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海洋》夜雨晓岚

14、人都是自私的

　　宋渊明从美国回来后，大方的公开了恋情。虽然公司早有艺人未经公司允许不准公开恋爱的规定，可是宋渊明满脸的爱情光芒明摆着她不在乎。而她的恋爱曝光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人气，男友给她拍的国际大片更获得一片称赞。也许是宋渊明正当红的原因，也许是她就是有本事离开公司的帮助也不影响她的发展，所以公司竟然默许了，甚至后来改为支持的态度，还利用这个点进行宣传。公司的规定也没人提了。
　　小岚心里却很难受。宋渊明他们回国后，她只见过Hanson一次，他脸上的光彩已经不在了。宋渊明凭借在国际市场大受欢迎的气质，男友的人脉支持，和一口流利的英语，已经转战美国发展了。从那以后，小岚在公司再也没看见Hanson。
　　她知道这不关她的事，她也没有理由过问，但是不知为什么，虽然Hanson圆滑世故，有时候说话略显浮夸，但她觉得Hanson人不坏。

　　虽然学校已经开学了，小岚还是住在公司的宿舍。一来这边的床位本就空闲，公司也没跟她收费，再说学校离公司实在太远，来回坐公车也很耽误时间。
　　小岚搬过来之前，张露这间只有她一个人住着的，可是最近，变成小岚一个人住了。因为张露最近总是在外面过夜，小岚问她怎么了，她说她交男朋友了，小岚只好嘱咐她自己小心。

　　自从小岚回到SN团队，柯洋特别开心，更是人前人后毫不避讳的表现出他跟小岚关系好。不知为什么，王拓也不像之前那么防着小岚了。小岚当然知道，王拓之前那样防着她是因为怕她跟成员们有越界的关系，她知道公司是禁止他们谈恋爱的，尤其他们组合又是清一色的帅气男生，靠的就是粉丝的狂热追捧，如果传出绯闻会对事业有致命的影响。现在，小岚猜想，或许是王拓对她信得过了，知道她不会乱来，又或许，是宋渊明的事情让他看到，谈恋爱，也不过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直到那天。韩茉出现在公司，而她这次的身份，竟然是某品牌护肤品的项目负责人，而这个产品，要请SN做他们的中国区的代言人。这个消息，小岚是从同事们的议论中听说的。大家都还记得她上次来找李封海时那惊艳的亮相。大家都猜想，她会去找李封海。不过，谈完公事之后，她确实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找了小岚。
　　“我可以请你到楼下喝杯咖啡吗？”韩茉微笑着问。
　　小岚愣愣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明所以的答应了。
　　韩茉一直记得，当自己和这个女孩同时出现在李封海面前时，他的目光就一直停在她身上。
　　小岚望着坐在面前的韩茉，并没有心情喝咖啡，她也猜不透韩茉为什么找她。
　　“有什么事？”她直接问，没有打算寒暄客套。
　　韩茉仿佛觉得有点直接，拿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也便不再绕弯子，说到：
　　“我是李封海以前的女朋友。”
　　小岚一愣，虽然早就猜到了，可是听到对方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我们十六岁认识，相恋三年，他的那条SEA的项链就是我送他的。”
　　小岚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她？
　　韩茉接着说：“后来，我想去瑞士留学，我知道这样就等于放弃了他，我挣扎过，可是我有我的梦想，而当时的我，太想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韩茉低下了头。“最后我做了选择，我去找了他，平静的告诉他我的决定。他崩溃过，恳求过，可是那时候的我，总是装的一副很理性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理性。去了瑞士后，我时刻关注着他，看到他总是戴着我送他的项链，我欣喜若狂，觉得我还在他的心里，觉得我们还在一起。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那条项链从他的胸前消失了。我惊慌失措，买了机票飞回来，看到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我知道我是真的失去他了。”

