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静候晨曦

55、chapter55

　　下午五点，阿利亚丢下父母在家里忙年，自己跑到对面，拖着万滕文和万景旭一起出去逛街。叶天香左交代右交代，得到三个人在八点前一定回家赶上春晚的保证后才放了他们出去。

　　新年的大街上比往日要冷清很多，许多店铺也都打烊了，只有一些大型的超市还开着门。

　　阿利亚左边挽着万滕文，右边挽着万景旭，像个公主一样，趾高气昂地走在街上。

　　“说起来还是中国好呀！”阿利亚感叹，“安定，祥和，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既有自由，又有平安。说实在的，可是比国外好多了。”

　　万景旭嗤笑：“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一比较不就知道了！反正我挺喜欢中国的。”三个人的脚步声，因为年关的迫近，竟在大街上也显得喧闹起来。他们并着走，几乎占了整个人行道，这么嚣张，也没有人来指责，因为街道上除了偶尔来往的车辆，几乎不见行人，万滕文也难得有种化身螃蟹的感觉。

　　“你看这过年了，人都回家里团聚了，城市却空了。”万景旭也忽然感慨起来，语气里带上一丝忧郁，“不过也难得清静，反正觉得现在过年没小时候好玩。”

　　提到小时候，万滕文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笑着说：“人总是会长大的，总是想着小时候干嘛？你还想回去穿开裆裤上幼儿园呀？”

　　万景旭拐他一肘子，阿利亚脸上浅笑，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走完整整一段路，三人看到开在路边的易初莲花，于是转了进去。在超市里随便逛逛之后，又去了边上的咖啡厅喝咖啡。

　　咖啡上得很快，醇香气息扑入鼻腔，暖意让人精神一振。

　　万滕文不是个浪漫的人，他向来觉得也许咖啡馆都是骗人的，说不定就是冲了速溶咖啡呢？不过身为门外汉，只能心中腹诽，不敢断言。体贴地为阿利亚撕开奶包，他语调很柔和：“你今年回来，看起来好多了呀。”

　　万景旭附和：“是啊，看起来比去年要开朗，是不是已经好了？”

　　阿利亚撩起额发，红唇弯着笑了：“从外表看，一点也看不出来我有病，对吗？”

　　是的，外表开朗的、美丽动人的阿利亚，曾经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三年前她搬到中国来，就是为了疗养，而万滕文和万景旭和她认识是一场意外，那天，她病症发作，正准备跳楼，而万景旭和万滕文正因为高考压力难得叛逆一回，躲到了楼顶的天台上，也顺手救了她，之后基于对病人的关爱原则，两人总是会不时去看望她，陪伴她，开导她，在那过程中和她结下了深厚到有些秘密三人之间可以共享程度的友情。

　　阿利亚在这里的病情稍微有所好转之后，便又跟随父母去了国外，虽然不常再见面，三人的友情也一直在网络上延续着。两年前，两人得知她在国外遇到了一位水平高超的心理医生，因此病情好转了很多，今年一看，果然与之前判若两人了。

　　“说什么呢！你看起来很不错，真的！”万滕文笑了，“这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哼！问得这么关切，不知情的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呢。要不要我帮你提醒一下，你是个弯的？”万景旭嬉皮笑脸一哼，觍着脸对阿利亚说：“阿利亚，你要记得，我才是直的，这小子就是习惯性地对人好，你可千万不要芳心错付啊。”

　　阿利亚咯咯地笑：“放心！不会会错意的。”她手腕撑着脸颊，“其实也没有完全好，现在一直在吃药控制着，但是医生交代过我，最好不要有强烈的情绪波动，还特别叮嘱我要少看新闻之类的，你也知道，世界这么丑陋，每天都会有让人刺心的事情发生，说不定哪天就因为什么负面事情的刺激就复发了。不过已经好多了……真的，至少现在想自杀的欲望减少了很多。”

　　万滕文眼神温和：“你想得太多啦，其实世界很美好。不过我也赞同要少看新闻，少看报纸。要知道现在的媒体为了吸引眼球，下限都要没了，总是把事情朝着黑暗扭曲的方向引导，现在这个社会扭曲至极的价值观一大部分都是由媒体引导的，也算得上是罪大恶极了。说起来，我以后的志愿就是当个记者，我就想，要是以后我当了记者，一定要力所能及地做点事情，改变这个状况。”

　　万景旭噗嗤地笑了，阿利亚却是眼眸深深看着他：“当记者？你的梦想，挺简单啊。”

　　“我又不是什么伟人，没什么才能，也没什么背景，能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很好啊。”万滕文很坦然，“男人嘛，还是要踏踏实实做事的，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不是那种做大事的人，就是个小富即安的上海小男人嘛。”

　　万景旭翻着白眼：“一个小记者，说不定以后的薪水连家都养不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想拥有话语权，怎么没出息了？一定要家财万贯才是有出息啊？”万滕文瞪他。

