亮起一圈灯光，他也终于看清楚影子的主人。

　　那是一个相貌美丽的中年女人，眼睛和头发都在灯光下面呈现深棕色，典型的美洲美人长相，看到万滕文，她露出爽利的微笑：“凯文先生？”

　　万滕文动作缓慢地点头，小心翼翼握紧手中的槍，谨慎开口：“你是谁？”

　　女人得到他的肯定，吁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等到了。格丽斯小姐呢？她没和您在一起吗？怎么她不出来？啊，忘记介绍了，我是格丽斯小姐的专职管家，叫伊娃，初次见面，您好。”

　　是格丽斯的人！万滕文松了一口气，语气和善很多，然而暗中握枪的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格丽斯，她……”万滕文想让自己轻描淡写说出那个字，然而他发现那个字太沉重，他竟然说不出来。

　　伊娃看着他的脸色，像是已经明白了，她叹了一口气：“您的意思是，格丽斯小姐已经不在了，对吗？”

　　万滕文无奈地点头。

　　“是在彩虹庄园发生的吗？”伊娃神色惆怅，“我跟着格丽斯小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她失手过，没想到……不过她对这件事也早有预见，已经做好了准备，凯文先生请放心，我会替您将一切都处置妥当的。”

　　万腾文脸色怪异：“不，她不是在彩虹庄园，她是……你跟我进来吧。”

　　伊娃带着疑惑的表情跟着他进去，看到格丽斯尸体之后，她露出难过的表情：“死神也陨落了，世事无常，永恒这种东西实在太虚幻了！”

　　万腾文听到这句话，也觉得一阵惘然，生命太脆弱，在这个未来世界，他只是想求生，过程就已经如此曲折繁复，却又谈什么追求永恒。

　　听完事情经过，伊娃并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对格丽斯进行了简单的哀悼，然后与万腾文坐下，开门见山：“凯文先生，格丽斯小姐的死让我很难过，不过您也知道，格丽斯小姐的身份是一名杀手，对于一名杀手来说，死亡是可以预见的结果，她也对此早有准备，而我为她工作的内容就是替她安排好身后的打算。”

　　万腾文皱眉：“还有她没有完成的心愿而我可以提供帮助的，你尽管说，只要不违背我的良心，我都可以替她完成。”

　　伊娃一哂，脸色有些怪异：“有倒是有，不过需要你做的，就是签一些字而已，动动笔画的事，应该不违背良心吧？”看到万腾文惊异的神情她不由笑了，“格丽斯那样的人见多了，还真是少见凯文先生这样的，她会交您这样的朋友真是挺让我想不通，会把所有财产留给你，就更让我奇怪了。不过，”她扫一眼他腕上的手环，显然一切都是出于旧主自愿，否则她完全有可能让飞艇自爆，拖着这里的人跟着她陪葬，“既然接受了她的委托，我会按照程序将她的资产都转交给你的。”

　　“你说什么？”万腾文觉得自己的语言功能出了问题，一时有点理解不了她的话。

　　“是的，你听得没错。格丽斯在很久以前就把名下的资产漂白，你放心，所有的财产都是合法的，而你，就是她指定的遗产继承人。现在，我坐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助你对这些资产进行转交。”

　　万腾文脑中一瞬间有些空白，然后复杂的情绪挤占了他的思想。

　　说不欣喜，那显得太虚伪，凭空掉下一块馅饼，任何一个饥饿的人恐怕都会欣喜若狂。

　　然而想到因为格丽斯死了，才会有这种事发生，而且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坚持带上罗哈斯，格丽斯现在一定还在，说起来其实是他害死了死神，这种负疚感在他心中徘徊不去，让他难以释怀。

　　另一方面，格丽斯是杀手，她的所有财产都由累累白骨换来，即使伊娃说了它们都合法也无法改变它血腥的本质。接受这样的财产，欣喜之后，更多的感觉是愧疚与不安。

　　万腾文在内心嘲讽，自己真是个伪君子，分明很高兴，却不停用道德标准束缚自己，假装清高，装作自己不在意……

　　他沉默半晌抬起头，与伊娃探究的眼神对视，简短地说了一声：“好的，谢谢。”

　　伊娃微笑：“那好的，那请您在这里等我一天，一天之后，我会帮您把所有手续都准备齐全。”

　　“等一下。”万滕文忽然叫住她，“我有些条件，希望你可以帮我完成。”

　　“？”伊娃微笑着询问。

　　“我想看一下财产的数目，还有一些请求也想拜托你帮忙完成。”

　　“？”伊娃满是疑问，然而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在移动终端上将格丽斯所有的财产点出来给万滕文过目，万滕文看的很仔细，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所有的财产都是格丽斯用命换来的，我没有办法理所当然接受一切。我打算留下自己需要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我希望你可以用格丽斯的名义都捐献出去。”

　　“什么？”伊娃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傻逼，但是很快就调整好，“额，现在你是客户，当然一切行为都会遵照你的要求。不过，这不是件小事，你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万滕文摇头：“我决定留下这些……”他在移动终端上将自己能用到的圈了下来，“这些，我希望你可以用格丽斯的名义设立一个基金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雇佣你作为这个基金会的管理者，帮助打理这份资产，当然，不是义务的，我会从我留下的这份里付你的薪水，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伊娃对突如其来的工作邀请措手不及，然而毕竟经验丰富，这个时候她似乎才对万滕文刮目相看起来：“你能这样打算，我非常意外，不过，这个工作我很乐意接受。我想问一下，这个基金会，你打算将这笔钱用在哪个方面？”

　　万滕文沉思片刻：“就用在对‘放逐者’的援助与家园重建上吧。阿耶莉娜死后，墨西哥肯定还会混乱一段时间，那些原本就没有人关注的放逐者就更加无人顾及，我希望这些钱可以用在对他们的生活和康复援助上，帮助她们重拾生活能力，重建家园。”

　　伊娃皱眉：“很不错的想法，不过，这个恐怕会相当困难，而且短时间估计不会看到成效……”

　　“没关系，积少成多，事情总要一点点开始做的。”万滕文捏紧手指又放开，“墨西哥是格丽斯的家乡，我想她会很乐意看到自己的故乡一点点变好的。”

　　伊娃一愣，扯起嘴角笑了笑：“哦，我一直不知道格丽斯小姐是那么善良的人呢。”

　　“她是不善良，”万滕文垂下眼睫，“但是，她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她虽然是个杀手，但是在我看来，她比很多人更配当人。”

　　伊娃耸肩，表示不予置评，然后她看向一边的罗哈斯：“那么她呢？你打算如何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