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风景》萤飞秋窗

10、第十章 夏助理，你这是在面试吗？

　　“连谢谢都不说？”夏意看着她，她却只是低着头。

　　“谢谢。”想离开的司小语停住脚步，忽地抬头去看天花板。

　　夏意也随着她扭头的方向望去，是那块漏空的天花板边缘—

　　“我有话跟你说。”

　　“我能问个问题么？”

　　异口同声的俩人，又同时静默了。

　　“你先说吧。”她的话还需要考虑一下。司小语转身望着他。

　　他要说的话不能给别人听见，于是走近她，“那天我们说的话你没跟艾文说吧？”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往旁边挪了一步，她摇头，“没有说过，怎么了？”

　　“许辰说，别告诉他。”蹙眉，他完成了许辰的交代。

　　她也没想过告诉师傅啊。那天许辰的话里有话，明示暗示得她都听明白了。即使不是许辰交代，她也不会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去告诉师傅。难道一句，师傅，有人暗恋你。真就能成就师傅的姻缘么？谁知道结局如何，只会给师傅平添烦恼。

　　看到她点头，夏意也松了口气，“你想问我什么？”他听见了。

　　司小语心里一下变得复杂，抬眼去看他，眼里却仍是平静。她安静的只是看着他，这个话问出口会不会—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她问出口了，连后悔都没有。

　　夏意被噎住了。司小语的表情很坦然，眼睛很清澈，问出的话也很简单易懂，她只是要一个答案。

　　“你没睡醒”他愕然。

　　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说让人听不懂的话。”含糊其辞，词不达意，她不喜欢这样的表达方式。她定定的看着他。

　　夏意看不到司小语的脸上有任何羞涩，眼睛太干净，干净得就像没有情绪。她，只是把一个问题当作问题去问他了而已。然后给她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黑眸黯下，夏意问她，“那你呢？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呼吸一滞，司小语知道，她得不到答案了。“我知道了。”转身离去，没再多看他一眼。

　　她自己也回答不了他。

　　凝视着关闭的房门，直到夕阳西下，黄昏落幕。

　　艾文担心的看着直至下班都沉默无语的徒弟，“跟夏意吵架了？”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原因能让她这么安静的可怕。

　　司小语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整理桌子。

　　肯定就是夏意了！可看徒弟的表情，阴沉得瘆人。艾文飞快关上了大门，“徒弟啊，跟师傅说说，他怎么惹到你了？师傅替你去骂他？”骂不骂再议，先听听。

　　“没有。”拿起包，打开门。司小语走得很急。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曾经师傅闲得实在无聊也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司小语当时还想了半天，回了一句，没遇上过怎么办？

　　师傅问她，假设有一天遇上了呢？

　　司小语又是想了半天，“三生有幸？”这个回答遭到了师傅一个无情的毛栗子。

　　艾文认清了，在司小语的字典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总结一句就是，事出必有因。

　　司小语也坦言，不了解彼此，怎么可能变成朋友、恋人，甚至师徒？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单纯的用缘分去概括的。

　　他们，都想靠近对方，却都不了解彼此。

　　司小语是这样的。

　　夏意也是。

　　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虽已是繁星当空，却依然闷热。今年的夏天来得太急，天气预报都快瘫痪了，被时不时的高温预警吓到了。

　　他也是。被司小语近乎直白的话给吓到了。

　　是或不是，没有这么简单。或许在司小语的世界，没有这么复杂。可他们毕竟是两个人，拥有独立的思考方式，谁也无法左右谁。想去靠近她，想去了解她，可是夏意无法在冲动之下去回答他还未确认的。

　　司小语可以对着艾文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可以对着许辰犯花痴，可以对着一个陌生男人脸红，就是不会对着他时，连一点胆怯都没有什么都敢问，就像他夏意对她而言，没有特别的存在。

　　夏意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关灯，锁门。

　　当太阳再次攀上屋脊时，又会是新的一天。

　　星辰流转，不变的是日复一日的生活，或许光彩夺目，或许依旧平凡无奇。有人把每一天当作重复的日子在虚度，有人把明天当作未来的时间在计算，也会有人把今天当作世界末日去过，浪费或者珍惜。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的司小语顶着两只堪比国宝的黑眼圈，打开电脑，登陆聊天工具，查看留言是每天第一件要做的事。有一条新的加好友信息，点开—

　　加，开始了解；不加，你给我等着。

　　看了看名字—夏意。

　　司小语庆幸自己没在喝水，否则屏幕难保。抿了抿唇，点下，嘴角弯起。

　　看着回复的消息框跳出，夏意满意的笑了，翻开手边的资料开始工作。

　　待会再泡杯咖啡，睡眠不足伤不起。

　　艾文对司小语恢复能力已经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昨天下班时还是黑暗阴郁的人，今天顷刻间阳光灿烂。这徒弟是不是受刺激太多崩溃了？不应该啊，就算他疯也轮不到她。

　　苦恼的看着她发给他的一份份报价审核单，为什么只有报价没有接单啊？！不行，不能灰心!重新振作的艾文，开始盘算下午是否需要去机场转转，找到问题根源，才能重操旧业是重整江山！

　　“徒弟，有大单子给我先瞅瞅。”

　　“有！”司小语忽然跳了起来，扒拉扒拉从一堆传真下翻出，“暑假游学团，大大小小150多人!”

