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的黄金时代》温小浅

4、士可辱不可杀（修）

　　“那你准备明天来试角吧。”被众人围绕着而坐的霍惑惯例带着一副黑框金边的眼镜，眼镜后面是略带深邃的眼神，当众人中有的企图在他的脸上寻找点什么讯息，有的疑惑地打量在那个坐在屋子中间吃着第7碗炸酱面的姑娘时。这个手里拿着身杀大权的男人目光似乎并不关心周围，也不关心这个坐在中间的姑娘。他的目光已经盯着手中的报纸看了约一刻钟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音量不大的话语却让一直在旁边闹腾争论的人声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眼光齐刷刷看向这个已经准备吃第8碗炸酱面的姑娘。

　　“不是吧，我刚刚没有听错吧。霍导说了神马？！”
　　“恩，我有听到了。”
　　“是什么？！”
　　“就说让这个女的明天来试角。”
　　“可是海选不是已经结束了么？而且霍导让这个女的不停吃炸酱面是几个意思？这跟演出有半毛钱关系呀？早上那个科班出身的王什么来着的女的不是好很多么？！为什么就直接冷冷拒绝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霍导是出了名的喜欢不一样的人。”
　　“难道霍导喜欢吃炸酱面的女孩子？”
　　“……”
　　“哎呀，只是选角啦，你不知道这次选角天后娜拉也来呀。而且志在必得，多一个她也不会对结果产生什么影响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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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熙熙看着这第8碗炸酱面，肚子里已经在翻江倒海的难受，本来吃第一碗的时候，她竭力表现地陶醉美味，然而当吃下三碗之后，她的嘴巴已经麻木了。吃第6碗的时候，她决定此生不再吃炸酱面。终于，她等到了大领导发话。
　　不用再吃了？
　　不用再吃了！
　　不过
　　“他是说什么来着？！”张熙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下子吃了7碗分量的面，现在面在胃里和水一起搅和发酵，已经不仅影响了消化，还影响了自己的大脑判别能力。但是看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心想应该没错。
　　OMG，我能演戏了么？！真的么？！女主角是我的了么？！
　　“那霍导，我什么时候签合约呀？！这个，我好像也还没有经纪人，是不是需要先找一个经纪公司呢？”张熙熙连忙跑到霍惑面前，张开嘴开始叽里呱啦问了起来。
　　霍惑一听，眉头一皱，把手中的报纸往凳子上一甩，翘着二郎腿的双腿一摆，起身什么话也不说，朝着自己的助理说了句什么，便直接擦着张熙熙的身子往大门外走去。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张报纸的角落登着高雅晴和张熙熙两人并不怎么和谐的照片。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张熙熙觉得自己的周围顿时降到了冰点以下。
　　好冷……
　　“不是，我……”
　　“额……那个，张小姐是吧，这个刚刚霍导的意思是你明天来试角，然后呢，就是说女主角最终是谁还没有定。您不用这么着急的。”霍惑的助理张强听了霍惑的吩咐，快速上前提醒了一句。
　　“啊？！”
　　“试镜明天也是这个地方，时间是早上9点，不要忘记了。”张强模样的做了个手势，然后也收起了桌上的电脑和文件和报纸，匆匆追着领导的步伐离开。只剩下一群看热闹的人，还在人前人后叽叽喳喳。

　　“明天记得打扮的漂亮点。”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个娇弱的声音。张熙熙循声一看，看到一个学生打扮模样的人。
　　“你在跟我说？！”
　　“恩恩。”学生妹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需要很用力才能听到。
　　“为什么呀？”
　　“因为明天是全程公开录像的。所有的媒体都会到场。”
　　“什么？！”张熙熙吓得一惊。她倒是头次听说选角现场媒体还参加的。“那就是说大家是什么表现，媒体看的一清二楚咯？！”
　　“对的呀。公平公正呗”
　　“那么我……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上版面了呢。”
　　“对的呀。但是你又不知道媒体会怎么写。而且娜拉也在。好像还有好几个比较有分量的女演员。”学生妹着力强调了一下“娜拉”这个名字。
　　“那也就是说……”
　　张熙熙已经可以想象到，基本上头版头条的位置肯定是没有自己的。如果有，肯定也是花边新闻上写着
　　“昔日网红不自量力糟糕演出，完败。”

　　张熙熙燃起的希望，又重新被浇灭完全。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也许还是有办法的。”
　　“啊？！什么办法？！”张熙熙见这个个头不大的学生妹竟然说出这种话，可信度颇低，莫非是忽悠我的？但是此时的她，有人告诉总比啥都不知道的强。

　　“哎哟，撞狗屎运啦。看来给我穿鞋子我的好运都带给你了嘛。”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响起了李璐熟悉的声音。
　　这让张熙熙又想起了一个小时前令人头皮发麻的三分钟。

