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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从云间来 ...

  •   站在候机大厅,夜里没有人潮来往,没有喧嚣送别的声音,坐在椅子上等待的人打着盹,熟着睡,好安详的平安夜,也好陌生。
      落地窗外依旧有起降的飞机,灯光闪烁到很远的地方,照得停机坪泛着白浪。
      玻璃上起了水雾一片,云水用手指勾画了几笔,这是从小的习惯,只要窗上有雾就忍不住写上几个字,胡乱画上图案。
      她打开手机,没有来电,没有短信,像是将自己隐遁于世界,因此换了号码。迟疑一会,她还是拨出了那个牢记不忘的号码。
      “你好,哪位?”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那样温暖的声音,疏散了旅途的一切疲惫,云水不自觉弯了嘴角,那头还有人声的喧闹,想是很热闹了。
      “我是云水。”她淡淡说道。
      “云水?”
      “我回来了。”
      “你在陵城?”那头嘈杂的背景音瞬间消失,只听得见那一人的问话声。
      “嗯。”
      “那你现在在哪里?”
      “城东机场。”
      “你等等我,我来接你。”那头听上去很急切,却又再一次嘱咐道,“你等着,一定等着我。”
      “好。”
      电话挂断,程言的声音也断了,只剩下冷冰冰的提示音,一遍遍地重复着。
      “好久不见呢。”云水对着电话说了没说完的话。
      二十分钟后,云水在冰凉的夜风中等到了程言的车,是一辆很漂亮的白色跑车,明亮的车灯划破夜色,突兀又刺眼。
      程言靠近的时候停顿了好几步,生疏又慌乱,五年不见,如今她头发已经及腰,漆黑如墨的眼睛,薄薄的唇,简单而干净,就在那里等着。
      “怎么不在里面等?”他瞧着她冻得苍白的脸,身上穿的单薄的毛衣,说了第一句话。
      “这样方便。”云水还是微笑,露出小小的虎牙。
      “傻瓜,等的这样辛苦。”程言一个步子跨到云水面前,双臂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声音沙哑。
      云水也抱住他,身上感到阵阵温暖,程言像是她的烤炉,冬天必需品。她将脸埋在他胸前,耳边有他的鼻息。只是身上早没了少年时候皂角的清新香气,大衣上只余成熟的气味。
      “抱够没?”云水带着笑意问,“可以出发么?”
      程言松了她,眼角眉梢也都是久违的笑意,“上车吧。”
      “好。”
      平安夜的大马路上有些堵,车流停息,排成长龙,车上的两人却并不介意。云水静静瞧着窗外,程言静静看着后视镜里的她。
      没有说话,也没有话说,只有收音机里女主播不停地说着圣诞节的祝福。
      “陵城变化很大,我认不出地方了。”云水看了这个地方许久,也想不起来当年有这拔地的高楼。
      “这是两年前新建的商贸中心,这座高架桥也是去年才通车的。”程言指给她看,嘴里说着那些陌生的地名。
      “你的建筑公司怎么样?”她想起有这样的事,“听说发展得很好。”这是听明静说的,三年前程言自己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发展很好。
      “还好。”他答道,“现在你回来了,有空带你去瞧瞧。”
      “好啊。”云水轻笑起来,“我去你的员工面前爆你的料。”
      “我有什么料?”
      “我就告诉他们,他们老板以前是一个惹祸精,没一天安生的。”说着,自己笑起来,哈出几口白气,迷蒙了视线。
      “你还是这样爱笑。”程言听着这样的笑声,竟有了错觉,仿佛这个女子还是那个小姑娘,这么多年,改变了一切,偏偏遗漏了她。
      云水止住笑,“是这样吗?我没察觉。”
      “怎么会回来?”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即使盘桓了这么久,即使是那个他不想听到的名字。
      “因为想家。”
      家?好一个家。云水为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即使这里早已没有了她的家。
      程言不说什么,可也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敷衍,“还会走吗?”
      “年后吧。”她想想,觉得这样的时间安排可行,那边年后正是忙的时候,回去也正好,“我想陪云凡过个年。”
      “云叔叔会很高兴的。”
      “程言,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云水将视线移出窗外,凝视着那些缓缓倒退的行道树,“让云凡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里,一晃,他竟然走了七年。”
      “云叔叔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程言心中酸涩,话音低沉沙哑。
      “他在的时候,成天因为我气得跳脚,不在了,我这个女儿也几年不去看他。”云水缓缓说道,带了些北方的口音,“老头子不知道在下面怎么写文章批斗我呢?”
