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风景》萤飞秋窗

21、婚后二三事 1、失去自由的夏意

　　“徒弟啊，你跟夏助理这算先斩后奏么？”

　　艾文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移动鼠标，边浏览网页边询问闲得跟无事人似的徒弟。

　　杂志又翻过一页，“双方父母通知过了，应该不算。”司小语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阵雨，可她是到了公司才知道的，不知道回家来不来得及收衣服？还是再重洗一遍？问题是，她都重洗两遍了。

　　“那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我怎么觉得跟你没什么关系似的？”网页上也没什么新闻可看，艾文索性点开了论坛看八卦。

　　算了，最多洗第三遍，这次不能听夏意的了。“暂时不办，夏意他外公还没同意。你不放心，礼可以先送。”司小语很随意，继续翻动杂志。

　　轻笑，“送了更不放心，万一你们明天离婚了，我岂不是很亏。”艾文哪会不知道徒弟的小心思，正了正神色，“他外公一天不同意，你们就对外瞒一天？准备瞒到何时啊？”说着，他还真有点担心他们了。

　　合上杂志，“没办法啊。”司小语也很无奈，这是他们答应夏意父母的唯一请求，不能不给公公婆婆面子吧？夏意他爸也说得对，在老人家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他们先对外公布了婚事，到时他外公还不得给气死。算了算了，反正现在隐婚的也不差他们一对。

　　想到夏意的外公—司小语真是心有余悸哪。

　　那天晚上夏妈妈让他们回家吃饭，说是登记也登记了，婚礼该办也得办啊，外孙媳妇也该见见外公了。司小语当然不会有疑义，问题在夏意身上。家门口都看见了，夏意撂下一句“无论外公说什么，你都别听。”她一头雾水的跟在他身边，进门后—豁然开朗！

　　不是他外公家有多大，而是外公精神抖擞的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阴沉得可怕—这张沙发是故意摆在中间的吧？司小语差点就打退堂鼓了—

　　“外公好，外婆好，我是小……”

　　“我管你是谁!别叫得这么亲热!”

　　好吧，她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无情的怒吼给截断了。司小语乖乖闭嘴，还得保持微笑，偷偷瞄了一眼大门，不知道现在溜还来得及么。

　　“爸，夏意和小语已经登记了……”夏妈妈想再次提醒父亲这个残酷的事实。

　　遭到了父亲更严厉的话语，“离婚！现在就去！”外公的脸庞猛的涨红，恼羞成怒，血压升高。一小时前女儿和女婿来通知他们老两口，夏意结婚了。他还觉得不可思议，下一句，娶的不是沈家姑娘—一气之下把手边的紫砂茶壶给砸了，他最心爱的啊。

　　“民政局已经下班了。”

　　就在大家还在错愕的时候，笃悠悠的飘来一句话—司小语一片好心的想告诉老人家，另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夏意父母不禁面面相觑，夏爸爸的嘴角一扯，又忍住了。

　　“我们不会离婚的。”夏意瞪了她一眼，如果民政局门没关，她准备做什么？

　　简直无法无天！“我死也不会同意的！你们明天必须离婚！必须！”外公显然怒火暴涨，双手也握紧了拳头。

　　看了看夏意，司小语将目光转向已濒临发飙的老人家，“外公，对不起，目前我们离不了。您好好活着，等哪天我们离了您再骂也不晚啊。”

　　她打的好算盘！“哼！你们当我老年痴呆嘛？！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孩子都很大了，再离婚？来得及吗？！”外公瞅着俩人，吹胡子瞪眼，就是胡茬太短了。

　　司小语沉默了，望向夏意—他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望着她。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走过的桥比他们吃的盐多啊！这么好的主意，他们怎么就给忘了呢？！

　　看来他们是后悔了，老人家理所当然的认为俩人被说动了，“所以明天……”

　　“外公，我们知道了。”夏意拉着司小语，“等有孩子了我们再来见您。”

　　夏意想的与她一样啊。司小语想笑，拼命忍下来了。跟着夏意朝外公鞠了一躬，“谢谢外公，外婆，再见。”准备离去。

　　老人家，已是楞得说不出半句话—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干嘛提醒他们啊？！

　　“等等，饭都做好了，”始终笑吟吟望着俩人的外婆，拍拍老伴的手，“老头子，你慢慢发火，我们先吃饭了。来，叫小语是吧？来，跟外婆吃饭去。”

　　看了看外公，“好的，外婆！”司小语放开夏意的手，眉开眼笑的挽住外婆，“外婆，晚饭吃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些，凉拌什锦菜、蒜蓉茄子、红烧肉、可乐鸡翅、油爆虾……”

　　听着外婆絮絮叨叨的在司小语的陪伴下走进厨房，夏意父母相视而笑，推了把还跟外公大眼瞪小眼的儿子，“去给外婆帮忙去！”把夏意也赶进了厨房。

　　“爸，吃饭了。”夏妈妈想去扶父亲。

　　“不吃！”

　　好吧，老爷子准备绝食抗议吗？突然—

　　“夏意!不许吃饭！去里屋跪着！”老爷子爆发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拿外孙开刀了。

　　全家人哗然。倒霉催的夏意在父母同情的目光中，拖着司小语一同进了里屋。

　　“外公叫你跪，没叫我。”才刚吃了一口菜，她算什么名堂？司小语环顾四周，除了供案，供着一尊观音像外，啥都没有，“咋跟关小黑屋似的？”

