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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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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葬礼过后,周熠泽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她非常非常的疲惫。葬礼上持续的守灵与拜祭,宾客的迎来送往,使她精疲力竭。
在完成奶奶的安葬,收拾完一切工具之后,周熠泽疲惫地回到家,让后躺倒在床上。
这是持续了一整个夜晚和清晨的睡眠,她仿佛被投入一个巨大的黑暗里,那黑暗却使她安心,能够被隐藏着,从而安稳入睡。
北风在撼动窗玻璃,像是入泣如诉。周熠泽一夜无梦,睡得安稳。
假期里盛下的时日她专心做事,很少分神。铺子里有了她的帮忙效率提高不少,母亲悄悄把她拉到一边,说:“熠泽,你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不累。”她觉得母亲问得莫名其妙,自己才开始做一个小时不到。
“我们的工作让你陪着我们受累了,”母亲忽然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抱怨,但有时候还是觉得对不住你。”
“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不觉得累。”命运如此安排,人最不能选择的就是出生,何况周熠泽安于这个环境。
开学之前薛裕骞回到了这座城市,他把周熠泽约了出来。
周熠泽在电话里问他见面的地点,薛裕骞说槐树街。
周熠泽迟疑,这不就是自己的家吗?
她出门,电话还拿在手上,远远地,站在街角的薛裕骞。
周熠泽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出门,一眼看到他,惊讶不已,问:“你是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吗?”
薛裕骞呈现微微讶异状:“你怎么知道?”
周熠泽和他继续开玩笑:“我夜观星象知道的。”
薛裕骞问她:“一个假期不见,你背着我去学星象去了?”
周熠泽继续吹牛:“对,就是趁你不在的时候去学的。”
“有心情去学其他东西,那你的数学一定已经学得很好了。”
周熠泽瞬间萎靡下去。
“最近怎么样?”
“一般,有点期待你回来,给我讲题。”
期待是真的,只是原因并不是想要对方为自己讲什么数学。
周熠泽用一个及其表面的理由,轻轻覆盖住这一整个寒假以来所经历的孤独与恐惧。
薛裕骞说:“我要回去了。”
周熠泽看了眼四周,没有人,上前抱住他,隔着棉质的薄毛衣呢喃:“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和我说几句话?”
薛裕骞说:“你不是都知道我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周熠泽抬头朝他灿烂地笑:“那好,你的营地在哪里?”
“那边。”
薛裕骞抬起手,周熠泽的头发顺着他的手无声滑落。
他的手指指向不远处新修的别墅群。
这就是很久之前让槐树街的人们咂舌的别墅群,让人望而却步的价格毫无悬念地刷新了这座城市的房价。
周熠泽惊讶不已。
薛裕骞真的搬到这里来了?!
“要不要去坐坐?”
周熠泽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穿着土里土气的家居服去参观城市价格顶端的别墅群。
薛裕骞的新家一如既往地继承了简约的现代风,白色为基调,各处是线条与冷色块组成的细节与点缀。
周熠泽从薛裕骞房间的落地窗向外看,发现一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她发出惊叹。
薛裕骞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房子里暖气开得足,外面的寒风俨然是屋内人的异世界。
“数学考得怎么样?”
薛裕骞冷不丁地问起她的数学成绩。
“92,及格两分!”周熠泽有点骄傲,她从前从没有凭自己的能力考过这么高的分数。
薛裕骞只不平不淡地说:“我们再定一个目标,110分,你觉得怎么样?”
“好难达成……”
“我有信心。”
薛裕骞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玻璃杯子,外衣被脱去,只着一件薄衫,锁骨的线条一览无余。他把头发剪短了一点,清俊的五官更加地显露出来。
这是周熠泽想念了一整个假期的脸,在不见面的这段时光之中,轮廓变得更加明显了一点。
大家都在成长。
周熠泽轻轻抚上他的眉峰与眼角:“你瘦了一点。”
薛裕骞看着眼前这个女生,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她。
他把手贴在她的手上,指节覆盖住她的手指。
他俯身,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周熠泽离开他的唇的时候疑惑地翻过他的手掌心,却看到一条长长的口子沿着他的手掌中心延伸出来。
她皱起了眉头。
“早上不小心弄的。”薛裕骞解释。
“消过毒了吗?”这伤口太长,创可贴根本贴不住。
“酒精刚好用完,你陪我去买。”
出门的时候周熠泽帮薛裕骞把外套穿在身上。
那道口子在周熠泽心里像一根扎进心里的刺,隐隐作痛。
两人来到上次周熠泽买药的店铺。
周熠泽已经忘记了上次自己不再踏进这里的决定,只想着要给薛裕骞买药。
依旧是上次那个店员,热心地帮他们推荐。
周熠泽选了酒精喷雾和棉花,准备帮薛裕骞消毒。
这时候,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讶异地看着周熠泽。
而此时的周熠泽根本无暇顾周围的情况。
“熠泽……”
周熠泽把眼睛从伤口上移开,眼见来人,惊讶不已。
是江玥。
薛裕骞把处理地差不多的手放下,看着两人。
一言难尽。
“江玥,你怎么在这里?我很久没见到你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周熠泽有点欣喜,更多的还是嗔怪,“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熠泽,我现在没有电话……”江玥下意识抚了抚肚子,那里已经高高隆起,“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所以不能来找你。”
“我就住在这附近,槐树街上,很好找的,拐弯处那家副食店就是我家。”周熠泽情绪有些激动,“以后你不要再说找不到我了。”
“嗯,以后我回来找你。”江玥的眼睛里情绪不明,周熠泽觉得很久不见,她已经变得有些陌生。
江玥告诉周熠泽,自己会去找她;还告诉她,叫她先回家,等下次见面,她会把一切都说清楚。
周熠泽听话地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被楼上传出来的一声呵斥吓了一跳:“你这个老不死的……”后面的脏话逐渐模糊不清。
薛裕骞皱着眉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周熠泽牵走了。
周熠泽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按时消毒,不要用那只受伤的手做事。”
薛裕骞连连点头。
两人在见面的地点分开。周熠泽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他在夜幕中愈走愈远,长外衣不断被寒风掀起一角,他的身体在冬日混沌不堪的光线之中拓出修长的线条。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真好。她心里溢出喜悦。
下一秒,她的笑容被尽数收回,她露出一如既往的疲倦与困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