      程言听着从她嘴里蹦出这些熟悉的称谓,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第一次听见云水对自己父亲直呼其名的时候只觉得惊奇,后来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各种不礼貌却亲切的称呼。
      “你和我回清平巷?”程言问道。
      “你还住在那里?”
      “没有了。”他答道,三年前他自己开公司起便搬到附近的公寓里,“今天是我爷爷过生日,大家都在。”程爷爷是记旧历生日的,想是排到这一天了。
      云水点点头,难怪刚才电话里那样热闹。
      “大家可还好?”
      “都还好。”程言点起一支烟,夹在指间,“我妈退休了,宁月也大学毕业了。”
      “那就回清平巷吧,我想见见他们。”
      “你的行李呢?”他朝后张望着,最后推测出一个可能性极高的答案,“不会只有这一个背包吧?”
      云水不解地拍拍她的灰色帆布包,还是离开时带走的那一个,这么多年旧的不成样子了,“很少吗?”
      “你说呢?”

      —————————————————————————————————————

      灰白色的墙,矮矮的房子,坐落得挤挤挨挨,昏黄的路灯将一高一矮的身影拉长。
      云水每踏一步都引起思绪的翻涌,还好,她的清平巷没有面目全非的样子,时间的洪流好像在这里停滞,没有毁掉一砖一瓦。
      五年的时光历历在目,将他们的世界画出一条鸿沟,这一头她过不去,那一头的人,也过不来。只有在这里,她才有回来的实感,而不是梦里捕捉的影子。
      前面的馄饨摊还在,咕噜噜的烧水声清晰地传来,水汽在灯下被染得橙黄,灯下灶旁那个忙碌的身影老了些,背佝偻着,在煮他的馄饨。
      “张叔。”程言牵着云水的手走上前,熟稔地喊道,“生意好吗?”
      云水却因为这样的寒暄,在热气弥漫的棚子下,酸了眼睛,却也漾着温和的笑意。
      “是小言啊。”张叔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慈祥的笑,“今个是你爷爷生日,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说着又打量着云水,面上显露出喜色,“原来是去带女朋友来啦!”
      “张叔,我是云水。”云水并未觉得不好意思,这么些年,认不出自己是应该的,虽然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大变化。
      “什么?”张叔放下手里的大漏勺,靠近了些,“你是小水?”
      “是我,好久没见了。”
      张叔不知为何竟转头去看程言,程言对着那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点了点头。
      “你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张叔叹了口气,“你走了,那清平巷可冷清了。”
      云水道:“我还记挂着你的馄饨呢!”
      “好,好,改日张叔给你下一大碗,包你吃个够。”他哈哈笑着,爽朗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你们快回去,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那好,张叔,你还有客人,我们就走了。”程言向他道别,牵着云水向巷子里走去。
      “张叔也老了。”云水微不可闻地说着。
      “人,总是要老的。”程言接口,“可你等会儿别当着我妈的面说这个。”
      “你当我傻呀。”
      “你可不是傻吗?”
      “你才傻呢,傻大个!”云水装作不屑的样子,仿佛那么多斗嘴的日子。
      “是你自己长得矮。”程言打趣道,“还嫌别人长得高。”
      其实以云水163的身高在女生中也不算太矮,可是谁叫身旁的男人有18几的身高呢?
      “你还是这么欠扁。”云水攥紧拳头,一拳打到程言的肩头。
      “小水?”楼梯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虽然在薄暗中只勾勒出一个身影,可是云水也能知道那是谁。
      “王老师。”云水和程言走过去,同站在灯下。
      “妈,你怎么下来了?”程言问道。
      云水温柔地瞧着眼前的女人,岁月的确磨掉了那样的锐气与利落,如今的王青瑶只是一个闲居在家的中年女人,那些老去的纹路在每个角落纵横。
      “我来等你们,怎么小水不多穿一点?”
      “你知道她一直这样任性。”程言紧了紧云水的手,试图将它窝暖。
      “快进去。”王青瑶揽住云水的肩,“别冻着了。”
      “妈,你等了多久了?我没说要回来啊。”
      “你这孩子。”她嘴里有些责怪的语气,“小水回来了,不回来还去哪儿?”
      “王老师,今晚打扰了。”云水淡淡说着。
      王青瑶愣了一愣,这孩子竟然变得这样生分。
      熟悉的楼梯转折,熟悉的门牌号,熟悉的防盗门,熟悉的隔着门的絮语声,以及云水将要见到的一切熟悉的人,无一不在敲击着过往。
      王青瑶急急地叩了门,门便立即从里面打开,一线暖洋洋的光泄出,随之而来的是程伯伯的惊呼声:“真的是小水,是小水回来了!”
