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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一

      面前是不知何时的哪个大胆的猎户入山踩出的小道,被繁茂的野草荆棘遮掩着似有若无地蔓延向前去。他拉了拉被荆棘挂住的衣摆,余光瞄见溅满泥泞的衣摆已被这样扯裂了多处。山间走了这许多日,还不知脸上身上是怎样的狼狈呢!
      抬头望了望,暮色渐沉中某处繁密的林莽间已升起了缕缕炊烟,暗暗算算行程,今日再在这深山丛林中歇息一晚,明日这时就能赶到了吧!
      轻呼出一口气,他四处看了看,挑在最近的一颗大树下倚着歇息了。风吹过,宽大的袖口轻摆,寒光乍现,看得到他手中分明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夜间的丛林尤其凶险,他自是比谁都清楚。

      他是被野兽的嘶吼声惊醒的。握紧手中的小刀,他扶着身后的树站起来,警觉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双森然兽眸。
      到底是被这几日的匆匆赶路累坏了,若是以往,他绝不会被野兽近身如此还无所察觉。
      那野兽怒吼一声,却轰然倒地。
      他还未晃过神来,暗处已转过来一个人,手中长剑直指指着他的咽喉,怒叱道:“奸细!”寒刃已刺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刺中,正想拼了受这一剑也要给那人留点教训,斜里却见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硬生生将那柄剑撞开几寸,险险地擦过他的脖颈,刺进他身后的树干中。
      随后是一声低沉的命令:“住手!”
      “将军!”那人气极,舍了剑捉住他握着小刀的那只手腕:“深夜在此,非逃兵即是奸细,何不就此处决,杀一儆百,也好让军中那些不安生的消停几日!”
      他只觉得被捉住的手腕几欲折断的痛。几日劳累加上连番惊吓,怒气不由得自心而生。袖中小刀一转,那人手臂上已出现一道血痕。
      趁那人吃痛手松,他挣开手腕后退了几步,亮出小刀怒视那人:“你如何便咬定我就是奸细!”
      那人怒极反笑:“此处距军营不过数里,你若非奸细,何以深夜来此,还如此隐匿?”说罢,又不屑地扫了眼他狼狈的衣摆,用意颇为明白。
      “我……”他气急,恨恨地咬了咬牙,“若不是齐老不能远行,恳求与我,我才不会来这儿找罪受!”转眼看到树干上长剑仍在颤动,不由得怒气更甚。
      “先生所言,可是玉面神医齐一心?”那人口中的“将军”终于开口,虽也十分沉稳有力,却是出乎意料的年轻。
      “齐老自号鬼医,是无聊的人乱改什么玉面神医。”想到那人经常顶着的一张皱巴巴的脸,他倒是不由得放松了一些,言语间也带了点笑意。看向那话音传来处,月影斑驳,却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方才是你射中了剑,救我一命?”
      其实当时情形并不似他说的那般凶险,但他不由自主就想逗弄一下那个看似寡言冷淡,却似乎并不霸道蛮横的“将军”,想看他会是怎样反应。
      可惜那将军还未答话,便被他面前的人抢白:“若不是将军神射,只怕你早已命丧兽爪,你欠将军,何止一命!”言语间竟十分自得,显然对自己口中的将军十分崇敬。
      “纵我欠他,关你何事?莫忘方才是你险些要了我的性命!”他本已歇下的火气又被撩起,难免针锋相对。言毕却也不再理会那人,只向那将军处行了几步,递上一块木牌:“将军既已知我并非奸细,又将作何处理?”
      “自当请入军营,请君破除疫情。”树影轻晃,月色乍明,他一怔,只见月光下那人周身寒意凛凛,恰似刀锋初现,锋芒毕露。
      “先生如何称呼?”
      “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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