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离》西交大

2、第 2 章

　　几日过去，爷爷一直让我和周邹好好休息休息，并且请了一个又聋又哑的伯伯来为我们做饭，洗衣。虽然我执意要身体力行地做些事情，但总在爷爷的阻挠下罢手。
　　这日早饭过后，爷爷吩咐我和周邹去他房间。一推门进去，发现周邹已经到了，我默默地立到他旁边，抬眼看着爷爷。
　　爷爷长身而起，踱到我面前，满脸严肃。
　　“九儿，那日在集市上，周邹求我收留你，你也同意了。那爷爷今日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跟爷爷学习门手艺？”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难免心里一跳。那日见爷爷丰神俊逸，虽说应该已过花甲，可满面红光，鹤发童颜，而且心地良善，追随其左右实为上上之策。这几日让我和周邹休息，更是一点点粗鄙之劳动不让我俩动手。没想到，现在爷爷还要教我手艺？！！我穿越到这里，如果不是遇到了爷爷这样的好人，此刻还不知道会不会饿死街头呢。想到这里，眼睛却已然湿润。
　　“爷爷，我愿意跟随您学习手艺，侍奉您左右。”我仰头直视着爷爷，可眼泪却极其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一大滴一大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我没有动，任它自流。
　　“好，好，好孩子，爷爷知道你受苦了！”爷爷见我流泪，自己也激动了起来，伸手便将我的眼泪擦去。
　　“那好，周儿，九儿，跟爷爷进来。”爷爷转身进了内间。
　　周邹看了我一眼，先进去了，我跟在后面。

　　这是一间极为干净的房间，案台上立着牌位，只见爷爷神情激动，料想这该是祖师爷或爷爷的爱人之类的牌位吧。果然，爷爷拜过牌位之后说此此乃祖师爷之牌位，我和周邹当即磕头，然后又向爷爷磕了头。
　　爷爷说他早年犯过错，立下誓言，不再收徒，见我和周邹实为可塑之材，收为义孙。我称自己今年七岁，而周邹长我两岁，当即拜周邹为兄。爷爷见我一直称自己为小九，却不说群姓氏，便说出自已姓氏，鬼姓，当即赐我鬼姓。
　　鬼九，鬼九，我在心里暗自说着，看来，原来的名字暂时是用不上了。
　　行了礼，认了爷爷，这才算是有根儿的人。接着，爷爷细细地摸了我和周邹的骨头，说我骨骼偏细，身体较弱，适合学医，可自医也可医人。
　　医生本就是行善之行业，尤其是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我连忙答应。

　　说到周邹时，爷爷满眼的喜悦，说周邹可以承他的衣钵，定可做个名震江湖的妙手空空儿。
　　听到这里，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哪有人教自己孙子当贼的？？可见周邹也没有反对，反而立刻便答应了，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几百年前或者是一千几百年前的一个我毫不熟悉的空间里。当个贼，可能也是个好职业吧！
　　爷爷又吩咐了些以后日常生活的事后，我和周邹便出了屋子。

　　我在周邹身后走着，想着这几天见他也不过吃饭时的那几次。他究竟忙什么去了？这个小孩儿。
　　我急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念头一起，说：“周邹，我们出去玩儿吧。”
　　周邹见我邀请他，眼睛眯了眯，裂开了嘴，“九儿，我也是你兄长了，你不觉得你应该换个称呼吗？”语气里却偏有种埋怨的成份。
　　我一愣，是啊，光想着他才八岁，是个小屁孩的年龄，怎地忘了现在的我比他还小？
　　“是啊，怎么能叫你周邹呢？”我小声嘀咕着。
　　周邹这几天脸色好多了，虽然不再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还是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九儿，你就叫我表哥吧！”
　　“啊？为什么？”表哥？我俩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吧？况且表哥这个称呼在古代是个多暧昧的词啊？
　　“既然咱俩都认了爷爷，爷爷给你赐了姓，你我又不同姓，所以咱俩以表兄妹相称岂不是最合适？你说呢，九儿？”周邹说完就一直注视着我，明显是在征求意见。

　　我一思索，这样也好，虽说我已活过那二十多年，可既然老天让我来到这里，我就来当一当周邹表哥的表妹九儿吧。那我就索性装一回嫩！
　　“嗯，表哥！呵”我冲着周邹一乐。
　　“那九儿，我带你去我新发现的地方玩！”说完，也不管我答不答应，扯着我的手便跑了开来。

　　这是一个小山涧，泉水流下来形成了一个小湖，碧水青葱，周围枝繁叶茂，景色很是秀丽。湖水很浅，我和周邹下水玩了一会儿，便躺在旁边的两块大石头上休息。这两块大石头很像[西游记]中唐僧的晾书石一般，平整，面积大，吸收了很多阳光，很温暖，躺上几分钟浑身的衣服竟也干的差不多了。
　　我眯着眼睛，跷着腿儿，嘴里叼着一片草叶，很是惬意。周邹也很享受地一直在旁边躺着，虽然我们彼此没有说话。但都觉得这景色是极美的，怕说话给说丢了去。
　　终于，我先吐了声。这个问题困扰我几天了。
　　“表哥，那日在市集，你为何求爷爷收留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九儿，那日的你，像极了我的妹妹。”周邹的声音很平静，可我觉得那下面有很多暗涌。
　　“你妹妹？她现在在哪？”
　　“她死了。”周邹顿了顿，接着又说，“我家道中落，她和我爹娘染了瘟疫，今年年初都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我听了之后，胃里却像吃了苦胆，一直在返苦水。

　　他才九岁，爹娘和妹妹全死了，怎可如此平静？
　　我没有吭声，悄悄起来，走到他跟前，发现他虽紧闭着眼，早已泪流满面。我心头一酸，我父母现在也应该认为我已经不在了吧。
　　失去至亲的人，还不如用刀从心上割下一块肉来的痛快。
　　情不自禁地，我伸手去替他擦去那些晶莹的泪珠，他浑身一震，却没有睁眼，突然伸手抓紧了我，那只手，分明在抖。

　　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家道中落，没有爹娘，没有妹妹。
　　我没有抽回手，“表哥，你还有我和爷爷，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我的话一出，才发现声音里也有着一丝丝的苦涩。
　　他没有出声，但是手却握的更紧了。
　　片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抓着我的手对着我说，
　　“九儿，表哥就你一个亲人了，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可好？”
　　我看着他拧在一起的眉，心里打着鼓。他怎会对才认识几天的“表妹”说出如此认真的话？就算我像他妹妹，可是生活才刚刚开始，他怎的就像已经认定了结局？我刚要低头，他一用力，把我扯到他跟前，近的甚至连他几根眼毛我都能看清。
　　“九儿，你知道么？我不能再失去亲人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他的声音有些呜咽。
　　我顿时明白了，他心性再成熟，也还是个孩子，不能忍受亲人离去，尤其像是因为瘟疫这种病，应该是眼睁睁地看着爹娘和妹妹死去却也无能为力吧。
　　我心下明了后，抽出了手，他惊愕地看着我，我双手一环，抱着他的头搂在胸前。就像以前搂着我的小妹，或者，是搂着某个小朋友。他没有动，轻轻地靠在我的衣服上，可我能感到，他依然很激动，身子硬梆梆的。我轻轻拍着他的背，一直也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周邹渐渐放松了下来。我的手也停了下来，只是放在他的肩头。
　　“表哥，只要你不舍弃九儿，九儿愿意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我轻轻说着，我知道，这是个承诺。
　　我来到这里，周邹本就是我的恩人，这样一个生生世世的承诺也不算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