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飞坦]缘》叶若竹

16、16.试炼X信任X浅落

　　哭着然后睡着了什么的……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太糟糕了。
　　再次睁开眼看见天色黯淡下来的浅缘如是想着。
　　她发现自己正靠着一棵树，慢慢借力站起来，她还是觉得头有点晕。
　　大概是失血过多了。
　　不过，飞坦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换个地方换个时间点她可能还不会这么担忧，毕竟飞坦比她强多了，而且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只要躲到幻影旅团找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但是，在刚刚承了飞坦情的现在——并且在「普洛弗赛」原先的栖息地，她记得这里本身就有些各种各样的机关来防范外来人。
　　按了按有点晕沉的脑袋，浅缘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去。
　　真是的，偏偏她还看不见他的「线」，无法知道那家伙去了哪里。
　　不过这附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才是……除了那里。
　　那个祭祀台。
　　如果真是那里，可就糟糕了。
　　还是得赶紧阻止他才行。

　　“……你果然在这里啊。”浅缘看着那个不远处的人影，停下了脚步，“先别乱动……喂!”
　　她惊恐地看到她话音刚落，飞坦那家伙就动了祭祀台上的某个柱子，然后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来不及多想，浅缘连忙也扑了上去。
　　她感觉自己在空中飞速地降落，身体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难以控制。
　　浅缘拼命地咳嗽起来，四肢发软，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在空中的姿势。
　　按照这样的速度坠落，她大概会摔个半身不遂吧。
　　然后，她落入了某人的怀中。
　　“喂，”接住她的人却没有什么好气，“你怎么来了？”
　　“该这么问的应该是我吧？”浅缘反驳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你刚才居然动了那个……”
　　这下可真的糟糕了。
　　她想要从他怀中站起来，却连这个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飞坦看着怀中的她通红的脸庞，看上去是发烧了。
　　果然还是这家伙这几天频繁失血，使得身体不行了。
　　“啧，这么没用，你跟下来做什么？”
　　他承认动了机关的他是因为职业病犯了，起了贪念。
　　但这家伙……这么弱还……
　　“你知道什么？”浅缘的声音听上去更加虚弱，“这条路的试炼一定是要两个人一起，如果我不下来你现在就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试炼？”
　　“外族之人想要加入「普洛弗赛」的试炼。”浅缘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有点想笑。
　　没想到，和她来参加的，居然是他。
　　不过就她现在的这幅身子大概是要拖累他了。
　　飞坦突然把她横抱起来，浅缘也是诧异了片刻就安然地挽上他的脖子:“往上抱点。”
　　“……吵死了。”这么说着的他却调整了动作。
　　“这条路上有不少的机关，我曾经看过。”浅缘看着地板上的不少砖块，“听我的指令，可以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隆隆声，像是巨石滚动的声音，飞坦挑起眉:“快说!”
　　“左四!”
　　“右一!”
　　“前三!”
　　飞坦的动作快的惊人，她不得不指令接连着快速地报出，本来精神力就不太好，她觉得自己不由得更加疲倦了。
　　“左一……不对!右一!”
　　一不小心报错了口令，一瞬间她感到飞坦步子一个踉跄，虽然没有看到任何物理攻击……但这场试炼里面还有精神上的攻击啊。
　　“继续。”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浅缘深吐了口气，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左二!”
　　“前四!”
　　“左三!”
　　离终点还差最后几格的时候浅缘突然住了嘴，飞坦低头看了一眼沉思不语的她:“怎么不继续？”
　　身后隆隆声越来越近，巨石滚动着，但他再没有开口催促。
　　浅缘终于开口，眼神灼灼:“飞坦，你敢赌么？”
　　整个隧道里，只能够听见身后的隆隆声和彼此的喘息声。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为什么不敢？”
　　浅缘也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很好，果然没让她失望。
　　“把你的伞给我。”
　　飞坦从背后拔出伞给她。
　　“把我丢过去。”
　　她被他甩到了前面的平地。
　　浅缘拿着伞跪在地上:“站在原地，不要动。”
　　巨石已经越发靠近了。
　　浅缘却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她只是那样，用着她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凝视着他，好像是在说:
　　——飞坦，敢相信我么？
　　巨石离他只有两格了。
　　飞坦看着她，然后深吐了口气，闭上眼。
　　他没有做任何的动作。
　　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克制自己的条件反射。
　　巨石终究刚刚停留在他身后的那个格子，之后不再动弹。
　　浅缘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现在你可以随便走过来了。”
　　他终究是做到了。
　　这一关，考验的，是他对她的信任啊。
　　在武器被拿走，身后有巨石的袭击，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够相信她的话。
　　“谢谢。”她把伞递还给他，眉间里浮现地是从未对他过的放松。
　　“谢什么？”他再次把伞背到身后。
　　“很多啊。”
　　前面她哭泣时的拥抱也好，刚才的信任也是。
　　像他们这种人，这样的事情，有多么难得她很清楚。
　　“……哼，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杀我而已。”
　　“就算如此，那也够了。”
　　浅缘知道，心底里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蠢蠢欲动，即将破土而出。
　　可是，这种感觉似乎并不让人讨厌。
　　她目光柔和地落到了飞坦的脸上，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十足的不坦诚呢。
　　明明耳朵已经隐隐能够看到红晕。
　　果然，逗弄这个家伙很有趣啊。

