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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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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为墓碑两侧换上新鲜的花,我站在旁边,望着不远处的慰灵碑。
躺在这里的野原琳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长相应该很可爱吧,性格也很温柔吧,曾经的三人小队里,她是不是担负了团队粘合剂的作用,但不管怎样,她在同队的两人,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带土的心里占据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没错,野原琳在宇智波带土的心里有多重,那么她在旗木卡卡西的心里就有多重。甚至是更重,因为这个女孩是宇智波带土的临终托付。
“我是不是很像琳?”我缓缓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野原琳的墓碑上。
卡卡西停了下来,过了几秒钟,他继续摆放鲜花,圆润的晨露顺着花瓣绽放的弧度,无声地滑落,摆好花,卡卡西站起来,淡然地问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把红灌醉了,从她那里套出来一些关于水门班的事情。虽然具体的日常琐事,知道得不是十分清楚,但几乎所有的同期生都知道卡卡西所在的三人小队里存在着复杂的关系。
带土喜欢琳,琳喜欢卡卡西。至于卡卡西心里怎么想。红满脸通红,醉醺醺地瘫在沙发上,“那家伙以前傲慢得要死,谁看得出来。”她一边敲着酒瓶一边说道。坐在沙发另一头的我若有所思,卡卡西的心态可能就和我一样,知道对方喜欢自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其实心底也有那么一些的特殊好感,却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而在那场让水门名扬天下的神无毗桥战役中,三人小队突遇强敌,此时水门正在别处作战,三人陷入险境,带土救下了卡卡西,并在将宝贵的写轮眼赠与卡卡西,卡卡西和琳两人成功脱险。
就算我从未见过宇智波带土,可听了红的描述,我差不多能够想象出他在临终前对卡卡西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让卡卡西保护好琳。但从战场归来时,只有卡卡西一个人,同期的红他们听到的消息是脱险后琳被敌人抓住,敌人对她进行了改造,为了不让体内的怪物摧毁木叶,琳自己撞上去,选择让卡卡西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那个时候,我保护好琳,没有让她落入敌人的手里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再或者,我竟然亲手杀si了琳,我就是个辜负带土嘱托的混蛋,带土,我对不住你,我连你最珍视的琳都没能保护好。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你脑子里都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甚至也许,不仅仅是来看望他们的时候,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这种想法就会突然冒出来。”
“对我也一样。你不要怪红,回村后遇到的所有人的言行里都透露出一条信息,那就是因为我的失踪,你一直在自责。”
“卡卡西,你的责任感真的很强。”我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卡卡西垂下头,两手插兜,从我的角度上只能看见面罩和歪斜的护额,难怪卡卡西从不摘面罩,只那一片黑布,就可以将全部的表情完美隐藏到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我从包里拿出一枝樱花,献在野原琳的墓前,虔诚地双手合十:“琳是怎么想的,已经不可能知道了,但是我还活着,我可以告诉你,是我自己同意跟大蛇丸走的,无论对错,无论我是否后悔自己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卡卡西,你不用这么自责。”
“不是的,是我的责任。”他轻轻开口。微风吹动花瓣,娇弱的樱花频频颤动,第一片,第二片,一片一片,粉白的花瓣旋转着升上空中。
我苦笑着摇摇头:“就知道你固执,我说了你也不会改。那天我想了一下,为什么我会变成你的责任,想来想去,这事还要怪水门。”我向前方一面面墓碑投去深情的一瞥,水门和玖辛奈也在这里。“要是那时候水门没托你照顾我的话,可能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刚说出口,他就停顿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很犹豫,我连同伴都保护不了,怎么能成为保护者。师母劝我接受,一开始老师都没提你的名字,直到听师母说出来,我才知道原来保护对象是你,师母说我肯定会保护好你。”
“你下意识里就这么把玖辛奈的话当成了心理暗示。”伴随着花瓣飘向空中,沁人心脾的淡雅香气带着独属于春天的和煦与润泽,萦绕在我的鼻尖。
卡卡西把手伸出口袋,一片花瓣落入他的手心里。“有可能。得知老师和师母死讯的时候,我一下子想到了你,事后想想,自己真奇怪,你又不会有性命之忧,自己瞎操心。”
风带走了他手中的花瓣,转眼黑色手套上什么也没有了。“说不定早在那个时候,师母就已经察觉到了,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
“可之前我们都不熟悉。我们认识是在水门的婚礼上。”婚礼上玖辛奈指着他,跟我说那是水门手下的天才。“算算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嗯,不过一直都有听到关于你的事情,在我上面的三届,在我下面的三届,还有我的同期,几乎没有不知道你的。”