      云水跟着程言进了门,大圆桌旁围着的人纷纷站起来,一张张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好像许多年前,云凡第一次请街坊们吃饭的场景。
      “云水姐,真的是你!”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宁月,给了云水一个大大的熊抱,“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真是想死我了。”
      “你大学毕业了?”云水脱离了这个窒息的怀抱,笑笑问她。
      “嗯,现在在实习。”
      “那很好。”
      “别在这儿站着,进去吧。”程言说着便领着她进了饭厅。
      陈设几乎一点儿没变,还是老样子,这真像是回家了。
      “小水。”程爷爷坐在正席位子上,眯着眼睛瞧了又瞧,“回来就好,快坐下吃饭。”
      云水用热毛巾擦了手,坐到程言身旁,桌上除了程家一家人和宁月以外,其余的都是她并不认识的人,应该是程爷爷的学生,也只一一打了招呼。
      “云水姐,你在B市怎么样?”宁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云水碗里,“在做什么?”
      “我在做编辑。”
      “编辑?”程爷爷若有所思地颔首。
      “是。”
      “这次回来还走吗?”王青瑶问道。
      “年后还要回去的。”
      “留在这里过年也还是好的。”程伯伯拍拍云水的肩膀。
      “我想回来陪陪我爸。”
      “也是,也是。”程伯伯乐呵呵地说着,小酌了一口。
      云水静下来,低头开始嚼碗里的菜,一尝便知是程伯伯的手艺,程家父子做菜是一绝的。
      屋子里也没了多余的话语声,只是电话在这里突兀地响起,铃声刺耳。云水的心不知为何瞬间揪起来,感到一阵酸痛。
      宁月坐得离电话最近,便顺手接了起来:“云深哥?”
      云水放下了筷子,胸腔里似擂鼓般的不安,她知道她躲不掉,逃不了,该遇到的总会遇到。
      “程爷爷,云深哥说祝你生日快乐。”宁月一字一句地转述着电话那头的话,只是没有注意到云水紧紧抿住的嘴唇,以及程言不安的目光。
      “他说今天值班不能来,改日再登门。”
      “好,知道他忙。”程爷爷缓缓说着,“叫他别太累着自己。”
      “程爷爷叫你别太累着自己。”宁月对着电话那头嘱咐着,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副惊喜表情,“对了,云深哥,云水姐回来了。”
      云水坐在椅子上感到手脚冰凉,竟然一动也不敢动。
      转瞬之间,不知那一头说了什么,宁月便换了一副诧异神色,抬头朝着云水说道:“云深哥要和你说话,他突然变得很凶。”
      云水尽力自若地走过去,镇定地接过话筒,淡淡地说了一句“慕云深,好久不见。”
      “云水?”声音像是劳累后的沙哑,听着莫名叫人心疼。
      “嗯。”即使隔在电话两端,云水依然紧张得快要发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没用至此。
      那头静默了一瞬。
      “你在那里等着我。”他说,“我马上回来。”
      云水没有作声,他却又重复了一次,带了警告的:“等着我。”
      然后断线。
      云水被这通电话搅得一团乱,脑子是一团浆糊,潜意识里自己告诉她,她不能见他,可是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仅仅是父亲吗?
      “怎么了?”程言在她身边问道。
      “没事,继续吃饭吧。”云水笑笑,演着云淡风轻。
      程言心中明了,只是不再多言,依旧执起筷子,往她碗里夹菜。
      吃到嘴里,皆化作蜡,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她已经不能辨别,只是讷讷咀嚼着,然后吞咽。
      程爷爷的生日并不多热闹,却不乏温暖,老人脸上满足的笑容也从未断过,直到夜深了,才有了疲色,被程言搀着回了卧房。
      “云水姐,我带你出去逛逛吧。”宁月出落得水灵,右面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十分明媚,“你这么久没回来,该看看陵城的变化。”
      “好,叫上程言一起。”云水不愿拂她的意。
      “开车吗?”程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卧房出来,倚着门框问道。
      “走走就好。”云水道,“我也好找个住的地方。”
      “我还要回公寓,去我那儿吧。”
      “我更愿意住酒店。”云水脸上温和,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程言从来拒绝不了眼前的人,她的每一句话都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固执,从前与现在都一样,从未改变。

      ——————————————————————————————————-———

      街市上灯火明亮,行人也不少,处处是五彩斑斓装点的圣诞树,辉映成一片繁华。
      宁月在身旁叽叽喳喳不停,给云水一一介绍着新建的商贸大厦,百货中心,步行广场,恨不得将城市五年的飞速发展全都灌输进她的脑子里。
      程言在一旁失笑,“宁月,你觉得B市还不如陵城?”