　　短暂的休整过后，飞坦再次公主抱起了浅缘。
　　“接下来是什么？”
　　“我不知道。”浅缘低声地咳嗽了一下，“除了第一关外，其它的关卡我都没有看过任何资料的记载。”
　　不过……如果按照「普洛弗赛」一直以来的特点的话……
　　一向都喜欢精神攻击。
　　飞坦的脚步一顿。
　　“怎么了？”浅缘从怀中抬起头，看向前面的瞬间，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力量。
　　面前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祭祀的巫女服，面容熟悉。
　　身材高挑，那头和她相似的综发已经暗示了来人的身份。
　　她的母亲，浅落。
　　“怎么了？小浅缘？这么久不见连妈妈都不认识了？”
　　那是记忆里熟悉的语调。
　　浅缘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要在瞬间凝固。
　　“乖孩子，来我这里。”
　　浅落向她伸出了手。
　　浅缘用着几近贪婪的视线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母亲，是啊，她就知道，她的母亲那么强，怎么会死呢？
　　她挣扎着想要离开飞坦的怀抱，整个人恢复了直立，对方却更用力地抱紧了她，无视她的举动，声音冰冷的可怕:“浅落早就死了才是，你是谁？”
　　“……果然是你啊，飞坦。”浅落收回手，“不过看起来明明她还没想起来才是……就算如此么？”
　　“什么意思？”浅缘的视线在浅落和飞坦之间来回游走，“妈妈你认识飞坦？”
　　飞坦垂下了眼帘，内心却已经涌起了层层波澜。
　　知道这件事情……莫非她是真的浅落？
　　“不对。”他兀自地开口，“你不是浅落，你是谁？”
　　“……被发现了啊。”“浅落”轻轻挑起眉，“明明连便宜女儿都没有察觉……你是怎么发现的？”
　　“气息，你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飞坦低头看了一眼明显失落了的浅缘，“这个蠢货只是被许久不见的面容震惊到了而已，但我不会。”
　　“……喂!”浅缘抽了抽嘴角，蠢货是几个意思？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想起来了。
　　“上一任的圣女会留下残念守护这里，”浅缘露出了无可奈何地笑容，“母亲的意识，你好。”
　　“叫我母亲也没问题。”浅落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尽管只是意识，我也因此而非常爱你呢。”
　　“那么，缘，告诉我，”浅落几乎可以说是飘到了她的身前，飞坦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浅落的指尖就已经轻轻抚上浅缘的面颊，“你并不爱他，不是么？为什么要和他来这里？”
　　浅缘知道，她无法对这个人说谎。
　　哪怕只是残留的意识。
　　“我欠了他人情。母亲你教导过我的吧？浅家不会欠任何人。”
　　“只是如此吗？”浅落歪着头，“这样在前面那关你已经还了他了吧？他只是把你当做所有物不是么？你需要逃离他，不是么？”
　　浅缘沉默着，没有回答。
　　“那么，母亲帮你在这里解决他怎么样？”浅落仍然看着她，半点都没有搭理因为“解决”这两个字而浑身飚起杀气的飞坦。
　　“缘，你应该知道的吧？如果你和飞坦通过这里的话的后果。”浅落的视线一如既往地慈爱，“他会因此获得什么……这对你一点都不利呢。”
　　“我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浅缘明显感受到抱住她的手明显得一紧，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勒在她胸前的手，“可是……我不想用这种方法解决……说起来我和飞坦还有赌约呢。”
　　“赌约么？现在缘都不和我说真话了啊。”
　　浅落的眼神，似乎能完全看透她的内心。
　　“……我不知道，我的确不想让他通过这里。”听到这句话飞坦却没有任何其它的动作，他只是等待着她的后文，“但是，我也不想让他死在这里。”
　　“缘，你还真是贪心啊。”浅落却是笑了。
　　“这么贪心的我是被妈妈你宠出来的。”浅缘也笑了，两人相似的面庞上有着同样的神情，“如果连对你都没办法贪心撒娇的话，就再没有别人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浅落做了个不符合她这身气质的动作，她耸了耸肩，“谁让我是你妈呢。”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另外的一条通道。
　　“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重新回到祭祀台那里。安心吧，从这里出去就像是你们从来都没有来过，什么都不会得到。”
　　“……母亲!”浅缘惊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影渐渐变淡，难道又要再一次看到母亲在她面前消失？
　　“抱歉啊，残念差不多用完了。”浅落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能够在消失之前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高兴了。”
　　“好了，你们快走吧，等下通道会关上的。”她催促道。
　　飞坦第三次抱起仍然不舍的浅缘，然后开始飞奔。
　　浅落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再一次笑了。
　　祝你好运，我的女儿。
　　纵使你前途艰辛，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克服。
　　而且……
　　那家伙，可是比你想象之中更加重视你啊。
　　她的身形在空中渐渐消失，直到不见。