　　“你敢丢下老公独自享乐？”夏意摸摸她的脑袋，瞪了一眼，跪下了。

　　司小语看了看关闭的房门，“要跪到什么时候？”总不会一晚上不回家了吧？

　　“一个小时左右吧。”夏意拉拉她的裤腿，“你也跪下，说不定十分钟就能放我们出去了。”

　　司小语真想大吼一声，她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莫名其妙的罚跪！“你敢保证？”迅速跪下，瞅着夏意。

　　瞧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夏意乐了，“我猜的。”记得上一次被罚跪是大学毕业那年，不愿听从外公安排的他选择了留学。父母也支持他去外面走一走，所以给了第一笔出国费用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后，就此放任自由了。苦不苦，说实话，庆幸大学四年来的打工，早就锻炼了自己的生活能力，苦，咽下。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而今才过了四年，他又被罚跪了—这次，却因为失去了自由。不同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

　　司小语才不知道他跪着也能想那么多，还巴望着房门何时能开启。

　　“吱嘎—”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外婆来了，“小语你跪什么跪，走，跟外婆吃饭去。”

　　连爬带跳，司小语动作迅速得令夏意瞠目，逃跑的速度令夏意—咬牙切齿，“司小语，你敢跑？”

　　脚步一顿，扭头，“辛苦你了，老公。”吐吐舌头，司小语扑向外婆，吃饭吃饭吃饭！

　　嗯……算了。夏意继续跪着。

　　直到房门再次打开，夏意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不多不少。

　　外婆还是疼他的，给他留了饭。外公已经回屋去了，谁都不敢去打扰他。父母叮咛了他们两句，也回去了。还有司小语—绕着外婆打转。

　　算了，回家之后，他们要好好谈谈了。

　　回家路上，司小语越想越觉得，“我们会不会太不孝顺了？”

　　已近深夜，路上的行人和车都少了，看着后退的路灯，时间过得真快。

　　夏意摇头，“你悔悟得太晚了。”又专注的开车了。

　　司小语后怕，“外公一直生气也不是办法啊？”

　　夏意没有回答她。

　　司小语也就不再问了，折腾了一天，她很困。

　　一到家，司小语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真想摇醒她，无奈，夏意恨自己狠不下心。

　　明天再算账！找了个借口，他也躺下不想动了。

　　一整天，匆匆忙忙的就这么过了。

　　当俩人清醒过来后，新婚之夜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班要迟到了……

　　结婚第二天，司小语随口告诉艾文了一声，她嫁人了。

　　艾文惊得直奔某人办公室，“夏助理，小语嫁人了！”不知他能接受么这个现实么……

　　“嗯，嫁的是我。”夏意一脸的淡定。

　　艾文无法接受了，“夏助理……你怎么骗到我徒弟的……”

　　夏意无言以对。

　　结婚第三天，许辰两手一摊，“你们没报备人事部，请不了婚假，出门左拐，不送。”

　　司小语幽怨的望着夏意。

　　夏意安抚道，“大不了婚假产假连着休嘛。”

　　她一脚踹上他，馊主意！

　　结婚第四天，司小语回了自己的窝，开始打包。

　　结婚第五天，司小语忙着搬去夏意的公寓，幸好房子是父母留给她的，锁门，依依不舍的离开。
　　一边整理房间，另一边陪不看时差的徐小姐聊天，还要应对外公三五不时打来的骚扰电话，司小语很佩服自己的毅力，和耐心。

　　先奔溃的竟然是夏意，这倒是蛮出人意料的。

　　拔掉电话线，将她整理了一半的衣服往衣柜里一丢，抢过她的手机，“徐小姐您好，我是小语的丈夫，我们现在要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聊，谢谢，晚安。”直接摁下关机，夏意抱住她，不由分说先吻了上去。

　　嗯，被逼疯了。

　　“衣服……明天我帮你理……你再死撑下去……也没用了……”

　　结婚五天了，她依旧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他等不下去了。

　　“哎……你早说嘛……我还理那么多久……累死了……”

　　亏她还能装模做样整理房间、衣服，忙忙碌碌了两天。

　　“……司小语，你到底爱不爱我？”苦事累活都让他承担？

　　“爱，我爱你，老公。”她柔情似水的缠上了他。

　　嗯……明天整理房间，他做。

　　结婚第六天，两个无聊的人用猜拳决定了，夏意做饭，她洗碗。

　　结局，司小语抱住他的腰，“你先睡吧，我洗好碗还要跟徐小姐谈工作。”

　　结婚一周，夏意觉得像认识了她一辈子，“我做饭，你想个不洗碗的借口。”

　　司小语老老实实把碗洗了，擦干手，拨通了徐小姐的电话，“亲爱的，我们聊天吧。”

　　“你……”摁下结束键，夏意不想认输，“明天重新来过！今天算我赢了吧……老婆？”

　　“嗯……好吧。”

　　“徒弟啊，你脸怎么红了？”艾文瞧着走神多时的徒弟。

　　“没什么。”司小语抿紧了唇，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出的对话框—

　　<老婆，今晚你准备怎么找什么借口不洗碗？>

　　婚姻中需解决的第一件事，不是外公的阻碍，而是谁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