　　“不是这双。”
　　“那双也不是。”
　　“哎，我跟你说了，是黑色的皮鞋。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呀。”张熙熙猫着身子，在周围人的笑声中，怀着满腔的愤怒，却一直告诫自己要压制要压制。
　　“来，穿上吧。”好不容易挑对了鞋子，李璐终于肯伸出脚来。但是却一直在晃动，晃得张熙熙的眼睛生疼，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准。
　　“你到底会不会穿鞋子呀。你好歹也是个网红呀？！对不对？！”李璐语气中充满挑衅，还特意加重了“网红“这两个字。
　　“网红，这女的是网红？”
　　“哪个网红，不认识呀？”
　　“哎呀，网红不就是网上红么，现实中一个个都丑的要命，咱们不认识也正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你们不要笑，这位姐姐当年可是和我一起参加第二届全国校花比赛，你们猜她得了几等奖？”李璐晃动这双脚，一边拿着小凳子端详自己精致的脸庞，一边和一旁的造型师、服装师调侃道。
　　“她还得奖了？就这资质？”
　　“就是，就她这资质？”李璐听到有怀疑声正中自己的下怀，连忙顺着附和道。“我就说当年肯定有猫腻，你凭什么一等奖，凭什么呀。”
　　此刻的张熙熙觉得只要说出一句话，不仅李璐可能被激怒，自己也有可能完全爆发出来，只能强忍着提着鞋子努力对准不停晃动的脚。
　　好不容易逮准一个缝隙的时间，大抵也是她抖累了，停下了，便趁机穿了上去。
　　一见自己这么容易就被穿了鞋子，李璐心中有些恼怒，正打算发话。
　　“开拍啦，开拍啦。”那一头，摄影组的催场人员开始叫场。
　　“好啦好啦，那就这样吧，二丫，给她地址。人家也不容易，都提鞋了呢。哈哈哈哈哈……”说着，把张熙熙给自己穿好的鞋子脱了下来，然后拿给身边叫“二丫”的助理，“扔了吧，这鞋晦气。把我那双红色高跟鞋拿过来。”很快，穿了鞋子，心情大好地往聚光灯的方向走去。
　　这鞋晦气？！
　　还扔了！！
　　张熙熙不仅给这个昔日的敌人提鞋，连最后都要被这样侮辱一把。
　　突然，心中有种悲哀。
　　没有能力，什么人都可以在你身上爬。
　　这是第一次，张熙熙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冰冷的社会，冰冷的娱乐圈深深的恶意。

　　此时的她应该怎么做？
　　上前给李璐一巴掌，亦或者忍下拿到霍惑的地址？
　　如果是年少，她肯定选择前者。
　　但是，她突然想到一个词特别适合现在的她：士可辱不可杀。
　　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她紧紧攥着的手慢慢松开，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她走到那个叫二丫的助理边上。
　　“来，给你吧，算你运气好，霍导今天就在这里的5楼办海选，你直接去好咯。”二丫轻蔑地说着，便拉着另外的女生窃窃私语地离开了。

　　“给我们璐姐穿鞋子都能够拿到这样的试角机会，说不定多穿几次都能够成为一线明星了呢。”刚刚在李璐身边附和的服装师此时在一旁附和道。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李璐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一样，冲着好心提醒张熙熙的学生妹一样打扮的女孩子怒问道。
　　张熙熙看见刚刚的姑娘碰见李璐，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连忙往后退了退。
　　“她在这里不行呀，哪条明文规定这条路是你开的？人家小姑娘在这里看表演碍着你了？”张熙熙一下子就展露了自己女汉子关爱众生的本质，不管三七二十一，站出来打抱不平。
　　“你们两什么关系？” 李璐见两人似乎关系颇为亲密，更加来气。
　　“我……我……”学生妹的声音更加小了。
　　“她是我经纪人，碍你什么事儿了？！”
　　“经纪人？！哼？！”李璐一听，眉毛一挑，“看来离开我，很快就榜上新主了嘛。”
　　“离开？李璐？”张熙熙听到这李璐说来话中有话，又看了看学生妹，似乎这两人关系好像也不这么简单。
　　“我警告你，……”李璐走到学生妹边上轻轻说了句什么，瞪着学生妹看了一眼，便快速离开。
　　张熙熙见学生妹听到这话眼神中突然有些恐惧，等李璐走后，有些泪眼朦胧，连忙跑过去安慰。“别害怕，她要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干净的话，有我呢。”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学生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关系。“你说让我做你经纪人是真的么？！”
　　张熙熙见女孩子似乎很执着于这个事情，心中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
　　“是呀，反正我也没有经纪人，不过你好像还很小，经纪人的事情懂么？”张熙熙打量了一番学生妹。不过突然觉得自己这么煞有其事有些搞笑。“哈哈哈哈哈哈……”
　　学生妹见张熙熙这么反常，也有些奇怪。“我有什么好笑的么？我之前当过李璐的助理经纪人的，很懂这些事情的。”
　　“你做过李璐的经纪人，那你是不是……刚刚……”张熙熙联想到刚刚李璐的言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
　　“没有，就是我之前弄坏了她一件很心爱的衣服，所以她就把我辞退了。”学生妹连忙打马虎道。
　　“哦，是这样子……”张熙熙并没有多想，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问，然而此时的她选择充耳不闻，毕竟困境中能帮她的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可信度并不是那么高的姑娘了。于是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 “没有啦，其实我是在笑我自己，也许明天试角我被刷，你这个经纪人大概也就是史上最短的任期了。”
　　“不会的，我有信心，你可以。”学生妹突然信心满满。
　　“真的？！”
　　“真的？！”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陆安琪。”
　　“我叫张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