      宁月老实,想想说道:“当然比陵城发达啦。”
      “那你觉得云水看这些看的少么?”
      然后某人自觉闭上嘴,怒视欺人太甚的某人。
      云水哑然,仔细地瞧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全然没有任何曾经的痕迹,仅仅五年,回头竟然成了沧海桑田,说不清楚到底是该喜悦还是伤怀。
      步行街上挤挤挨挨的全是情侣,男人将女人护在臂弯中,冷得跺脚还舔着冰激凌,换个角度来说,中国的圣诞节就是一个变相的情人节。
      街边有人弹着吉他卖唱,唱的是耳熟能详的圣诞歌曲,欢快的节奏,暖融融的歌词与此时的气氛相合,让许多行人驻足。
      云水从大背包里摸出一点零钱,放到唱歌的男人面前,那人微微一笑表示谢意,手指灵动地跳跃在弦上,弹奏着愈加欢快地曲子。
      宁月一时心血来潮,拉着云水的手不放:“云水姐,我记得你也会弹吉他唱歌,以前你还常常唱歌逗我呢。”
      “谁叫你那时候这么爱闹别扭!”云水想起小时候的宁月,整个一惹不起的瓷娃娃,每次眼泪汪汪的时候都是她唱歌哄过去的。
      “要不,你今天也唱首歌,我好久没听过你唱歌了!”这孩子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蹬鼻子上脸。
      “我很久没碰过吉他了,大约也不会弹了。”云水一心想推脱,连忙摆手道。
      “去吧去吧,就算做我的毕业礼物。”
      “……”云水无语望天,这个要求还真叫她动了一点愧疚之心。
      更有某些置身事外的人明显的一脸期待,叫她的防线彻底坍塌。
      “好吧,我试试。”
      宁大小姐,乐得小辫儿都要飞起来了,忙不迭地跑去和卖唱的人沟通,直到那人微笑着点头。
      于是云水就在众人诧异及看热闹的如炬目光中,将吉他架在身前,对着话筒,开始呼吸。
      她说:“这首歌送给我久违的城市,和久违的人。”
      她触碰在弦上,生疏地拨动着,按压着,微微合上了眼,断续地奏出熟悉的音符:
      “你眼睛会笑,弯成一条桥,
      终点却是我,永远到不了,
      感觉你来到,是风的呼啸,
      思念像苦药,竟如此难熬,每分每秒,
      我找不到,我到不了,你所谓的将来的美好,
      我什么都不要,知不知道,
      若你懂我,这一秒,
      我想看到,我在寻找,那所谓的爱情的美好,
      我紧紧的依靠,紧紧守牢,
      不敢漏掉,一丝一毫,愿你看到。”
      一曲唱罢,她睁开双眼,对着话筒说着:“多谢”,视线流转间,蓦然看到一个身影,直直撞入她的眼睛,那样的鲜活,不再是照片上的固定记录,不再是在她脑海里盘旋的虚像,而是站在面前的那个久违的人。
      他站在人群中,修长挺拔,似乎比以前更瘦,穿着白色的衬衫,用那双澄澈的眼看着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他像是她的光华,不会因为五年的时间就消退,而是沉淀后照耀得更加热烈。
      云水呆立在那里,身上挂着一个背包,身前抱着一把吉他,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吉他,还给主人,然后执起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穿出人群。
      “云水,你还记得我?”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脸上的神色淡然,不显一丝难堪。
      “你,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还记得慕云深这个人吗?”声音冰冷,这是他怒到极点的表现。
      “我……”云水眼睛酸疼,心中也兵荒马乱,“不敢忘。”
      “我让你等我,为什么不听?”
      云水被这样的质问击打得没头没脑,从来她都是不会顺人意的人,只是回答道:“我凭什么要等你,你凭什么要我等你?”
      慕云深却没有任何反驳,只是反常地微扬嘴角,竟伸手将她抱入怀中,用掌心抚着她披散的头发,低声说着:“凭我想你,行不行?”
      ——————————————————————————————————————

      程言瞧着不远处静止的人影,那个人将手环住云水,裹得紧紧的,而那个女孩儿,也只有这是才真正有了安分的神色。
      “云深哥在干嘛?”宁月莫名其妙,却又有些怀疑。
      “他终于等回来了。”程言笑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从云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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