　　艾文脑神经绷直，“什么时候来寻价的？”

　　司小语脑袋垂下，“昨天中午。”

　　“幸好还来得及，”神经松懈，艾文接过传真看了起来，随口问道，“昨天魂丢了，今天正常了么？”

　　“正常！”她差点就把到手的生意丢出大门外，怎么还敢回嘴，乖乖的认错先，“师傅，我错了。”

　　艾文瞥了沮丧的脑袋一眼，“第一次犯错，原谅你了。不许再有第二次，知道吗？”

　　司小语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不会有下次了。”简直就是她目前为止兢兢业业工作生涯的污点啊。

　　哎，其实他也只是说说啦，“算了，你告诉师傅昨天跟夏意吵什么，师傅就原谅你。”大单在手，心情舒畅，艾文对徒弟的八卦之心又回来了。

　　瞧着师傅一番挤眉弄眼，司小语脸一转，“请不要原谅我，我会努力弥补的，师傅。”当作没听见！

　　这徒弟……艾文败了。

　　各种消息翻飞了一上午，就是没有夏意的消息。

　　司小语思索了一下，打开对话框，输入<怎么开始了解？>，发送成功。

　　没多久，信息回复<等一下，在忙。>。司小语啪按下叉，这人会不会聊天！

　　跟着师傅吃完午饭回来时，在电梯里遇见了刚进公司的许辰。

　　“许总好~”司小语立马笑容可掬的朝许辰打招呼。想追我师傅，做梦！—是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艾文无奈的将挡在跟前的徒弟拉到身后，不死心的家伙。

　　她再晃也还是比艾文矮了一个头，挡得住么？许辰也不揭穿她，和蔼可亲对她的师傅说，“我给你徒弟找了个不错的男人，这个周末见一下面吧。”

　　艾文一愣，徒弟不是和夏助理……么？“徒弟啊？”许辰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司小语僵住了，她早把这件事给忘了，不是都随便说说的嘛？“我不记得我提过这个需求。”三十六计，先赖！

　　许辰眉毛一挑，艾文也回头看着她，她笑得很无辜。

　　“艾文，你徒弟是不是姓赖的？”许辰轻轻在艾文的耳边问道。

　　“欠收拾。”艾文摇头，脑神经又疼了。

　　阴险，说个话需要凑那么近吗？司小语对上一双笑意盎然的眼睛，“许总，你记错了吧。”可惜，后知后觉的师傅还在对着她摇头呢。许辰啊许辰，加油！她绝对不帮忙!

　　“是吗？”许辰头一歪，思考状。

　　又靠近了师傅一点，无耻。司小语腹诽，直接翻白眼了。

　　电梯门打开—

　　“啊，夏助理，正巧了!我给艾经理的小徒弟找了个好男人，她现在死不认账怎么办？”夸张的许辰许大总经理，顺手推着艾文的腰快步走了电梯，后头跟着来不及阻断的小徒弟，一脸郁卒。

　　夏意看着被许辰挤到一边的司小语，他也早就忘了这茬，许辰干嘛在这时候提起!瞧许辰对着艾文一副“他说的是真的”的表情，真是，很欠揍。

　　司小语朝他两眼一翻，都是他找来的事，别问她。

　　“我没听说她提过这个要求。”

　　夏意的话让许辰一个趔趄，合着这也是个姓赖的？

　　司小语微笑，抢回艾文，“师傅，你的大单子等着你呢，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连道别都不需要，拖着不明所以的师傅走人。

　　“对哦，快点！”艾文也顾不上他们话里的意思了，反过来拽着徒弟跑了。

　　许辰与夏意被留在电梯前大眼瞪小眼，半响。

　　“夏助理，是你说随便的。”

　　“许总，你记错了。”

　　许辰怒了—

　　“夏意，你给我等着。”

　　夏助理无所谓的耸肩，溜了。

　　顺利带着师傅逃亡的司小语，一回座位，赶紧先喝口茶压压惊。

　　聊天信息有闪烁，是夏意的。点开，是一份离线发送的文档，接收完毕，打开—

　　个人简历夏意男 27岁 ……

　　噗—司小语喷了，电脑屏幕晚节不保。

　　看完以后，司小语颤抖着手指在对话框输入—

　　<夏助理，你这是在面试吗？>

　　她，笑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