“那个送我花的人是你后辈吧。”
“像他那样的,有不少。第一次在老师婚礼见到你,觉得也就那样。凯那个热血笨蛋言过其实了。”
“那么,卡卡西,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胳膊背后,我笑着问道。头一次有人说我不漂亮。从来都是听惯了赞美之词的我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耳目一新。
风骤然紧了,更多的花瓣飘卷上天。“婚礼上人多,隔得远。近看和远看不一样。”卡卡西懒洋洋地转过身来,黑色眼眸里透出一股云淡风轻的意味。
“就这样?”我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一步一步从石阶上走下来,我记得好像是在河边的一座神社前,你这么走了过来,近看,确实漂亮。尤其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
“这么说,我留给你的记忆还挺美好的,我很开心你能够对我说出这些,我做过很多很差劲的事情,但就算这样,也有人愿意把心里那个位置留给我,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好温暖。”
“木叶真的是个温暖的地方。我都快要舍不得离开这里了。”话音未落,诡谲的猩红眼眸紧紧盯着我,眼底的勾玉旋转,我想这就是红说的写轮眼,也就是宇智波带土的眼睛。
卡卡西谨慎地问我:“幻术吗?已经过了樱花开放的季节,你拿出樱花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噗嗤笑了出来:“在木叶这么久,我还是弄不懂你们忍者的那套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是幻术。”我俯视那枝樱花,缀满花朵的枝条已然显露出深棕色的肌理,大半花瓣随风飘逝。
“卡卡西,你心里的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你解开。但我想我还是有能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让你肩上的责任少一点,让你能喘口气。”
“我就像这枝不合时宜的樱花,原本便不属于此时此地。所以让一切归位,回到那个没有我的世界,你至少可以少一个自责的理由。”
风变得更大,最后一片花瓣脱离树枝,飞上天空。刹那间,空中飘起无数花瓣,纷纷扬扬的万千芳华坠入人间,墓碑慰灵碑,一切令人悲伤的、寄托哀思的灰白消失了,轻轻浅浅的粉白花瓣铺满世界。
卡卡西的脚边堆砌着层叠的花瓣,他凝视我的双眼:“不可能,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是无法磨灭的。”
“只要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了就好,但仅靠我一个人做不到。从水门把我带到木叶来,快十年了,于是我做了个交易,我用另外的十年时间替换了在木叶的这十年。等这场花雨停息了,你,还有大家所有人都会忘记有过一个叫温蒂的。”
几天前,我再次见到系统大神,他责备我忘记了寻找心脏主人的事情,我难得地默默听训,趁机,向他提出这个请求,他问我能给他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就连正在使用的这具身体都不是我自己的。“拿去吧,我的时间,我愿意给你十年时间。”
系统大神笑着抚摸我的头,“现在明白了吗,你在上一个世界里的那十年,那就是你选择的结果,所有人忘掉了你,而你自己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受了十年苦。”
“没有关系,我愿意承担这十年里的痛苦。”
“新世界尚未开启,交易达成之后,你将重新回到苦难开始的地方,直到新世界向你敞开大门。”
风越来越猛烈,我的头发被吹乱,宽大的百褶裙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要吹散全世界的樱花,漫天花雨遮蔽视线,我隐约望见卡卡西眼里的惊讶神色。他的身体应该已经动不了。
“虽然有六年的时间,我都在昏睡中度过,但木叶给了我很多。大家都很好。如果没有木叶,我大概现在还在一个阴暗角落里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卡卡西,我相信有朝一日,木叶会抚平你所有的伤痕,木叶有这样的神奇力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木叶。”
一场盛大的樱吹雪阻隔了视野,我再也看不见卡卡西了,花瓣快速飞舞,美丽的柔光明亮而温和,花雨渐渐消散,从遮天蔽日转为一小片一小片,簌簌坠落。我伸手接住一片,迅速在掌心融化,一滴晶莹的水珠沿掌纹滚动。
不是花,是雪。
我讶然抬头,铺天盖地的银白色,银装素裹的世界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站在厚厚的积雪中,双腿冷得发抖。
然而我听见远远地有人喊我的名字,没等我回头,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就知道,果然是你。欢迎回来,温蒂。”柔软的发丝滑过我的脸颊,温暖的气息将我围住,突然觉得好安心好宁静。
靠近他的耳边,我对他说:“奇犽,我去了一个和这儿不同的世界,都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起了,遇到了好多人,他们都是很温暖的人,他们……”奇犽放开我,强硬地把我拽走。“喂,我还没说完。”我不满地撇嘴。却因力气小,只得乖乖跟着他走。
“你穿这么少,想感冒吗?”
我一身春夏装扮,在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气里显得格外突兀,可我嘴上就是不服气:“你穿的也不多啊,凭什么光讲我。”
“我和你一样吗,我有念护体。”
“等回去了,我一定听你慢慢说。”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拉着我往前走。
这下我想起来了,我和他说什么呀,总不能告诉他卡卡西的事情吧,水门的事情也不能说呀。
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犯了难。