　　“我觉得挺好的，真的。”阿利亚回视万滕文的眼光很温柔，温柔到万景旭心里酸水直泛，却只能压抑着不表达。“但是，即使是拥有话语权，你也不一定能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别人的耳中。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也许未来，根本不会如你想象的美好。”

　　万滕文笑了，目光很坚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强大力量：“生活或许有磨难，但是我相信，未来一定是会比现在进步！也许过程会漫长，但是总有一天会变好。”

　　阿利亚弯起眸子笑了：“真的吗？”她的眼神转向窗外，隔着一层玻璃，夜色早已降临，即使是上海这座不夜城，明亮的灯光也无法驱散浓浓的黑暗，更不必说光亮下蠢蠢欲动的暗影。

　　未来真的会变好吗？比现在好？

　　阿利亚缓缓开口：“凯文，我也想相信未来一定会变好，但是我总怕自己会看不到。如果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真希望你可以亲眼去见识，去看一看美好的明天……”

　　她的眸色深沉，如同窗外浓沉的夜色。那一刻，不管是万滕文还是万景旭都清楚地看到了她开朗表面下深藏的阴郁……

　　万滕文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次，眼睛里涩然轻了很多，丽贝卡正坐在轮椅上，垂着脸捧着移动设备，似乎在浏览文字。

　　又回来了……好不容易的短暂幸福，结束得那么快！

　　阿利亚那双沉郁的眼睛依稀还在眼前，他记得，在以前，她也曾这样说过，那个时候，他只以为是随意的一句话，没想到竟然一语成箴。

　　也许，自己会来到这个未来，是上天注定？

　　丽贝卡察觉他的清醒，对着他展颜一笑：“醒了？还要继续睡吗？”

　　万滕文：“……”因为躺得太久，他觉得现在浑身都不得劲儿。尝试着活动一下，他坐了起来，发现除了腹部，其他地方都好了很多。

　　“我的伤口……”他皱起眉头。

　　“你最近也算是多灾多难，身上添了好几处伤口了，也因为一直受伤，而且精神也很紧绷，身体上的疲劳累积，令你无比疲惫，所以这次才睡了这么久。”丽贝卡滑着轮椅，去为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万滕文接过，面无表情地喝着，“我现在是在哪里？”

　　“在瓦哈卡的彩虹馆，上次你离开后，这里的警戒更加森严。身为医生，我还是劝你，没彻底好之前，还是先别忙着离开了，养好身体再说吧。”

　　万滕文颓然躺在床上，：“你知道和我一起被抓回来的那位罗哈斯小姐怎么样了吗？”

　　“抱歉，我只是一名医生，而且，在这个庄园里，我拥有的权限非常小，除了照顾你，甚至在这里乱走的资格都没有。”丽贝卡耸肩，“不过我听说她还活着，虽然，不太好。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可以问问诺薇拉小姐，她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而你，如果不出意外，你会成为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万滕文嘲讽地扯起嘴角，正要开口反驳，门开了，诺薇拉带着布兰卡和另外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万滕文看了她一眼，冷笑着将视线别开。

　　诺薇拉眼神冰冷，在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一声开口：“尊贵的客人，知道你醒了，我就立刻过来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活着。”万滕文机械性地回答。

　　这种傲慢的语调激怒了诺薇拉，她弯腰提起他的领子，眼神凶狠：“你他妈的以为我想这样配合你吗？要不是我母亲对我耳提面命，甚至威胁我不配合就要剥夺我的继承权，你当我愿意对着你演戏吗？你连我的布列安一根毫毛都比不上，凭什么以为我会看上你？想活命就收起你那副样子，跟我一起好好配合！”

　　万滕文冷笑：“你和你那神经病老妈之间的矛盾关我什么事？既然我比不上布列安，那很好，直接杀了我啊！当我怕吗？”

　　诺薇拉瞪着他，布兰卡咳了一声：“诺薇拉小姐，你们可以慢慢相处的。先做正事吧。”

　　诺薇拉冷笑着放开万滕文，拍了拍手：“未--婚---夫，”这三个字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为了帮助你康复，我特意送你一个人。”

　　她话音落下，门又开了，两个女人带着一个短发的孩子走来，尽管服侍很男性化，他仍从她漂亮的五官看出来，那是个女孩。

　　诺薇拉笑了：“从此以后，她，会跟着丽贝卡一起贴身照顾你，你活着，她就活着。你死了，她来陪葬。要是逃走了，你最好有把握带着她一起走，否则……”

　　万滕文阴下脸：“你这是在威胁我？”拿个陌生人和他做人身捆绑，未免太过无耻！

　　诺薇拉眼神斜睨着他，扯起红唇笑了：“也许你该知道她是谁，琳达，告诉他，你的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