　　李封海他们到了公司，听说了韩茉的事，以及她约了小岚去喝咖啡。李封海二话没说，掉头就下楼了，柯洋想了想，也跟着去了，王拓见柯洋去了，也跟了上来。剩下Jerry和许诺愣在原地，Jerry看了看许诺，说了句：“好尴尬呀，我们是跟着去看看热闹呢，还是，跟着去看看热闹呢？”
　　许诺乖乖的说：“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小岚强忍着听完，终于开口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韩茉说：“我只是，想问你一些封海的事情。”
　　小岚说：“李封海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我想你找错人了。如果你是要问我项链是怎么坏的，上次你已经问过了，我说了我不知道。”她已经顾不上礼貌了，她只是觉得莫名被卷进这件事情里，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韩茉盯着她：“你真的，对封海的事情不感兴趣吗？我只是希望用我的坦白，换来你的坦白。“
　　”坦白什么？！”她愣住了。真是荒谬，这个女人指的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李封海什么秘密。没错项链是她弄坏的，可是她是无意的，而且她并不打算告诉她。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弥补这两年对他缺失的了解，也算是了却一个遗憾吧。”韩茉说。
　　小岚叹了口气，“我跟他不熟，再说，就算我是他的朋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站在你这边呢，毕竟，你当初离开他的时候，是自己做的决定，你跟他商量过吗？”
　　韩茉看着她，一时无言了。
　　小岚站了起来，准备要走，“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帮到你，我甚至连李封海的朋友都算不上。你也不用再找我了，我先走了。”
　　韩茉突然站起来，叫住了她，她不能让她就这么走，她总得弄清楚点什么。她要赌一下。
　　“我找你是因为，我从封海的眼神里看出，封海他喜欢的人是你。”
　　小岚震惊的回头：“你说什么？”
　　不过让她更震惊的是，她回头看到了刚刚赶到的李封海，以及他身后的柯洋和王拓。

　　韩茉的一句话让在场几个人都如石像一般。片刻，柯洋站出来，拉起小岚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对韩茉说：“韩小姐，你误会了。”
　　韩茉看了看他们紧握的手，又看了眼柯洋，有些过意不去的尴尬。
　　“柯洋。”王拓低声呵斥。他不希望柯洋多管闲事。
　　这时，李封海却平静的看着韩茉，说：“你说的对，我喜欢她。”
　　虽然是对韩茉说的，但最震惊的并不是韩茉。
　　柯洋牵着小岚的手缓缓松开了。
　　大家都没说话。小岚不知道李封海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不该配合他。王拓和柯洋不清楚李封海和小岚到底什么关系，所以也不好插嘴。
　　小岚看大家都呆住，想着既然事关自己那还是由自己来结束这场尴尬的戏码，便转身对着李封海说：“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韩茉看了眼李封海的反应。李封海及时拉住了小岚的胳膊，“我没开玩笑。”
　　小岚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李封海来真的，就这么生生的被拽住了。柯洋怒气冲冲的喊了句：“李封海！” 他很少对自己队友这个样子，尤其是李封海。他一直觉得李封海很高冷，很优雅，但同时内心对他们都很温暖。所以他也很信赖李封海。那种信赖跟对王拓的是不同的，是一种有距离感的信赖。
　　柯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突起的青筋显示出他的不满和忍耐。现在看来，很显然小岚并不想承认跟李封海有任何关系，就算是有，他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表白吧。
　　王拓把手放在柯洋的肩膀上，按捺住他的情绪。
　　李封海意外的较劲让小岚一开始那种不好的预感再度袭来，感觉事情会闹大。她用从没有过的冰冷眼神瞪了李封海一眼，在他受到影响的片刻，狠狠挣脱他的手，飞快的离开了。
　　在王拓和柯洋离开后，韩茉对李封海说：“这就是你喜欢的女生吗，这样胆小，扔下你就逃了。”
　　面对她的奚落，李封海反而笑了。“我倒觉得，她比我之前想象的要勇敢一些。”他很随意的倚着沙发靠背的一侧站着，看着小岚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是柔情。

　　当天晚上，小岚刚回到宿舍，王拓就登门造访。王拓来者不善，进门便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赶你走吧？”
　　小岚大概知道，但还是平静的看着他说：“为什么？”
　　王拓说：“柯洋和李封海看样子都喜欢你，我不想让他们因此反目，也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因你而受到影响。”他转过脸来，目光凌厉的看着小岚，“我不能让你破坏我们的团队。”
　　小岚仍是没什么表情：“李封海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跟他并没有。。。”
　　“那柯洋呢？”王拓打断了她，“柯洋你也不清楚吗，你看不出来柯洋喜欢你吗？”柯洋对她的好确实明显，柯洋是如此的简单，他的心思也是如此的坦荡。
　　小岚觉得无话可说。她问：“你想怎么样？”
　　王拓伸手一指：“收拾你的东西，马上走，一个实习而已，我想你也不至于那么留恋。”
　　转身背对着她，他又说：“明天我会替你跟英姐打声招呼，公司有你没你也没什么差别。”
　　小岚暗暗咬了咬嘴唇，从门口拉出行李箱，往地上一放，就开始打包。她的东西本就不多，都在固定的位置放置的很有序，不用两分钟，小岚就把它们一一扔进了行李箱。直到看着小岚拉起了行李箱的拉链，王拓默默叹了口气，冷硬的面孔上似乎有些许的不忍，问她：“要不要我送你？”
　　小岚说：“不用了，免得被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拓想，这话里有嘲讽的意思，不过无所谓了，他做的决定自有他的理由。他帮小岚把行李箱提到楼下，“路上小心。”他最后说。