　　他们刚刚从通道出来，眼前的神坛就轰然倒塌。
　　也许是因为守护它的人不见了吧。
　　又或许是因为没有存在了的必要。
　　浅缘静静地注视着神坛，然后笑了。
　　嗯，她也很高兴哦。
　　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见到母亲一面。
　　浅缘意识到自己的头也不痛了，这大概，也是母亲的功劳吧。
　　她转过头看着在一旁站着的飞坦，风吹动起他的大衣，他恰好在同时转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冲他一笑，“我们回去吧。”
　　——是我们。
　　她想。
　　——至少有他在，她不至于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说

　　尽管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不少隔阂，但若是一直如此——
——一定，能够赢来幸福的结局。
至此之后，她不再一人。
——全书完
……我开玩笑的。
你以为两人的差异只要靠这么简单的一句就能解决了么？太天真了啊!连在红豆里加糖都没有那么甜啊!
虽然的确可以这样强行完结……
但这绝对不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吧。
现在刚刚只是处于热恋期吧，勉强算是。
嗯……预计还要撒个四章左右的糖。
关于过往的记忆，浅缘已经开始怀疑了。
这种事肯定要慢慢想起来啦!自己想起来!
*基友提出了飞坦的举动为阴谋论，因为和本文主线太有关系所以贴过来特意说明一下。
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但我认为飞坦会出于阴谋论而这么做的概率不大。之所以浅缘能够和他he而非其它人的最大原因，是因为飞坦本人的性格，不同于库洛洛侠客等人，这家伙会非常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喜恶，尽管某些时候性格傲娇不坦诚，但除此之外，他最令浅缘安心地一点，应该是不会去欺骗人的感情，他的骄傲不允许，当然，这是在不违背他原则的情况下。当然，若是他本人受到性命威胁，旅团的利益受到损害，我并不清楚他会怎么做，但无疑，他是个真小人，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恶意和恶趣味。这点浅缘非常了解。
他会选择相信浅缘的原因如下:
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出于对这个试炼的了解。本来我还打算写说让试炼里面两个人只能活下一个的关卡，但想想太小儿科而且刻意，假设存在这样的关卡，他肯定也不会杀浅缘——在别人的地盘里，你觉得对方能够在你伤害了自家后代的前提下活着回去？那么同理，这场试炼的目的不是为了生死，而是审判对方的资格。
其二，就是出于对于浅缘的了解。他知道浅缘不可能大费周章设下这个局，他懂得浅缘一般不肯下手杀人，更不可能对他下手。
其三，就是对于自己实力的自负。他并不相信他会死在这里，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既然如此，何不一赌？
当然，按照飞坦的洞察力的确发现浅缘最大的漏洞就是「信任」，他的确可能在那个瞬间想到了这么多，但应该来说考虑的比重不大。
总而言之，飞坦的一切行动虽然可以持续阴谋论，有些刻意动作也是因为赌约，但大部分还是出于本心——包括撩妹从而使得浅缘完全属于他也是本心，但同样，浅缘也了解这一点。
他们两人太过相似，各种方面。
浅缘最被打动的，一个是他的实诚，另一个就是那么浅薄，但的确存在的信任。不管怎样，地方表现出一副把生命托付给你的样子，就足够打动人了，特别像他们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