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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甄嬛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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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陪着丽嫔,当真陪了她整整一个半月,除了午膳依然在贵妃处用着,晚上都在瑶华宫。
丽嫔椒房专宠的传闻甚嚣尘上,贵妃却不在意,不但约束其他妃嫔不得胡乱拈酸吃醋,还找了两个传谣的典型当众打死了,以作嚼舌根子的责罚,谣言于是很快止息。
蒹葭宫内,剪秋正在给朱宜修磨墨。
朱宜修一手捏着轻薄的衣袖,一手端正地持着根毛笔,在纸上挥毫泼墨,写了个“静”字。
“娘娘,丽嫔这回丢了孩子,却因祸得福,怕是要一飞冲天了,今日请安时迟了一炷香的时间,骄横得很,太后娘娘都吃惊她这般受宠呢。”剪秋担心至极,嘴上忍不住带了几分。
朱宜修写完字,脸上淡淡一笑:“丽嫔对本宫仍是恭敬有加,其他的也没什么。不过是和赫婕妤斗斗嘴罢了,赫婕妤那个脾气,丽嫔也讨不着好。”
“可皇上从未如此……这还只是小产,万一真生了个皇子,那还了得?”剪秋眉头紧蹙。
“生了又怎样?不生又怎样?”朱宜修转了转微酸的手腕,喝了口水。
“端德贵妃清高,婉贵嫔老实,赫婕妤桀骜,宁嫔谨慎,本宫又是六宫表率,岂能做出小女儿之态?阖宫上下,也唯有丽嫔敢这么撒娇卖痴了,圣上跟她在一块儿放松舒坦,那就是丽嫔的本事,旁的人学不来便不学了,清楚自己是谁才重要。”
朱宜修在剪秋侍候下净了手,拿软帕子擦干净,淡淡道:“圣上不是先帝,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当下打理宫务、照顾丹曦才是正经事。她们受宠就受宠,生孩子就生孩子,本宫在乎的不是这个。皇上的心在这儿,不是撒娇卖痴就能夺走的。”
剪秋信服:“娘娘说的是。”
朱宜修这么端得住,自然是因为谢珉给他透了底子。
她这些年一直最为得宠,地位稳固如泰山,皇帝既然不是厌弃了自己,那又有什么可慌的?
既然谢珉关心丽嫔,那贵妃也要关心,朱宜修送了不少好东西去瑶华宫,紧跟着皇帝的步伐,绝不自乱阵脚,从容镇定得让太后也点头赞誉。
后宫最大的两座靠山都稳若磐石,其他妃嫔自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丽嫔这般受宠,竟然也就轻飘飘地揭过去了,仿佛不算什么似的。
谢珉在丽嫔生辰那天跟着吃了顿酥油泡螺,升了她位份做婕妤不说,听闻丽嫔喜欢花,还又赏了许多珍奇的花儿,摆了整个屋子,弄得瑶华宫被笼罩在一片芬芳之中。
生辰之后,丽婕妤也没了留下谢珉的法子,谢珉也就恢复了正常翻牌子。
次日白天,丽婕妤送走了上朝的谢珉,一回宫眼泪就下来了。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丽婕妤的贴身大宫女采珠急了,忙叫人拿帕子来。
丽婕妤摆摆手,泪眼婆娑:“我……舍不得皇上走。”
虽然舍不得,可丽婕妤知道谢珉永远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更别说她已霸占了皇帝一个半月,再霸占下去,怕是太后都要找她谈话了,谢珉也绝不会一直陪着她。
但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跟谢珉在一块儿的日子里快活又幸福,如今却要恢复原状,对她而言自然是割肉一样的疼。
“主子,奴婢说一句不好听的,皇上心里记挂着的终究是蒹葭宫那位,宠爱也不能靠一辈子,您终究得生个皇嗣,无论男女都是依仗啊。”
“跟婉贵嫔那样儿的?她哪有我对皇上的真心!”丽婕妤一谈起婉贵嫔就撇嘴。
婉贵嫔素日里一直都是贵妃的拥趸,容貌一般,性情又包子似的软和,若不是生了大公主玉华,早跟影子一样被抛到脑后了,哪里还能每月见到皇帝呢!
丽婕妤全靠宠爱从美人升到婕妤的,婉贵嫔就是全靠孩子,丽婕妤压根瞧不起她。
或者直白点,丽婕妤除了慧娴贵妃外瞧不起任何妃嫔。
“哎呀,主子您……”采珠又急又无奈,也没办法劝。
后半夜,丽婕妤晚上醒了一次,想起谢珉,又是流泪,采珠顺着她安慰了小半个时辰,第二日丽婕妤起不来床,向贵妃请了次假。
转月下了场小雨,渐渐的夏日燥热也被雨水冲刷干净了,一阵比一阵冷。
到中秋节前这会儿,朝政事物渐渐少了。
谢珉一清闲,就忍不住每日下朝挨个召朝臣留在养心殿聊天谈话儿,也有主动留下跟皇帝套近乎的臣子,谢珉全都来者不拒,和颜悦色,一派君臣和睦之景。
这日,刚一下朝,谢珉就听李长说,沛国公专程在养心殿外候着。
“沛国公?”谢珉心里稀奇了一下,“请他进来。”
沛国公在勋贵里素来是不招眼的,能低调就低调,没成想这次也主动了?