　　李封海刚把车开到小岚宿舍的楼下，便看到了王拓和小岚。他下了车，瞥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伸手要去拿行李箱，被王拓拦住。
　　“你别惹事。”王拓警告他。
　　李封海放下行李箱，看着王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我是队长，我要对你们负责。”王拓怒视着他。
　　“你是队长，可是我们有我们的自由。”李封海语气收敛了些，“你不该来找她。”他知道王拓都是为了他们团队好，但不该牵连到其他的人。
　　王拓愤愤的点点头，“好，我今天就要让她走，你能怎样？”
　　李封海平视着跟他差不多高的王拓，两人的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
　　李封海掏出手机：“我现在告诉柯洋，你猜他会怎样？”
　　如果柯洋知道了，一定会不管不顾的跑过来，也许还会大闹一场，到时候只会无法收拾。王拓当然知道。柯洋对于在乎的人是至情至性的，也正因为这样，王拓才想要保护柯洋。
　　王拓愤然离去。
　　小岚看着他俩，一直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被人任意牵拉，自己却毫无决定权。她也想潇洒的一走了之，偏偏她还该死的想要留住这份薪酬不低的工作，想要赚钱。
　　她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算了，过了今夜，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自己不去在意，不都是过眼云烟吗？看样子，她是不用走了。
　　李封海拿起她的行李箱：“走吧，我送你上去。”
　　“不必了。”
　　她夺过来，有时候她觉得她宁可不要他的帮助，也不要他的“厚爱”。显然李封海没有让她得逞，又夺了回来，她又夺了过去。
　　“都是因为你！”她喊到。这是她第一次冲着李封海大喊，李封海诧异了一下。然而她喊完了之后还是有些打怵，看了眼李封海，他毫不客气的夺过箱子上了楼。

　　到了房间，放下下行李箱，李封海转身回头看着她，“因为我什么？”
　　小岚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吧，为什么今天那样做，报复你前女友？那你至少应该提前打个招呼让我配合你啊。况且那个时候王拓和柯洋也在，他们会怎么想？”
　　李封海两手插在裤兜里，皱了皱眉头，“我说了我没开玩笑。我也不是要报复我前女友。”
　　小岚懵住，半响，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我有什么可被你喜欢的？”
　　李封海忍不住的笑意涌上眼底。
　　小岚顿时觉得很窘迫，脸有点烫。强作镇定，硬着头皮说：“我跟你前女友相比，不是差太多了吗，你。。。这是什么口味？”
　　李封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他换了种眼神看着她说：“你跟她不一样。不用相提并论。”
　　“什么不一样？”小岚问。
　　一开始他误解过她冷漠现实，可是慢慢的他竟对她改观，觉得她是不同的。他觉得她心底有一抹柔情，弥漫出来微微的一缕触碰到他尘封的心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就这么不知不觉走进他的心里。
　　“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会不会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爱的人，你说不会吗？”
　　小岚记得，当时她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可是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选择，她真的不会吗？
　　呵，可笑的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正是为了她的梦想啊。
　　而李封海，算她爱的人吗，她只觉得跟她的梦想相比，李封海更遥不可及，是比梦想更远的梦想。
　　小岚认真的望着李封海，“我这么说，你就相信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兼职吗，不是仅仅为一个实习机会，而是因为我想赚钱，赚了钱去英国留学，这是我的梦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梦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抵死不赔你项链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厚着脸皮回到公司了吧，你知道为什么王拓赶我我都不走了吧。。”
　　“住口！”李封海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面部的线条变得扭曲，两只眼睛仿佛利剑一般。奇怪的是小岚并没有觉得恐惧，她仿佛看着一只受伤的猛兽，她用哀伤的眼神望着他说：“我跟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么自私？”李封海抓住她的肩膀，狰狞的看着她。
　　“人都是自私的。”她僵硬的说，被他强大的气势压迫住，她不知道他说的自私指的是韩茉还是她，亦或，她们。
　　他突然把僵如泥塑般的她推倒在墙上，“对，人都是自私的。”他恶狠狠的逼近她，她觉得快要窒息。在他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别这样。”
　　她的声音是恳求的，带着些颤抖。他没有再往前，就静静的定在那里。她感受到他的呼吸，而她紧张的不敢呼吸。他一动不动，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转身离开，摔门而去。
　　重重的关门声让她瘫坐在地上，她的心揪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她不该用同一个理由伤害他第二次，她为什么不编个别的理由，为什么要揭开他的伤疤再刺一刀？

　　那天晚上，她竟然梦到李封海，他的脸停在那个近在咫尺的地方，她感受到他的呼吸，许久，许久，最后，他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