门外进来一个打扮严肃庄重的男子,五六十岁年纪,须发都白了,神色瞧着有几分憔悴。
“老国公请起,这几日天气转冷,一时阴雨一时风的,国公瞧着面色不佳,也该注意身子。”谢珉温和的说。
李长连忙给沛国公上座倒茶,老国公谢恩入座,满脸遮掩不住的愁容,但还是打起精神勉强笑着附和了谢珉两句,算作客套寒暄。
沛国公是没实权的国公,虽然身份尊贵,真论起来也不算什么,好在他也老实本分,没给谢珉找出什么乱子来,谢珉也便尊重他两分,如今看他模样,怕是有求于皇帝。
谢珉不着急,比耐心他从没输过,既然沛国公犹豫不说,他也就当不知道,笑呵呵地跟沛国公扯皮。
扯了两盏茶的时间,沛国公熬不住了。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垂怜。”沛国公说着起身跪下。
“老国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说,何必跪呢,给旁人看了还道是国公犯了什么大错,来朕这儿陈情了。”谢珉不动声色。
李长很有眼色,见状一边自打嘴巴,一边强行把沛国公扶起来。
沛国公此刻也跪不下去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道:“微臣岂敢……岂敢……”
他深吸一口气,满面悲苦道:“微臣小女先前在莳花宴上……对清河王一见钟情,可她性子内敛,对着微臣夫妇也一句不说,如今相思成疾,躺在床上已起不了身了……微臣,微臣就这一个女儿,一根独苗,为人父母的岂能视而不见呢?”
沛国公知道这事丢人,但说到动情处,仍是掩面而泣,泪如雨下。
京城里谁人不知清河王痴情,只愿意跟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女儿都病得快死了,如今沛国公也顾不了什么了,只能求助谢珉。
为了女儿,他也算豁出一张老脸了。
“只求……只求陛下,圆了小女心愿……哪怕是侧妃……微臣,微臣感恩涕零……”
话毕,沛国公再次下拜,深深跪伏于地,哭泣不言。
谢珉没回应,只叫沛国公先回去:“此事须得清河王知晓。这样,朕同他说一声,若他同意,这门亲事便订下,旁的到时候再说。”
沛国公无法,只好先行退下。
谢珉觉得这事儿实在是麻烦,隔了一日便叫玄清入宫面圣。
玄清进了养心殿,给谢珉请安,谢珉叫他坐了,也不犹豫,直接把沛国公独女爱慕他到卧床不起,只求能同他在一起的事儿告知于他。
“你看怎么办?”谢珉问。
“臣弟不敢,一切全凭皇兄做主。”玄清说,眉头紧皱,脸上表情一看就是不乐意。
沛国公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可玄清压根不认识尤静娴,顶多是莳花宴上见过一面,脸长什么样都忘光了,哪儿来的好感呢。
谢珉给他倒了杯茶:“你也别气,朕知道你跟王妃感情甚笃,这不才没有直接开口应了,先同你说一声。”
“多谢皇兄关怀,这事儿臣弟实在是懵了。”玄清苦笑摇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沛国公年迈,头发都白了一半,跪在朕面前又是哭又是求,头都磕肿了,朕瞧着也可怜,儿女都是债啊。”谢珉叹了口气,“你若不喜欢,寻个机会告诉沛国公,把这事儿解决了,这些情情爱爱的,朕不好出面。”
玄清冷静下来,微微点头:“臣弟晓得了,劳烦皇兄操心,臣弟真是惭愧。”
“我们兄弟之间,不必分得这么清楚。”谢珉一笑,“也是沛国公脑子清楚,没把女儿的事全天下的说,若真如此,就是个逼迫皇室之罪,朕饶不了他。”
“皇兄给臣弟撑腰,臣弟心里高兴得很。”玄清体会到谢珉的爱护之意,心中熨帖。
玄清向来有分寸,比起桀骜不驯的燕王,他愈来愈沉稳谨慎。
哪怕谢珉一直对他关怀有加,玄清也从不将这关怀视为理所当然,反倒温顺极了,朝中办事井井有条,对谢珉也是一万分的恭敬维护,体贴周到,这样的弟弟谢珉实在很难不喜欢。
玄清跟着谢珉用了午膳,下午才出宫。
也不知他同沛国公讲了什么,谢珉后来特地关注了一下,只知道沛国公的女儿尤静娴死了心,最终嫁给了英国宫三子,玄清还是只守着一个王妃过日子,便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